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去。

  德拉科无比懊恼自己的决定,谁能保证等在门钥匙后的人一定是另一个他?也许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陷阱,而他就这么放任哈利又一次卷进麻烦之中。

  三强争霸赛的赛场中央,邓布利多、麦格、穆迪,就连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都在围着几分钟前凭空出现的塞德里克·迪戈里,他们试图问出迷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纳威·隆巴顿的下落,然而从凝重的表情看来,恐怕迪戈里并没给他们带去什么有用的信息。他的父亲阿莫斯·迪戈里则对其他人的反应感到相当不满,他们应该立刻宣布塞德里克成为三强杯冠军的消息。

  就在这时,一条银色的火龙从霍格莫德的方向飞来,巨大的身姿穿越过黑夜,瞬时吸引了整个魁地奇球场的注意,德拉科兀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儿,德拉科?”潘西尖叫着看着自己的好友匆匆忙忙地跑下看台。

  场地里,詹姆·波特抬起头,“那是谁的守护神?”他问道,除了邓布利多的凤凰外,他还从未见过其他巫师能够变出一只神奇动物当守护神。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困惑一样,银色的火龙来到詹姆的上方,围着簇拥的人群转了一圈又一圈,似是在催促,又似是在传达着什么讯息。

  “我认为,他是想给我们指路。”西里斯说道。

  穆迪转了转那只可怕的假眼,“我去看看。”

  然而火龙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固执地围绕在詹姆的身边,西里斯·布莱克挑起一侧的眉毛,“梅林的胡子,他看上你……”

  “不是现在,西里斯。”詹姆·波特白了好友一眼,向邓布利多请示了一个眼神后,便跟随火龙的守护神迈开步伐,西里斯与穆迪走在他的身后,假腿踩过地面发出“哒——哒——”的巨大声响。

  哈利小心地躲在阴影里,看着纳威一瘸一拐地往霍格沃茨的方向走去。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脏上一样,沉重而充满了罪恶感。塞德里克的幸存并没有让哈利感到喜出望外,甚至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为见到莉莉与詹姆而感到雀跃了。

  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时间线的崩坏和纳威的不幸遭遇之上,他手心里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可阵阵的钝痛依然在提醒着哈利,他就那么放任伏地魔再一次危害整个英国巫师界。

  远远的,三个身影跟随他的火龙守护神走出霍格沃茨的大门,但他们看清雪地里的身影时,西里斯和詹姆立刻加快了脚步,跑过来搀扶住纳威布满伤痕的身体。

  哈利这才松出一口气,尽管小巴蒂·克劳奇假扮的穆迪也在那儿,可他相信有詹姆和西里斯在,他动不了纳威一根头发。

  “哈利?”金发的斯莱特林在火龙守护神消失的同时,找到了他,“你还好吗?”

  哈利点点头,“我什么事都没有。”他平静地说道。

  然而德拉科并不相信,自顾自地仔细检查了一遍,他拨开他蜷起的手,手心里柔嫩的皮肤上印有鲜明的指甲印和血痕,德拉科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个人复活了,是吗?”

  哈利抽回自己的手,再次点了点头,“就在我的眼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德拉科怔怔地看着他,在昏暗的光线中,他仿佛从那双翠绿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恨的情绪,“但这就是原本发生的事,不是吗?”他小声地问道,“这样才能维护时间线的完整。”

  哈利无力地笑了一声,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我不知道,德拉科。你看到了,塞德里克没有死,纳威的身上有魂片,可我的魔杖才和伏地魔的魔杖相连到一起。无论‘你’如何试图补救自己做的一切,整条时间线都已经被改变了。”

  德拉科抿了抿发白的嘴唇,“他没有给你任何解释吗?”

