简单的喝过一杯咖啡,在刷干净咖啡杯后,流浪者便出发与空还有派蒙一同前往净善宫。沿着教令院曲折的长廊一路向上,他们没花多长时间便到达了目的地。

  空再度推开净善宫的门,这次进来后他只看见了纳西妲。

  “伊戈尔不在吗?”派蒙说出空的心声。

  友善的笑了笑,纳西妲回应道,“他有事回去了。”

  得知伊戈尔回去,派蒙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伊戈尔要和流浪者见一面。

  流浪者也表现出些许的意外,他没想到伊戈尔刚刚在。

  所以是他来晚了吗?

  不过不给流浪者多想的时间,纳西妲就看了过来,“你是流浪者吗?”

  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灵魂,被注视着的流浪者点点头,介绍起他的生平。自有意识起他就在提瓦特各地流浪,就像没有根系的植物,既想不起过去,又找不到未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空和派蒙,“两位似乎认识我?”通过空的态度,他做出了这个判断。

  “也不是认识了。”派蒙想解释,但又发现没有办法解释,因为她通过那则童话看到的散兵和流浪者完全不同。

  硬要说的话,他们分明就是两个人。

  派蒙可不认为散兵会主动给他们煮咖啡,还会提前问要不要加奶加糖,甚至还帮忙洗咖啡杯。

  一下子派蒙又开始纠结起来。

  注意到这点,纳西妲思索片刻后主动接话,“比起过去,你的情况或许更应该被称为前生。”

  在散兵把自己抹除的那一刻,严格意义上他就不再‘存在’了。

  纳西妲的话令派蒙同意,因为她也是这样认为,不像就是不像。

  “对,就是上辈子的那种感觉。”派蒙赞同道。

  因为这番话,流浪者陷入沉思。

  思考良久,他认真的问道,“那么我的前生是怎么样一个人?”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想找回自己的‘过去’,就如同植物在世界上生根发芽。

  然而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把在场的人都问住。

  流浪者立刻明白,前世的他大概很糟糕吧,如果得知事情的话他大概也会受到冲击,没人想自己在以前是个坏人。

  但即便如此,流浪者还是决定接受。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纳西妲主动询问,“你很在乎真相吗?”

  “是的。”流浪者坚定的点点头。

  得到了流浪者的同意,纳西妲简单的讲述散兵做过的事情,将那些经历,与他所做过的恶行一一告知。

  当听到纳西妲说他的流浪是因始终坚持自己缺少名为心的存在时,他沉默了。

  不知为何,流浪者感到讽刺,过去的他极力追求的心并非是真正的心,而他想要将自己抹除改变过去,却也如水滴落入大海,仅仅泛起了一层涟漪。

  他好像至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到。

  流浪者再看空和派蒙,他过去的敌人,接着他又想起伊戈尔,向他展示了善意的人。

  可是不论是谁,最终都因他的所作所为忘记了他的存在。

  这不公平。

  如此想着,流浪者在不自觉的中再度陷入沉默,但没多久他就做出决定,只见他坚定的看向纳西妲,接着请求道,“小吉祥草王大人,您是智慧之神,您可否有方法,让我重新拿回那些记忆?”

  他不想做个看客,听他人描述自己的前世,他想拿回那些因果报偿,那样的他或许才能变得完整。

  纳西妲对他做出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早已看出流浪者的坚持。

  但即便是知道流浪者的决心,纳西妲还是确认道,“即便亲眼目睹与体会自身的罪恶会使你的精神受到鞭笞,你也要选择那样做吗?”

  肯定的点头,作为一个名字和心的人偶,流浪者想要那些无法解脱的因果,那些曾驱动填满他的动力。

  看出他的决心,纳西妲不再阻拦。

  “那就如你所愿吧。”

  说话间纳西妲的手里泛起莹绿色的光,那正是散兵被特意保存的记忆,她剔除了博士留在里面的信息。

  现在她可以这份纯粹的过去交给它真正的主人。

  同一时间,愚人众据点的办公室,正在与博士少年时期的切片交流的伊戈尔如有所感般望向了净善宫所在的方向。

  博士的切片察觉出他的走神,他当即问道,“你感应到了什么?”

