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璃月港,随着仙人的到来,气氛变得无比紧绷,即便是普通人也察觉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空和派蒙在喧嚷的人群中穿梭着,因为黄金屋附近没有锚点可以使用,他们只能小心的避开千岩军,通过小路离开璃月港,再抄近道前往目的地。

  “城里的千岩军可真多啊。”派蒙在赶路时发出一声感慨。

  深有同感的空点点头,这时候他们已经从璃月港里出来,抬头望去就能看到建在高处的黄金屋,提瓦特唯一的铸币厂。

  不知道为何,空总感觉有些哪里有些不对劲。

  直到派蒙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派蒙打量着周围,摊了摊手说道,“璃月港里到处是千岩军,反而这一路上的千岩军不多了,是都被调回去维持秩序,接待仙人了吗?”

  这句话让空陷入沉思,很快他想到一个俗语,调虎离山之计。

  “我们必须快点去黄金屋。”空坚定的对派蒙说,不然可能就是来不及了。

  这时候他也明白过来,达达利亚说利用仙人拖住七星不只是为了帮他们证明清白,他早就预料到请仙仪式上会出现意外,所以提前做好了预案。

  身为旅行者,空和派蒙很可能早被纳入愚人众的计划里。

  愚人众的目标是神之心,那么他们就要先见到岩神,并且要找到和岩神面对面的机会。

  挑起仙人和七星的争端可能本就是愚人众最初的方案,这样能令岩神为调节纷争而停留更长时间,愚人众也能有更多的机会见到那位神明。

  后来愚人众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岩神将要在请仙仪式上离去的消息,为此他们在原有方案基础上又做了一层备案。

  倘若真的出现岩神离去的情况,那就利用仙人拖住七星,他们好进行调查,假设查不出来什么,再随机应变。

  空想到这里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他想了想把自己所有的推测都讲给了派蒙,叫让她也做好准备。

  派蒙在听完后挠挠头,提出一个疑问,“那如果在仙祖法蜕里没有神之心,那愚人众会怎么办?”

  沉思了几秒,空反问道,“你还记得那些百无禁忌箓吗?”那种能暂时释放被封印的魔兽的符箓。

  在蒙德时候他见过风神之心,那时候身为风神的温迪把它放在心脏的位置,后来又特意对他们提了一句,神之心是很重要的物品。

  按照这个推断,岩神的神之心放在仙祖法蜕里是合理的。

  但前提是岩神真的死了。

  然而无论是空还是派蒙其实都不觉得岩神真的就这么死了,他们执著见到仙祖法蜕正是为了确定岩神到底情况如何。倘若一开始就认定岩神死了,那就没有再忙里忙外。

  可问题是他们这样想,不代表愚人众也是这样认为。

  假设他们认定岩神无论死活,都会把神之心放在仙祖法蜕,那如此执著,不计代价的想要接近仙祖法蜕就非常合理。

  “那岂不是黄金屋现在很危险。”反应过来的派蒙有些害怕。

  彻底想明白的空也回过神,他沉重叹了口气,然后建议快点过去确认仙祖法蜕里面到底有没有神之心。

  派蒙没有意见,但她还是忍不住说,“愚人众这次的计划好复杂,我以为公子会和女士一样明枪。”

  “我们被之前见到的愚人众误导了。”空说完开始变得无奈。

  在来璃月前,他遇见的执行官基本上都是行动果断,还没有说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一个方案套一个方案的引导他们钻进去。

  空好好回想,发现不论是达达利亚还是伊戈尔,从来都没提过请来仙人和资助送仙典仪究竟是为了什么,只会在话里话外的说他们仅仅是想查清楚真相,不想被七星当做安抚民众的替罪羊。

  而空恰恰也是面对同样的境遇,这使得他逐渐真的相信了愚人众没有搞一个大事的心思,不然长久的努力岂不是都失效了?还不如一开始搞大事逼出来岩神,然后和女士一样明着抢。

  可万一愚人众能如此收敛,是在他们认定仙祖法蜕里必定有神之心的前提下,那么届时在仙祖法蜕里找不到神之心……

  空看向近在咫尺的黄金屋,他已经能想到万一仙祖法蜕里没有神之心,那赶过去的愚人众的心情会是如何。

  花费了如此大的财力物力,克制住行动不惹事,结果最后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换位思考,空也觉得不好受,到时候愚人众恼羞成怒,进而剑走偏锋不是不可能的事。