  “他会在斯内普那儿等我。”哈利说道,“在此之前,我得确保纳威被送到庞弗雷夫人那里,还有——我爸爸肯定会来找我。”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就听詹姆·波特不确定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张望着开口,“哈利?”他将纳威交到西里斯的手中,往前靠近了几步,以确认自己没有弄错模模糊糊中看到的影子。

  哈利缩了缩肩膀,挡在上方的阴云渐渐散去,霍格莫德的夜空恢复了晴朗,明亮的月光洒落而下,照亮了他和斯莱特林的身影。哈利怯生生地开口,“爸爸……”

  “你怎么会在这儿?”詹姆·波特问道,他面露担忧,然而当他看清哈利身边的身影时,镜片底下的眼睛渐渐从错愕变成了愤怒。

  “我……我……”哈利无从辩驳,躲躲闪闪地低垂着视线。他注意到穆迪正试图从同样被吸引了注意的西里斯手中搀扶过纳威,便赶忙说道,“我们应该先送纳威去医院。”

  詹姆看了看纳威,又看了看自己明显心虚的儿子,低沉着声音开口,“跟我过来!”

  哈利一步、一步地、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詹姆眯起浅褐色的眼睛,锐利的视线扫过杵在一边的斯莱特林,“小马尔福,回学校去,否则我保证你爸爸会收到你的开除通知书。”他警告道。

  德拉科什么都没说,跟在他们几步开外的后方,往霍格沃茨走去。

  詹姆召唤出了牡鹿的守护神,好让邓布利多知道纳威的消息。他们来到二楼的校医院,由于比赛的关系,庞弗雷夫人此刻还在魁地奇球场那儿,詹姆先让纳威躺到了病床上,和西里斯一起仔细地询问着事情的经过。纳威早在看见他们的第一时间,便颤着声音宣布道,“他回来了,神秘人回来了。”

  哈利坐在邻床的边缘,听纳威讲述着墓地里发生的一切——他和塞德里克如何被传送到墓地,塞德里克又不知被什么人抓住,忽然消失——说到这儿,纳威激动地询问塞德里克的消息,直到詹姆告诉他那个忠实的赫奇帕奇安然无恙,纳威才长长松出一口气。

  他又说起伏地魔如何复活,食死徒们如何聚集,还有不知是谁向伏地魔发动了攻击——这一段他说得并不清楚,当时的纳威正承受着食死徒们的钻心咒,只模模糊糊地提到弗兰克和艾丽斯的显形。这让詹姆和西里斯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纳威会看见父母的亡灵。而他朦胧的记忆显然不能成为印证伏地魔已经复活的证据。最后,纳威提起有人带他幻影移形到了霍格莫德,但他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们也穿了食死徒的黑色兜帽,蒙着面具。

  西里斯很快得出结论,这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在伏地魔面前隐匿身份,而非真正的食死徒。

  哈利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注意着“穆迪”的动静,旋转的假眼表明对方仍在伺机而动,不过哈利认为,他不可能找到任何的机会,因为——根据新时间线上的记忆,哈利很肯定,他的父亲——詹姆·波特绝不会在这时候离开纳威一步,直到邓布利多能确认他的安全。

  哈利无比安慰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原有的时间线上,他对他的崇拜从盲目开始,也曾有过怀疑和失望,而现在——他终于知道真正的成熟的詹姆·波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比他想象的更加正直,更具有责任感,也更加值得他骄傲。

  没有多久,邓布利多便和庞弗雷女士,以及其他的教授们赶到了校医院。詹姆这才退到病床的外围,在和西里斯交换了一个点头后,他将目光投向哈利,“跟我过来。”

  哈利跟着他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学生们已经在级长的带领下回到了宿舍里。哈利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男孩。

  詹姆·波特严肃地站在他的跟前,双手交叉在胸口,“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会和马尔福在一起?”他问道。

  对詹姆而言,哈利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并不重要,毕竟他自己在学生时代就从来没有守过规矩。与莉莉不同,他完全可以容忍哈利溜出学校或是做一些出格的事,否则他就不会把隐形衣交给他,或是告诉他活点地图被费尔奇收在了办公室里。

  但詹姆·波特有一件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因为我们在……我们在……”哈利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来,他抬起眼帘,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父亲的表情,詹姆·波特无疑在生气。

  “你是不是在和马尔福约会?”詹姆质问道,“西里斯告诉我,他是你在圣诞舞会上的舞伴。”

  哈利缓慢地点了点头。

  詹姆立时提高了音量,“哈利·詹姆斯·波特,我不是这样教育你的。”