  伊戈尔闻言转过头,他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在经过考量,他决定告知少年切片那件事。

  假设少年切片打算与小吉祥草王合作,那他还要再和流浪者,或者说散兵做一段时间的‘同事’。

  所以他直截了当的说,“第六席也要去见小吉祥草王。”

  “什么?你找到了第六席?”少年切片不可思议,他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再看向伊戈尔,猛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对此伊戈尔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我也是有警惕心的人。”他没办法信任博士以及博士的切片。

  且不提之前吃过的亏,他们的行为根本就是难以琢磨。

  伊戈尔认为少年切片应当懂这个道理,因为他自己就不信任‘自己’,不然他怎么会变成一个圆球?

  然而出乎伊戈尔的预料,少年切片对此好像有些生气。

  “我明白了,我会和小吉祥草王亲自谈判。”少年切片压低声音说,听着他的语气,他好像不想理会伊戈尔了。

  对此伊戈尔没什么感觉,本来他就不想参与进这场复仇。

  眼看没什么可说的,伊戈尔看了眼时间,接着他准备提议去净善宫。

  就在他要开口前,少年的切片用带着机械质感的声音说道,“你最好保持着这份怀疑,OmegaBuild会想办法从你身上寻找突破口,毕竟你是少有的,接触过第六席的人。”

  “谢谢,我会的。”对此早有准备的伊戈尔应下。

  他早就记忆恢复以后就料想到这点,为此他做好了对策,准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是能撑过最初的调查,那些一切都不是问题。伊戈尔有这个自信,他熟悉每个规章流程,有些制度甚至都是他所新增和制定。

  将意识寄宿在球里的少年切片读懂了伊戈尔想法,他冷哼一声,“不一定是通过正规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我’的手段。”如果他是个守规则的人,也不会弄出来这么多切片。

  伊戈尔明白这点,他叹了口气,然后又想辞职了。

  最终还是接受了少年切片的提醒,随后他带着这枚圆球前往净善宫。

  在路上,伊戈尔又想到那个问题,为什么少年切片要选择把自己邮寄到他这里?

  假设没有那番不愉快的交流,他大概会选择问出来。

  但是此时的伊戈尔认为还是知道的少点比较好,秘密这种东西知道多了只会更加的危险。

  把那个问题放回心底,伊戈尔来到净善宫前,远远地他就看见空和派蒙。

  “结束了?”伊戈尔走向前询问。

  派蒙发现伊戈尔来了很是惊喜,“是啊,我们正要去告诉你这件事。”他们和流浪者一起进入到了那些记忆里,比起通过童话,亲眼看到更加的真实。

  回想起看到的画面以及散兵的表现,派蒙的表情变的痛苦起来,“取回记忆的流浪者……不对,散兵,真是很难让人喜欢。”

  听到派蒙的话,伊戈尔下意识的看向手里的盒子。

  但他没有制止派蒙说话,而是随意的附和,“是吗?你们一起去看那些记忆里啊。”他没有说散兵的事情。

  看出伊戈尔好像有事要忙,派蒙想了想赶忙问道,“对了,你会起名字吗?”在伊戈尔走之前,她想把另一个问题解决。

  “在起名方面我不是很擅长。”伊戈尔不明白当前的事和名字有什么联系。

  派蒙感觉有些难办了,根据纳西妲的建议,取回记忆的流浪者要取一个新的名字。

  对此派蒙只会起外号,空又一时拿不定注意,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建议。本来他们想借着找伊戈尔的空隙和他商量,没想到他主动过来了,完全打乱了计划。

