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十夜谈(HP同人)>第9章 【第九夜】

  亲爱的赫敏:

  见信好。我告诉小猪要找个罗恩不在的时候把信给你,希望它能出色完成任务。如果罗恩此时在场,请火速烧了它,因为有些难以启齿的话,我现在只能对你说。

  和罗恩在法国度假感觉如何?其实我不该这么急匆匆地打扰你们,但抱歉,我实在是无路可走,想听听你的意见,以免在你们从法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拧成一股麻绳栓在格里莫广场的吊灯上了。

  梅林啊,我居然一个开头就写了这么长,好吧……好吧,是这样,我遇上了一个人(太烂了这个说法),他让我感到有些不同寻常——是的,是“他”,你没看错——我从来没想过我居然有一天会为一个男人烦恼,不可思议,但它就是发生了。这个人我们早就认识,还挺熟悉,所以我一开始对他就没有警戒心,如果换成陌生人,可能我不会把自己推到这样一个两难的境地。

  这一切开始就很莫名其妙,因为一个无法控制的契机,我俩开始相处,从另一个角度去重新认识这个人,让我有了一点探索欲。加上之前很多事情的发生,我非常需要一个环境来缓冲自己,新环境、老人物,嗯哼?听上去就欲罢不能了。说实话,我在他面前挺恶劣的,因为我们过往关系太糟糕了,所以我压根不在乎它变得更糟,我相信他也是,所以第一次见面我俩就打起来了(当然我赢了,yeah)。你瞧,谁也用不着伪装自己,我当时想如果这个人不知好歹,我还可以更没下限。但令人意外,他变了很多,可能这些年成熟了?或者说想通了很多,我相信很多人都是这样,战争是催化剂。

  这不是恋爱日记,绝对不是,所以我开门见山,我不敢说我是喜欢(梅林,我是怎么写出这个单词的),但显然感觉不一般。你可以注意到这封颠三倒四的信,就像我的心情一样没有头绪,我不知道这是一时兴起还是一段长久感情的开始,除了金妮,我也太久没有跟人走入亲密关系了……就像你说的,我拒绝了好多人。



  可这扇门我不敢打开,不确定的东西太多,阻碍也多,可能对我来说,保持这样会更好,我应该能够隐藏好自己,我有信心。

  你忠实的,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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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把这封信寄出去的时候,哈利仿佛看到自己似乎把过往的一切一脚踢开,冲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他有些恐慌或者不安,但更多是震惊和混乱,如果三年前、不,三个月前,有人说你会对德拉科·马尔福产生感情错位,他一定会把这个人挂到魔法部大厅雕像的最顶端——只留一条内裤。

  事实上,那天在走出马尔福庄园藏宝室后,两人没再说什么,就算心里惊涛巨浪,面上也是不动神色。重启防御魔咒和检测施加很耗费心力,但哈利还是认真做完了一切,他举起那根著名的冬青木魔杖,对着半球型的淡蓝色防护罩念出一串串魔咒,有的德拉科听过,有的没有,甚至中间夹杂着一些古老如尼文的咒语,让治疗师微微侧目。

  哈利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傲罗。

  “好了。”青年做完最后一道检测,小心地关上锦盒递给庄园主人,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色,但语调还是高昂:“我加入了一些最近才发明的新型防御咒。还记得霍格沃茨的石像吗?我发现马尔福庄园以前的防御咒语里有差不多魔法根源,我跟罗巴茨建议过,如果能在这种咒语里加上几套既定模式的动作变化,它们就不会傻乎乎地只晓得刺和收,还能做点别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研究。”男人接过盒子,他们站在后院里,已经很晚了,屋内暖黄的灯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子散射在斯莱特林的头发上和眼睛里,哈利意识到他一直在专注地看着自己,瞬间有点卡壳,他啊了一声,有些心虚地别过头:“行、行吧,很晚了,那么……”

  “你魔力耗损,需要一些补药。”治疗师规规矩矩地打断他:“体虚易受风寒,你最好去泡个热水澡,我正好去找一下魔药。”

  哈利愣了两秒钟,或许是因为他好像不带一丝私心的关心,亦或许是他真的感到有些寒冷,最后出于一种不能细想的原因,青年放弃了回格里莫广场的打算,跟他一起回到了庄园里。

  “你知道地方,快去吧。”德拉科催促着,他匆匆往地下室走去,还不忘回头叮嘱:“不要受凉。”

  比起外面刺骨的寒风,屋子里暖和的火炉和清淡的熏香简直是天堂了,哈利踌躇了一下,也不知道别的淋浴间在什么地方,于是只好上楼找到德拉科卧室里的盥洗室,打开热水开关。

  数十道水柱从造型古典的龙头里流出来,今天摩奇准备的是柑橘调的沐浴泡泡,盥洗室里立刻充满了清新的味道,暖融融的。浴缸很温暖,泡得他昏昏欲睡,直到他听到有人走进卧室,这才觉得尴尬起来。

  见鬼!我怎么就在别人家泡起澡来了!