  一时间,病房里的人都张望了过来。哈利很清楚,让詹姆生气的并不是因为他在和一个男生约会,而是他在和一个黑巫师的儿子约会。就像西里斯和卢平曾经告诉过他的一样,詹姆极度地讨厌黑魔法。

  “詹姆,”西里斯的声音传来,“邓布利多有任务要交给我们。”

  哈利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黑发灰眼的男人了然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放假以后,我们会有一场谈话。”詹姆宣布道,“现在,回格兰芬多塔楼去,不准在离校前再和马尔福见面。”

  “我知道了。”哈利生硬地回答,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走去。

  然而,他并没有真的回到塔楼,在确定校医院的人看不见自己后,他给身体施加了一个幻身咒,转而往位于地下一层的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走去。顺着门厅的楼梯拾级而下,整个地窖寂静无声,没有一点动静,尽管在这一整个学年里,哈利无数次地来过这里,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忐忑、紧张,甚至恐惧。

  站到石门前,哈利顿了顿,才尝试去打开房门。这回,斯内普没有设置任何魔咒,也没有这个必要,整个霍格沃茨的视线都集中在纳威身上,就连小巴蒂·克劳奇都不会到这儿来。

  不过——

  哈利刚踏进去,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挡住了房门,他立刻回头看去,就见金发的斯莱特林站在那儿,显然是一直在走廊上等待着他的到来。

  “你不能!”哈利挡在他的身前,阻止14岁的德拉科踏进魔药学教授的办公室。

  而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自里间的休息室传来,“没关系,让他进来。”

  与自己酷似的声线让德拉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这才真切地意识到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两个自己存在,无论是一个灵魂的两个部分,还是过去与未来,都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哈利无奈地侧了侧身,他们一起走了进去,沉重的石门在身后关闭。34岁的德拉科·马尔福从里间走出,他拥有一头淡金色的长发,相比于14岁时的自己更显高挑,下颚更显削瘦,他走到斯内普的办公桌前,浅色的眼瞳看向年幼的伴侣和——他自己。

  14岁的德拉科滚动了一下喉结,他的胸膛因惊愕与紧张而剧烈起伏着。哈利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短暂的触碰后又松开,德拉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现在能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哈利问道。

  然而,不等年长的金发男人回答,年少的斯莱特林便开了口,“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34岁的马尔福平静地看过去,像是已经知道他要询问什么一样。

  德拉科再一次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哈利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如此坚定而决绝的表情,14岁的马尔福开口道,“那是一道死咒对吗?”

  “什么?”哈利不解地望过去,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34岁的金发男人知道,他沉默着,双唇紧闭。

  年轻的斯莱特林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回答我!那是一道死咒,对不对?2014年的魁地奇决赛上,那是一道索命咒,对不对!”

  哈利兀地一愣,向后踉跄了一步。他的脸色变得煞白,顺着德拉科的目光看去,直直地盯着金发的男人,等着他给予答案。

  34岁的德拉科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像是丧失了力气一样松懈下来。他又睁开灰眸,平静地说道,“是的,那是一道索命咒。”他的双手环抱在身前,压在胳膊上的指尖用力地按进了自己的皮肤中。

  金发的斯莱特林向后退了好几步,失神地跌坐进了墨绿色的沙发里。哈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差点忘了——他们曾以为的那道送他们来到这里的魔咒根本就不存在,这不是平行世界的旅行,而只是时间转换器的魔法。

  哈利闭上了眼睛,现在的他能回忆起断层的记忆了——那道侵袭而来的绿光,是阿瓦达索命咒的绿光。

  他死了,34岁的哈利·波特已经死了。

  但这并没让哈利沉默太久,他看向那个来自未来的德拉科·马尔福,“这就是你转动时间转换器的理由?”他质问道,“为了复活我?”

  德拉科静默地点了点头。

  一种莫大的空虚感爬上了哈利的脸庞,他茫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徘徊着转了一圈,“那纳威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纳威遭受这一切?为什么要回到1980年,改变整个历史?你知道那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吗?”

