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将霍格沃茨的案件定性成一场意外、一个不幸的悲剧——根据《预言家日报》发表的通告,死者误买了带有诅咒的黑魔法物品,导致了此次的案件。傲罗将逐步撤离霍格沃茨,只留下必要的守卫,以维护日常的安全。

  哈利放下今日的晚报,又一次拿起黑魔法探测器,一一扫过斯莱特林级长寝室的每一个角落。德拉科半倚在床上,默默地看着他——老实说,他的男朋友近期有点神经质了,曾经精明能干的首席傲罗仿佛变成了疑神疑鬼的老穆迪。

  “哈利,”德拉科无奈地唤了一声,“从礼堂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检查过一次了。你还在我的房门上设置了啸叫咒,不可能有人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我的房间。”

  “小心点总没错。”哈利说道,又检查了一遍摆放在书柜上的窥镜,确认它们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没有必要这样。”德拉科忍不住伸手,把人拽到自己的身边,“我同样能看出哪些东西是安全的,哪些东西带了诅咒,对付这些,我比你更有经验。”

  哈利知道这话没错。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追捕大多都在明面上,而战后——想要暗杀马尔福家的人可不占少数。卢修斯刚被释放的时候,数不清的猫头鹰飞到马尔福庄园,从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到魔法部明令禁止的违禁物品,垃圾信件几乎堆满了马尔福庄园的棚屋,而执行侦察队和傲罗办公室显然不会理会前食死徒上报的案件。

  他闷闷不乐地趴在他的胸口,“我不喜欢这样。”哈利抱怨着,疲倦地按了按额头。

  德拉科拨开他的手,替他揉弄着发胀的太阳穴,“就当是报应吧。”他叹出一口气,“我对隆巴顿夫妇的死有责任,为他争取点时间,是我唯一能做的。”

  哈利闭上眼睛,惬意地眯了一会儿,又缓缓睁开,绿色的眼瞳倒映着对方深皱的脸庞,“你在害怕。”他轻轻地陈述道。尽管德拉科掩饰得很好,但哈利感觉得到,他的手在颤抖。

  德拉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又沉默地合上了。坦白而言,他的胆子就那么大,性命被近在咫尺的人盯着,他不可能没有感觉,更不会像哈利·波特——他勇敢到鲁莽的男朋友一样,明知对方是个危险人物还非要把自己送上门。

  但这些始终都不是他最担心的。

  “德拉科,”哈利唤了他一声,伸手捏过一缕金发,缠绕在指尖摆弄,“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事。”

  “那么,你会答应吗?”灰色的眼睛闪烁地望过去,“如果我说我有一个自私的要求,你会答应吗?”

  哈利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德拉科同样安静地捋着他的头发。他并不怎么抱希望,甚至认为如果自己真的将那个要求说出来,只会显得可笑又过分。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明白哈利·波特最害怕的是什么,那些在战后缠绕着他的梦魇都在描绘着什么……

  “会。”哈利坚定地开口,他在对方错愕的注视中摘掉眼镜,往上挪了挪,将脸埋入熟悉的颈窝里,将嘴唇贴上苍白的皮肤,“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再有一个人被留下的经历。”不用德拉科说出口,他就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会又一次因保护他而失去生命,哈利抬起头来,“我会活得比你久。”他无比肯定,指尖拨弄着那人额间的金色刘海,轻柔的话语从双唇间飘出,“别害怕,德拉科。”

  那张苍白的脸露出了脆弱的、泫然欲泣的表情。德拉科闭上眼睛,用一个深呼吸平复下波澜的情绪,“这对你不公平。”他哑着嗓子说道,环在对方腰际上的手臂用力地收紧。

  哈利笑了笑,“我习惯了。”他捧着他的耳朵,用拇指指腹摩挲着发烫的耳廓,“我爱你,德拉科。”他认真地注视着他。

  金发的男人哑然失笑,“你总是在一些微妙的时候说这句话。”他凑过去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这很没情调,哈利。”