  莫名感到头疼,派蒙发现她可能真的无法喜欢取回记忆的流浪者。

  所以一个人有没有记忆差别这么大啊。

  派蒙在心里暗叹,再看伊戈尔,她觉得等对方忙完再商量也不迟。

  “那要不然你先去见纳西妲,我和旅行者在外面等会你。”派蒙颇为贴心的说。

  这话正中伊戈尔的下怀,他笑了笑回应,“好,我很快就会忙完。”

  空也没有意见,他注意到那个箱子,再加上伊戈尔提起过博士少年时期的切片想见纳西妲,所以他认为这次伊戈尔过来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因此他们最好不要说太多。打定主意,空主动帮伊戈尔打开通往净善宫的门。

  “谢谢。”伊戈尔礼貌的说。

  “没关系。”空说着再看了眼那个箱子。

  注意到空的神情,伊戈尔没多说,寒暄两句后走进了净善宫。

  身后的门缓缓关闭,在这座宫殿里他没有看到流浪者,只有纳西妲。

  “你来了,旅行者正要去找你。”纳西妲微笑着说。

  伊戈尔也客气的回应,“我们恰好在净善宫门口遇见。”随即他不再说话,打开了箱子。

  一个圆球从箱子里飞出来。

  “你好,小吉祥草王。”属于少年博士的声音自圆球中传出,“我想和你谈一谈合作。”

  纳西妲没有立刻接话,她的目光微转,看向伊戈尔。

  接触到来自纳西妲的暗示,伊戈尔没有一点怨言的走远了些许。

  在远离少年切片和纳西妲后,他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对于这点伊戈尔是做好心理准备,本质上他们当前也不适合见面。

  只不过他还是不免感到惆怅。

  彻底结束了,他接下来唯一要对付的只有例行审查。

  伊戈尔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他推测很快至冬方面就会把他调回去。

  如果不辞职的话,伊戈尔认为自己最好暂时去个远离至冬的地方。

  不论怎么说,少年切片的建议都值得参考,真的想从他脑子里获取信息,有无数种方法,而博士的每个切片都不是会墨守成规的存在。可以说对方真的老老实实按流程审查,那才反常。

  伊戈尔还记得代号OmegaBuild想杀了他,以测试即将成神的散兵的反应。

  沉下心,伊戈尔感到有接下来回到至冬,他一定不会过的太顺利。

  就在他要继续思考对策的时候,他感知到了纳西妲的召唤。

  向纳西妲所在的反向看去,伊戈尔看到他们谈完了。

  “他会留在须弥。”纳西妲在伊戈尔走近后宣布谈判结果,“博士的另一个切片在须弥不止留下了一处痕迹,为防止出现意外,我需要尽快知道它们。”

  少年切片不屑的补充,“说不定他的意识也没消散。”

  “嗯,这是我最担心的情况。”在对待博士切片的态度上,纳西妲一向谨慎。

  “我知道了,我会当做今天没有来过净善宫。”伊戈尔从善如流的说道。

  纳西妲嗯了一声,随后他提醒,“愚人众的高层应该猜到会推演出事情的全貌,接下来你要小心。”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留在须弥哦。”

  面对这个提议,伊戈尔直接拒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愚人众不会让他这个唯一可能知晓真相的人不回去。

  他按照命令回去还能有周旋的余地,不回去那大概就要真的动用非常规手段。

  伊戈尔对不回至冬的后果很清楚。

  而且到时候不只是他,与他一同的下属和亲近的人会跟着遭殃。

  想到这点伊戈尔突然庆幸他没有家人。

  暗中苦笑一声,伊戈尔又与纳西妲交流了几句关于流浪者的情况,便提出先回去,空和派蒙还在外面等他。

  “嗯,不要让旅行者和派蒙等太久。”纳西妲善解人意的同意。

  待伊戈尔走出净善宫,那扇沉重的门关闭,取回记忆的流浪者从暗中现身。

  纳西妲察觉到他的出现,转身说道,“也许他会为你起新的名字哦。”她很清楚空和派蒙匆匆离开就是为了和伊戈尔商量,当前他们是唯二知道散兵存在的人了。

  “无所谓。”流浪者满不在乎的说,“名字而已,不过是个代号。”