  “我比你更清楚后果。”金发的男人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他们正在谈论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时间旅行,“我试过了,哈利。”他继续说道,“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五个小时、一天、两天……你的牺牲被很多人见证了,你的名字是被载入巫师界历史的,我没有办法打破时间的自洽性。无论我尝试多少次……”一声细小的哽咽自他压抑的喉咙里冒出,“你还是死了。”

  坐在一旁的金发斯莱特林揉弄着自己发凉的脸庞,在听到“那个词”时微微颤动起来。哈利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你的祖先告诉我,除非我制造出时间悖论,否则未来不会改变。”金发男人继续说道,“我必须在时间线上走得足够远,产生足够大的变化,才能改写整个未来。”

  “所以你去了1980年?”哈利发出一声讽刺的笑,“你告诉斯内普你来自未来,告诉他莉莉·伊万斯会死,除非他骗伏地魔,让伏地魔去攻击另一个在七月底出生的男孩,对不对?”

  德拉科·马尔福点了点头。

  哈利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汹涌而上的情绪,“那要如何修正它?让历史恢复原本的面貌。”

  “时间转换器不能连续转动,我从2014年回到了1980年,只有恢复2014年的时间线,我才能再次回到1980年。”

  “那就那么做!”哈利生气地说道。

  “不!”金发的斯莱特林猛地抬起头来,失态地喊道,“不能恢复那条时间线,你会死的,哈利。”他痛苦地注视着自己的伴侣,像一直被折断了翅膀的金鸟一样。

  哈利爱恋地抚摸过他的脸庞,安慰道,“这不是改变时间线的理由,德拉科。”

  金发的少年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微微摇着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没有你,我永远没办法从战争中走出来,哈利……”

  “你知道战争会带走什么,我们不能留在这里让我们的朋友重新经历这些。”哈利说道,“这是不对的。”

  金发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遗憾的是,那条时间线已经不会被恢复了。”

  “什么?”哈利猛地望过去。

  “我在这里待了15年,波特。”他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一股寒意顺着哈利的脊柱向上攀爬,黑发的格兰芬多忽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男人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金发男人说道,“你知道神秘事务司为什么禁止超过五小时以上的时间回溯吗?”

  哈利露出一个恐惧的表情。

  34岁的德拉科提醒道,“神秘事务司最后一次的长时间回溯实验,缄默人爱洛伊丝·敏塔布回到了1402年,并逗留了五天。她的时间旅行造成了25位巫师后代从未出生,造成了严重的时间悖论。而在她终于回到现代以后——”金发男人顿了顿,“她的身体被增加了五个世纪的年龄,遭到无法修复的损伤,最终死在了圣芒戈魔法病院。不仅如此,同一周的星期二持续了两天半,而星期四只剩下四个小时。魔法部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才把这个实验意外掩盖过去。我逗留了十五年,哈利。”他又一次重复了这个事实,“从我转动时间转换器的那一刻起,就没再打算活着恢复时间线。”

  “你……”哈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头一次感觉到愤怒与无奈相互叠加的心情。他松开了斯莱特林的手,无力地坐到了沙发前,“那我们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有未来二十年的记忆?”

  “在去年的世界杯决赛上,我将我们34岁的灵魂的一部分放到了14岁的身体上。”金发男人说道。

  哈利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眸,“你割裂了灵魂?”

  男人摇了摇头,“我只是保存了你的思念体,而我自己的灵魂,因为违反时间的法则而变得很不稳定,我必须把我的灵魂的一部分放到这个时间点的身体里。”

  “思念体?”哈利讷然地重复着陌生的名词。

  “是你的一部分,在你死后,回到了我的身边。”

  “像霍格沃茨的幽灵?”哈利难以理解地看过去,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转动时间。

  德拉科摇了摇头,“不一样,幽灵不会消失,但思念体只是……只是你的一部分,出于你强烈的愿望,短暂地来到我的身边而已。你不是一个会停止前进的人,哈利,你不会选择成为一个幽灵。”