  “那这样呢?”他含住他的下嘴唇,重重地吸吮了一下,耳边响起一声粗重的呼吸。

  德拉科追寻着坐起了身,但没有立刻展开狂风暴雨的回应,而是克制地享受着对方难得的主动,搭在腰间的手因此而微微发着抖。

  “我抗拒不了这样。”他抵着他的鼻尖,说道,呼吸间充盈着彼此的气息。

  哈利笑得有些得意,就像他曾对罗恩描述的那样,德拉科总是很难经受得住他的撩拨,这让哈利觉得非常好懂且可爱。

  “我认为你说得很对,我在做一些没有必要的事。”他的手摸进他的睡衣里,指尖挑逗地沿着小腹的线条打着圈,“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做一些上个月不能做的事。”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哈利便被翻身压到了床上,炙热而汹涌的亲吻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睡衣被凌乱地扯开,酥麻、酥麻的电流在四肢百骸蔓延,就连指尖都开始颤栗。

  德拉科分开他的双腿,跻身坐了进去,又回过头亲吻那张红肿的嘴唇。哈利微微睁开眼睛,窥探着对方专注而忘情的模样,金色的睫毛在距离他几毫米的地方颤动着,像是在抱怨他的分心,德拉科发出几声不满的轻哼,他立时顺从地环过他的脖颈,双腿缠绕上他的后腰,专注而热切地回应着他。

  邓布利多总是告诉他,要相信“爱的力量”,伴随一次又一次的争斗,他不再怀疑这种空泛的东西是否存在。然而直到他和德拉科在一起,他才意识到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如此地迷恋另一个人,日复一日,愈加醇厚。

  魁地奇赛季开始以后,霍格沃茨的氛围稍稍从阴霾中挣脱,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从厄克特的“意外”转移到了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的比赛上。德拉科成为了院队的新队长,为了填补空缺,他不得不接替厄克特的追球手位置,而找球手则由替补队员哈珀担任。

  每一次斯莱特林练习的时候,哈利都会穿着隐身衣坐在看台上,确保没有任何人对他的男朋友念恶咒。值得庆幸的是克拉布退出了球队,不过高尔依然是斯莱特林的击球手。按照西里斯的说法,袖扣是分开被带进霍格沃茨的,如果克拉布有嫌疑,那高尔也逃脱不了关系。

  哈利认为,德拉科同样明白这一点。只是,自去年的圣诞节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谈论过高尔。哈利很想说服德拉科不要对他感到愧疚或怜悯,但他尊重德拉科的选择。如果他还没有准备好谈论这个话题,他会耐心地等待他做出决定。

  至于克拉布的空缺,在德拉科的胁迫之下,对魁地奇不怎么感兴趣的布莱斯成为了斯莱特林的新击球手。开赛前的整整一周,斯莱特林们都霸占着魁地奇球场,相比之下,格兰芬多们——就连罗恩都充满自信地认为第一场比赛,他们胜券在握。

  本来哈利还担心这回没有福灵剂当幌子,罗恩会发挥失常,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哈利承认,自己在魁地奇比赛上向来没什么风度,当德拉科冒着风雨结束训练,浑身湿透地回到房间的时候,他非常不走心地评价道,“打得不错。”

  金发的斯莱特林气呼呼地瞪着那双灰眼睛,“你是认真的吗,波特?我差点被布莱斯的游走球击中,从扫帚上摔下去,看在梅林的份上,他比韦斯莱更糟。”

  “嘿,罗恩已经不怯场了。”哈利发出抗议,犹豫了一下,还是耸着肩补充道,“起码,面对你们这支斯莱特林,他肯定不会紧张。”