  青年连忙起身,不过谢天谢地他没有感冒的前兆,他擦干身子刚打算穿好衣服就回家,走到衣架边却又顿住了,也许是摩奇习惯了他的留宿,已经迅速把脏衣服收走留下了他惯常用的睡衣,还贴心地为他挤好了牙膏。

  哈利:“……”

  “太慢了,波特,再晚十分钟我就要进去看看你是不是昏过去了。”德拉科坐在书桌前写东西,他头也不回地伸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魔药:“快喝了。”

  哈利见他背对着自己立刻松了一口气,鬼知道他刚刚穿好睡衣刷起牙后越想越奇怪、越想越纠结,最终往脸上泼了好几把凉水后才看起来稍微正常一点。

  他喝完魔药,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告辞,治疗师却站起身走了过来,抽出魔杖说:“我做个检查……你之前去圣芒戈找斯普林先生了吗?”

  “哦,我……去了。”哈利撒谎道,他想起来之前德拉科提醒过自己,因为太忙他敷衍了几回,现在被直接问起,居然有种没做作业被老师抓住的错觉。

  德拉科怀疑地挑了挑眉,对方这样子他太熟悉了,难道他不清楚面前是跟他做了七年同学,还是恨不得天天盯着对方抓错处的那种吗?

  不过男人没说什么,他只是念了几句咒语,然后皱了皱眉。

  “怎么了?”哈利问:“情况不好?”

  “不。”他收起魔杖,咕哝了一声走到桌边找到一本书,治疗师翻了几页后看了一会,然后拿着书往外走:“我得去看看上次的魔药配方对不对,我做了一些改动,大致上说没问题,但……你先睡吧。”

  他的尾音消失在门后,傲罗张口结舌,离开的话还没阐明,摩奇已经乖顺地为他端上了牛奶,又啪地消失。

  他一定是疯了。

  格兰芬多在躺下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自行离开,今夜他只是庄园的客人,没有理由赖在斯莱特林的卧室里。

  哈利瞪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庄园主人轻手轻脚地关门,接着是淋浴室里模糊的水流,关灯咒语的轻微呢喃,还有他掀起幔帐带进来微微的水汽。

  格兰芬多赶忙装睡,但柑橘调的香气不依不饶萦绕过来,和他身上的气味混成一团,落在他的鼻尖。

  梅林啊!

  他!自愿!爬上了德拉科·马尔福的床!

  这是青年第一次在这张总是能让他好眠的床上失眠了,他甚至感受到身边男人翻身后喷在自己脖子上的呼吸。

  他一夜未眠,在闹钟响起之时,哈利立刻按掉并翻身下床,一口气收拾完毕,从马尔福庄园幻影移形到魔法部,连头都忘了梳。

  小猪乖巧地停在他的办公室窗棂上,像是知道他想要找到朋友倾诉的欲望,哈利写了撕,撕了写,终于有了开头那封词不达意的信件。

  小猫头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啄了一口他的红茶飞走了。他疲倦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小猪飞走,知道有些事情跨出去,就没有自我消解的可能了。

  哈利忙了几天,夜里提心吊胆,生怕又把他送回马尔福庄园,他现在很混乱,在捋顺自己的思路前,没办法去面对那个见鬼的斯莱特林。

  女巫的回信终于姗姗来迟,很短、很潦草、很不赫敏。她只是在纸条上短短地写上“GOD!你干脆直接说出他的名字好了!居然是他!等我回来面谈”,连开头结尾都懒得寒暄,哈利仿佛看到一个跳着脚然后没头没脑转圈的蓬头发姑娘。

  她好像能解决所有问题。青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他的朋友们,一定是会帮助自己的,从来都是。

  “……我当然会帮助你的,从来都是。”

  赫敏在一口气灌下一杯葡萄汁后勉强开口说话,他们约在伦敦中心街区,一个商场外的咖啡店,他很久没来麻瓜的地方了,坐地铁的时候对着更新的系统还有些手忙脚乱。

  女巫是跑着来的,她刚刚落地就被抓到部里,处理完一个外派任务后她坚持要求修整,才挤出一点时间来解决救世主的,嗯……“感情问题”。

  “也不需要这么隆重。”哈利又给她点了一杯果汁,看她吃了两口小蛋糕才缓了下来:“我可以去你办公室。”

  “然后被无数个听墙角地散播出去,第二条头版就是救世主和前食死徒爱恨情仇。”赫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里很好,也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让我提交再审判决报告。”