  哈利静默着,他确实不会如此,无论他有多爱德拉科,多爱斯科皮和詹姆。

  斯科皮和詹姆……他的脸色再次变得煞白。

  金发男人继续说道,“思念体是不应该存在的,时间会矫正它们的出现,就像时间会矫正时间旅行者的存在一样,因此,我的灵魂在不属于我的时间点上变得不稳定。”

  哈利没再听清他的话,只是喃喃道,“斯科皮和詹姆……”他说的很小声,可金发的男人听见了,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漠然地落到了地面。哈利又失神地重复了一遍,“斯科皮和詹姆……”他用祈求的眼光望着自己的伴侣,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与他所想的不同的答案。

  然而,金发的男人闭上眼睛,缓缓说道,“他们只存在于一条回不去的时间线上。”

  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同时一怔,“哈利……”14岁的德拉科·马尔福紧抓住伴侣的手臂。哈利的呼吸迅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嘴唇不住地发着抖,“呼吸,哈利,慢慢地呼吸——”斯莱特林蹲下身,安抚地顺着他的后背。

  “我不明白……”哈利打着颤地说道,“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人总会死的,德拉科……”

  金发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林弗雷德告诉过我,如果我改变了你在1981年的命运,那么战争的走向很有可能变成另一幅模样,我只能留下来,确保黑魔王不会赢得战争。”

  “骗人。”哈利瞪视着他,“如果你真的在乎战争,你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

  金发的男人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承认道,“你说得对,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不再成为黑魔王和食死徒们的首要目标,我只希望你在父母的爱护下长大。但是——”他无奈地扬了扬嘴角,“你就是你,哈利,即使你和隆巴顿的命运被互换,冬青木魔杖还是选择了你。他并不是因为你体内的魂片才做出的选择,而是因为你的本质——无论有没有被迫背负使命,你都会选择与黑暗抗争。”德拉科说道,“这也是我不得不把你的思念体还给你的原因,有未来的记忆,你才能避免更多的危险,也拥有更强大的魔力。”

  “这就是你告诉我可以让塞德里克活下来的原因对吗?”哈利问道,“因为根本就不存在未来的时间线了,现在就是真正的现在,一切都可以发生,你之所以复刻历史,只是想确保伏地魔会被打败。”

  “是的。”金发男人说道,“从你一年级带着纳威进入石板门起,我就确信,你仍然会被卷入这场战争,所以我必须确保黑魔王不会赢得胜利。”

  哈利绝望地仰起头,斯莱特林特有的莹绿色翠石构成的天花映入他空洞、无神的眼睛,“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成熟了,改变了,我以为战争让我们都改变了,所以我们会相爱,会结婚,但我错了……”哈利站起身,仇恨地瞪视着那张苍白的脸,“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马尔福。”

  金发的男人平静地靠在桌边,与年少时的自己相比,他无比淡然地接受着指责。

  “因为你,纳威在遭受着他不应该遭受的痛苦,他的父母本应该活着!”

  “在圣芒戈的长期病房里当个疯子,和死了没有区别。”金发男人冷漠地说道。

  翠绿的眼睛忽地瞪大,哈利用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盯着他以为他无比了解和深爱的男人,“你怎么能……你让所有的人都不得不再一次经历战争,而你知道那有多痛苦!梅林,你不仅抹消了我们的孩子的存在,还有罗丝、雨果、洛肯、莱桑德……我以为你喜欢斯科皮和詹姆。”

  金发的男人什么都没有争辩,也没有解释。而哈利也不想再在这里逗留一分一秒。在他转身的时候,金发的斯莱特林挽留地捉住了他的手腕,“哈利……”

  “放手。”黑发的格兰芬多说道,“在我向你丢咒语以前,放手,马尔福。”

  14岁的少年仍然紧抓着他,直到对方带有警告意味地举起冬青木魔杖,金发的斯莱特林才不得不松开力道。石门被打开,又关上,整个地窖只充斥着阴冷的空气与寂静。

  片刻,成年的男人说道,“我希望你不会怪我。”

  “我不会。”金发的少年开口,“因为我会做一样的事。”他沉默了片刻,又指出道,“你没有把全部的记忆给我。”

  金发的男人疲倦地闭上眼睛,“你不会想知道他为什么而死,这样对所有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