  “波特,你现在在我的寝室里,是我的男朋友。”德拉科咬牙切齿地提醒道。

  “好吧,那我安慰地告诉你,哈珀比你更适合当找球手,你从来没在我之前找到过金飞贼。还有,你该庆幸这次瓦赛没有被游走球击中,否则你就得再找一个追球手了。”哈利边说边盘腿坐到床上,“这可比我当时的烂摊子要好处理得多。”

  “等等,你说哈珀比你先找到的金飞贼?”德拉科顿下换衣服的动作,那时候他正一门心思地想着消失柜,即没参加比赛,也没怎么关注。“那为什么斯莱特林最后还是输了?”他问道。

  翠绿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两下,又狡黠地转了转,“他飞得比我慢。”

  “真的?”德拉科摆明了不相信,他分辨得出他有没有说谎。

  哈利故作真诚地点点头,但又很快在对方锐利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吧,我可能说了点话,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噢——听听,光明正大的格兰芬多就是这么赢得比赛的。”德拉科用夸张的语调说道。

  哈利心虚地别过头去,“分院帽认为我确实有斯莱特林的潜质,你也可以说这是精明的策略。”

  德拉科换上了干净而温暖的睡衣,趴到床上,拉过格兰芬多的衣襟,亲吻了他的脸颊,“虽然明天我不可能放水,但我希望你赢。”他温柔地说道。在德拉科看来,每一只金飞贼都应该落进哈利·波特的手心里,他从没告诉过他,其实过往的每一次对弈,他都在渴望看到他抓住金色小球与渴望赢过他,得到他的认可间挣扎。

  哈利将指尖插进金色的软发中,轻柔地拨弄着,“感谢你的好意,马尔福。”他凑到他的耳边,用近似调情的气音轻轻道,“但我要提醒你,除非斯莱特林全员喝下福灵剂,否则——你们输定了。”

  不知是因被看轻的气愤,还是因落在耳廓上的温热吐息,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绯红。德拉科毫不客气地将人压到自己的身下,“我完全可以把你操得明天骑不了扫帚,波特。”

  “也有可能你自己先直不起腰。”他不甘示弱地回应,换来了一个粗暴的吻,热烈的嘴唇报复般地啃咬着他的唇瓣。

  好在他们没有真的像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因为赌气而自讨苦吃。第二天的魁地奇比赛没有悬念地以格兰芬多的胜利而告终,作为一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斯莱特林没有输得太难看。不过,这很有可能是因为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在开场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就抓住了金飞贼,以至于双方都没怎么进球。

  进入十二月以后,霍格沃茨又装点起了大束、大束的槲寄生,雪花在窗外飘舞着。归于平静的生活让学生们重新恢复了朝气,就连斯莱特林都比前一阵多了不少欢笑。每个人都准备迎接圣诞的到来,学期结束的那天,哈利和德拉科没有搭乘霍格沃茨特快,而是直接跟着莉莉从霍格莫德幻影移形到了斯廷奇库姆,以确保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对德拉科下手或是找到他们的踪迹。

  自从知道斯莱特林有学生遇害后,纳西莎的眉头便没有舒展开过,此刻见德拉科安然无恙地归来,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德拉科才是凶手的真正目标。光是卢修斯还在阿兹卡班这件事,就足够纳西莎操心的了。德拉科希望她能在波特庄园过得舒心一些,而不是觉得自己被困在了这里,只能像个局外人似地为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担忧。

  圣诞节的时候,他们好好为波特庄园布置了一番,希望节日的气氛能短暂地令他们忘却外面的阴霾。莉莉和纳西莎从早上开始就在为他们的圣诞晚宴做准备,在詹姆第四次将做好的姜饼顺手塞进嘴里,而西里斯又一次放错了原料以后,所有的男士都被请出了厨房。

  他们无所事事地坐在客厅里,直到午后时分,卢平带着唐克斯拜访了波特庄园。两人出双入对的模样令哈利欣然一笑,看起来卢平终于接受了命运给予他的回报。

  “我迫不及待地想和泰迪见面了。”