  接着他望向那个漂浮的圆球,“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话语里充满了被压抑的愤怒,取回记忆的他想起博士对他做的事,在那段记忆里,博士是造成他痛苦的根源之一。

  要是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流浪者甚至觉得他存在最大的东西就是寻找博士复仇。

  不巧的是,少年的切片也是这么想。

  “如你所见,为了报复把我变成这样的家伙。”少年切片说起这件事语气都变了。

  “哼,被自己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散兵眯起眼嘲笑。

  少年切片不甘示弱,“彼此彼此,斯卡拉姆齐,我们都是牺牲品。”

  被叫在愚人众的代号,散兵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

  在事态逐渐往不好的方向滑动的时候,纳西妲及时出面制止,“好了,不要吵起来。”

  被制止的散兵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少年切片也不想和他交流,眼不见心不烦的转了个方向。

  纳西妲面对此情此景,感到了些许的无奈。这令她不不得不想,如果伊戈尔留在须弥的话,情况大概可能会好一点吧。

  -

  至冬的实验室。

  刚刚结束了一场实验的代号OmegaBuild的博士切片脱下实验服,因除他以外的切片都消失,再加上博士的本体有其他的事要做,很多实验任务自然落到了仅剩的他身上。

  对OmegaBuild没有怨言,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他对此了然。

  而且不过是一些实验罢了,他能应付的来。

  面无表情的走出实验室,在门口他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愚人众第九席富人潘塔罗涅

  “好久不见。”潘塔罗涅端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OmegaBuild没有说客套话的意思,径直问道。

  对于他的直接,潘塔罗涅又笑了两声,“我是来告诉你,从明天起你要去枫丹。”

  “哦?这是本体的命令还是丑角的?”得到命令的OmegaBuild没有立刻同意反而开始询问潘塔罗涅下达命令的人。

  “这重要吗?”潘塔罗涅反问。

  “如果是丑角,那我能理解,若是本体,”说到一半他盯着潘塔罗涅,“那大概是你的要求对吧?九席。”

  被点透的潘塔罗涅微微睁开眼,“是我的要求又如何,你有意见可以向多托雷提出来。”他料定OmegaBuild不会那么做,就像他以所有切片为代价一样,对于博士本体,他也是可以抛弃的。

  多托雷的项目需要大量资金,而这世界上只有潘塔罗涅能拿出来那么多钱。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哪怕是愚人众第二席在钱面前也要适当的做出来退让。

  “我明白了。”OmegaBuild知道结果,他接下了这个命令。

  潘塔罗涅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没再和OmegaBuild多言便走向了等待他的下属。

  刚一接近,下属就不解的问,“老爷,您为何要亲自过来?”传令派个人不就行了,不过是个切片而已。

  “一点尊重。”潘塔罗涅不在意的说,话语里全无尊重的意思。

  他亲自过来是为了施压,这个时候把OmegaBuild这个仅剩的切片打发到枫丹可不容易,对方可还等着验证那个猜想。

  那个与被所有人遗忘的第六席有关的猜想。

  想验证必须要通过一个人,而这那正是潘塔罗涅不想看到的。

  本质上潘塔罗涅对被篡改的记忆还有消失的第六席兴趣不是很大,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他只想不让那个人承担太多的压力。

  回头看了眼走远的OmegaBuild,潘塔罗涅希望对方能懂他的意思。

  然而在潘塔罗涅收回视线的下一秒,OmegaBuild停下脚步,通过窗户,昏黄光洒在他的身上。

  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并且他好奇,本体能同意在这时候派遣他去枫丹,是迫于与富人的合作,还是也有点秘而不宣的小心思?

  OmegaBuild认为很快就能有答案,有无潘塔罗涅阻止,那场他早想尝试的实验早已拉开序幕,作为最自私的切片,他期待着所有试验品的反应,无论是神,还是人,亦或者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