  越是深入思考他越觉得他要做好战斗的准备,恰在此时派蒙的惊叹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就是黄金屋,从外面看好气派。”

  空因派蒙的话看向周围,然后不得不提醒派蒙小心。

  如此重要的地方,一个守卫也没有实在是不正常。

  有了空的提醒,派蒙赶紧不再多说,紧紧跟在空的身边,与他走进了无人看守的铸币厂。

  结果刚进来派蒙就被满地的摩拉吸引了眼球。

  “好多摩拉啊,这要是拿一点也没人会发现吧。”派蒙看着那些摩拉,眼睛里都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空原本紧张的情绪被派蒙这突如其来的话缓解了,他笑了笑再次提醒派蒙,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说完空顿了顿,还特意补了句,“而且摩拉真的那么简单就能被拿走,那黄金屋里早就没有摩拉了。”

  “你说的有道理,这些摩拉其实是诱饵和陷阱。”派蒙赞同的说,随即恋恋不舍的把视线从成堆的摩拉上挪开对空感谢,“好险,还好有你提醒我。”

  “嗯,那正事要紧,我们赶紧去看仙祖法蜕。”为了不让自己想着摩拉,派蒙催促道。

  空没有意见,加快脚步向仙祖法蜕走去。

  然而刚走到仙祖法蜕前,派蒙突然注意到倒在地上昏过去的千岩军。

  派蒙抖了抖,她压低声音对空说,“气氛更加不妙了。”

  愚人众已经来了。

  空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如同验证他的猜想一般,某个耳熟的男声在他们的身后出现。

  “作为引路人,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又何必再找到这里自寻麻烦?”达达利亚提着武器走过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本来他已经进来,可惜惊动了的千岩军。

  为了不让那些千岩军为接下来的行动添乱,他不得不把他们引开,因此耽误了些许时间。

  没想到就在这个空隙,不该出现的人意外的出现了。

  达达利亚看着比他抢先来到仙祖法蜕前的派蒙和空,略微感到苦恼,他其实很想与旅行者切磋,但如今不是时候。

  “公子!可恶!你之前果然在跟踪我们!”气愤的派蒙义愤填膺的谴责达达利亚。

  “手段而已。”达达利亚对此没什么想法,他只为不能和空打一场感到遗憾,于是他说,“如果你们是愚人众,必定会拿到来自女皇的奖赏,但现在只是多出来的碍事者。”

  比起生气的派蒙,空则冷静的多,“你们做这么多,是因为你认为仙祖法蜕里有神之心?”

  被点出计划的达达利亚没有辩解和隐瞒,他坦然的承认,“是啊,本来这样绕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但谁能想到我们一到璃月,就遇见岩神死亡,留下的仙祖法蜕还被七星藏匿。”

  他和伊戈尔一开始虽然得到相关的情报,但还是持观望的态度。

  请仙仪式那么多人,岩神怎么也要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谁想到岩神一点面子都不要,直接头朝下从仪式上摔下来,这就算是做戏,也是做足了。

  达达利亚想到这点再看那具寻找已久的仙祖法蜕,“不惜停止铸造摩拉隐藏仙祖法蜕,七星还真是下了血本。”

  “所以你们真的想要在仙祖法蜕里找出来神之心……”派蒙这下感觉事件很有可能会变成空想的那样。

  “我是愚人众的十一席执行官,必须贯彻冰之女皇的意志。”说话间达达利亚皱起眉头,对空和派蒙还认不清现状感到不满,只听他直白的告知,“女皇想要神之心,我们就来取!”