  哈利坐在壁炉前烤着火,身后是兴致勃勃研究着魔法把戏坊新产品的詹姆、西里斯与卢平,唐克斯热情地进了厨房,想要帮助两位年长的女巫准备晚餐,然而不过一分钟的功夫,里面就传来了莉莉的惊呼与纳西莎的抱怨,唐克斯被礼貌地请回了客厅。

  德拉科坐在哈利的身旁,“希望卢平能教会他什么叫含蓄,不要随时随地地发情。”

  想到他们不止一次地撞破泰迪与维克托娃亲热的场景,哈利便觉得无奈又好笑,他不禁低头抱怨,“安多米达明明很保守,真不知道他是和谁学的。”

  “是啊。”德拉科随口附和着,在对方抬头的瞬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双嘴唇,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突然的袭击让哈利愣了两秒,而后翠绿的眼睛翻了翻,“谢谢你的回答,马尔福。”

  金发的斯莱特林尚未有自觉,一道不满的男声便插了进来,“这里还有大人在,你们该有点自觉。”西里斯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的身边,詹姆和卢平分别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的表情一个扭曲、一个尴尬。

  德拉科很想争辩一下,他们不该忽视他们的实际年龄,不过和男朋友的父亲、教父对着干显然是很不明智的选择——这不是一个精明的马尔福会做的事。

  哈利捂了捂发红的脸,“有什么事吗?”

  西里斯挪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对面,露出一副罕见的正经模样,“我们想去岩洞。”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哈利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克利切告诉过凤凰社雷古勒斯的遭遇,自然也包括掉换挂坠盒的事,“那很危险。”他蹙起眉头。

  西里斯张了张嘴,又缓缓发出一声叹息,“那是我的弟弟,哈利,我想拿回他的遗物。我需要你告诉我们岩洞在哪儿。”

  哈利抿着嘴唇,眼眸低垂着,“我不知道确切的地点,邓布利多只带我幻影移形过一次,但我想克利切知道,你们最好把他带上。”

  西里斯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他和克利切的关系仍然说不上和睦。对传统巫师家庭长大的人而言,要平等地接纳家养小精灵并不容易,更何况克利切如今抱有的思想依然深受沃尔布加的荼毒。

  “岩洞里面有反幻影移形咒。”哈利平和地解释道,“就和霍格沃茨一样,巫师无法幻影移形,但家养小精灵可以,请求克利切是最安全、最方便的方法,否则你们三人不可能同时抵达魂器的所在。伏地魔设置了许多魔法和陷阱。”

  “好吧。”西里斯妥协了,心情复杂地看着围绕在纳西莎身边的年迈小精灵,“我们明天出发。”

  哈利沉寂了片刻,他能感受到德拉科灼灼的目光,灰色的眼睛里既有担忧,又有希冀。哈利偷偷地挠了一下他的掌心,在詹姆等人背过身去的时候,对着他比了一个清晰的口型,“我不会去。”

  金发的男孩这才放松下来。其实,哈利认为德拉科根本没有必要再这么担心,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有父母、有教父、有邓布利多可以依赖的世界。尽管在战后人们总是以“救世之星”称呼他,可事实上哈利从不想成为一个救世主,也从不认为自己是。

  大部分的时候,他只是在被迫前行,被迫担负起义务,就像邓布利多所说的“在情势所逼之下穿上战袍”——他坦然接受,是因为他在乎他身边的人,也因为他别无选择,只能孤独地战斗。可是在这里——在这个德拉科·马尔福为他换来的世界里,他得到了不必再这么做的权利,

  哈利情不自禁地往前凑身,在他的爱人的额间留下一个吻。他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期望了——过正常的生活。

  “噢,我的老天,他们能不能别亲了。”詹姆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陡然回过神的黑发男孩顿时涨红了脸,就像每一个害羞的16岁少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