  空咬咬牙,他的预感告诉他,神之心根本不在仙祖法蜕里。

  甚至说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神之心真的在仙祖法蜕里。

  可是直接对达达利亚讲这些他肯定听不进去,那么剩下选择只有一个。

  空摆出阻拦的姿态,“我不会让你靠近仙祖法蜕!”仙人和七星都还在璃月港,他只要能拖得住时间,那么黄金屋的异常一定会被发现,届时就好办多了。

  对于空的反应,达达利亚不觉得被挑衅,反而燃起来了战斗的意志。

  比起女士会去考虑面对强者时的影响,同为执行官的达达利亚对争斗更感兴趣,正好他几分钟前还在为不能和旅行者打一架而深感遗憾,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达达利亚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这次的行动只有他和伊戈尔出动,他在里面拿神之心,伊戈尔在外面做接应。

  而在动身前,他们就达成一致,拿到神之心立刻撤离,今晚正好有至冬的船在璃月港停靠,只要把神之心带到公海,那七星就算是再有办法也回天无力了。

  达达利亚虽然认为这种计划实在是太憋屈,但考虑到能减少影响,他还是选择了同意。

  但能享受一下争斗的乐趣也好。

  抱着这个想法,达达利亚挥动武器,他现在的心情还算可以,毕竟在他看来这个任务距离完成只差一步。

  -

  黄金屋后的院子里,伊戈尔举头望向改变飞行轨迹的群玉阁,接着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怀表,核对着时间。

  假设他没有算错,按照群玉阁的飞行速度,最多半个小时七星和仙人就会赶到黄金屋。

  这半个小时按理说足够让达达利亚拿到神之心。

  伊戈尔不担心达达利亚的实力,他很强,并且他绝对不会轻敌。这正是达达利亚不同于其他执行官的一点,他没有很多上位者都有的一个毛病,那就是太看轻对手。

  “嗯?”

  突然出现在视野内的人,让伊戈尔抽回心思,他紧盯着那个朝自己走过来的人,于此同时抽出了那把未开刃的单手剑,那是他从宫廷侍卫那边带来的武器,比起战场,它更适合出现在各大庆典上。

  奈何伊戈尔实在是用惯了这把剑,最终他为了顺手舍弃了实用性,同时因主要是在愚人众内担任文职,所以导致这把剑还保持了初始的状态。

  “钟离先生。”

  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伊戈尔放下剑,不过他没有放下警惕,不给钟离说话的机会,他直接问道,“您是察觉到什么所以来阻止的吗?”

  “不,我是来找你。”钟离给出一个在伊戈尔看来很奇怪的答案。

  这个回答令伊戈尔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在荻花洲,我看到这些花,那时我想也许可以送给你。”用如以往般温和的声音,钟离对伊戈尔说道。

  “您在开玩笑吗?”伊戈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在这种场合下,钟离找过来说是要给他送花,这简直太荒诞了。

  可也是这时候,他忽然愣住,一个更加荒诞的想法浮现出来。

  面对突然愣住的伊戈尔,钟离摇摇头,他反问道,“这场岩神的陨落究竟对璃月意味着什么,你早已看透不是吗?”说着他看向黄金屋外的大海,“你知道这是一场对璃月对七星的考验。”

  话音未落,钟离的那双有着金色瞳孔的眼睛转过来,一如过往那般看着伊戈尔。

  这一次伊戈尔明白了为什么他在过去被钟离看着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产生那种他是对方掌心之物的错觉。

  其实那不是错觉,对于神明来说,人类确实过于渺小了。

  “作为钟离,我感到很抱歉。”钟离低沉的道歉几乎是贴着伊戈尔的耳边出现,“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把这些花交给你,因为我认为它们很适合你。”

  这些花里依旧带着璃月特有的含蓄,但此时的伊戈尔却觉得太直白了。

  他看了看钟离,又看了看那些花,最终他别过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伸出手。

  钟离对他的反应不着声色的发出叹息,但他没有勉强,只是静静的站在伊戈尔的对面。

  直到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伊戈尔才如梦方醒,他在赶紧转头再看钟离,却发现这次对方不见了。

  在原本钟离的位置上是几株被岩元素力包裹的琉璃百合。

  伊戈尔深吸一口气,终于伸出手从岩元素力构成的屏障中拿走了那些花。

  明明是很轻的琉璃百合他在接触的瞬间却感觉重如千斤。

  岩元素力的屏障伊戈尔握住那些花的瞬间破碎,变成一只只岩晶蝶飞走。

  伊戈尔这时闭上眼,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诉说自己的心情,可以说他比任何时候都无措,他不知道该憎恨摩拉克斯的欺骗,还是该佩服钟离的坦诚。

  他只知道这次任务的善后工作又要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