  “好吧,好吧……”哈利也喝了一口果汁,后知后觉有点难为情:“事情就像信里说的那样,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你的社交圈单纯地可怕,哈利。”赫敏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叉子:“记得吗,你之前告诉我你总是被强制送往马尔福庄园的事,我其实查了不少资料,是有点收获的。”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那不是我们要的答案。”女巫举起一只手制止了哈利的疑问:“可现在看来,当时我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接下来的十分钟,赫敏向他告知了一个古老的魔法,这个魔法非常少见,教科书上也不会提及。强制巫师移动不管是利用自身魔法或者器具,总是出于施咒者自身意愿,但这个魔法却能在施咒者明确意愿之外自主进行移动,原因在于这不是人的连接,而是房子。

  “纯血巫师的庄园都是有魔力的,越古老越有魔力。”赫敏说:“比如它能够孕生家养小精灵,能够自我隐藏,还能够抵御敌人……当然,巫师的作用必不可少,但是房子本身也有一定的魔力,你可以想象成它是有生命的。”

  “像格里莫广场这样历史悠久的房屋,是能够对主人的精神状态有所反映,听着有些奇怪。”她理解地对哈利点点头:“但是…是的,它‘有意识’地想要去保护主人,我想可能是那时候,它将马尔福庄园作为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地点——想一想,第一次你被迫到马尔福庄园,就是从格里莫广场离开的,对吗?”

  哈利震惊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是一栋……噢!水泥砖块做的事情,还没等他开口,赫敏瞪了他一眼,那模样严肃极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种事情非常、非常罕见,我得说它要成立的条件特别苛刻——比做个魂器难多了。”她说:“首先,你的状态必须要差到连一堆无机物也看不下去的程度——我得说那时候我们没有察觉到什么,你一直看上去挺不错的……哈利,你隐瞒了我们多少?”赫敏说着说着响亮地吸了吸鼻子,揉着眼睛:“我还以为我们这些朋友当得挺合格呢!”

  这大概才是她要面谈的原因,当着哈利的面控诉之类的,青年手忙脚乱地拿纸巾递给她,周围的客人已经注意到这对年轻的男女(其中一个要哭了),礼节性地将椅子挪远了。

  “哦不,赫敏。”他小声求饶道:“我……嗯,我没有那么糟糕——好吧,我承认我那时候状态不好,但也绝对没那么严重,也许是格里莫广场太多愁善感了,你看克利切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小精灵,他经常晚上对着月亮念诗呢!”

  哈利胡诌了一堆,赫敏只是擦了擦眼角,带了些鼻音:“乱说什么,你不会比我了解它们——算了,哈利,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但是你要知道,许多巫师心理崩溃自杀后变成了屋子里的地缚灵,你不会希望我跟罗恩以后来看你,然后你飘在马桶里迎接我们吧?”

  在哈利再三保障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女巫才稳定了情绪,她看上去恹恹的,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我之所以说苛刻,是因为房子不能明确违逆主人的意愿强行进行移动,主人必须有自救的强烈愿望,它才会选择它认为可靠的地点进行传送——没有多少古老魔法私邸了,选择马尔福庄园意料之中。”

  哈利抿着嘴,他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咖啡,问:“所以这一切都是格里莫广场的原因?”

  “只是一部分。”赫敏的眼角还红着,棕色的眼睛轻柔地看着他:“之后你应该是对这样奇特的旅途不反对……呃,或者说你愿意这样被移动,所以在连接完成后,即使你不在格里莫,也会因为强烈的个人意愿,被移送到马尔福庄园……这是你心底最深刻、最浓厚的愿望,是你自己一直没有放弃自救,哈利。”

  【问问你自己。】

  哈利恍惚中又想到庄园地下室那双酷似庄园主人的眼睛,某任马尔福夫人带着微微了然的惊讶看着他,仿佛早就知道他是为什么来到这座古老的庄园。

  “噢。”哈利茫然地摇了摇头:“噢,是这样。”

  “哈利,连接完成后,你跟他都是庄园的主人,都有掌控房屋的权力,所以这不是单向的,你知道吗。”赫敏看起来还有话没说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简单来说,你们之后那些会面,不一定是你想去,也、也有可能是他想你来——梅林!”她绝望地扶额:“你知道我收到信,意识到是那个古老魔法的时候有多震惊吗!你,哈利·波特!跟德拉科·马尔福!我喝了一整瓶白兰地也不会把你们两个联系在一起——粉红色的那种!”

  “不、不对啊。”哈利看起来比她还要慌乱:“既然主人是能够决定房屋,那我第一次移动的时候,怎么会愿意让我去他家?就像如果是有人要来格里莫,我也不一定会答应……更何况我俩关系从来不好!”

  “我想过这个问题。”赫敏瓮声瓮气道:“你之前打败过他,缴过他的械,所以你有优先权——但是!这种优先应该只有一次,就是第一次,他不可能不知道魔法庄园的传承,马尔福可以关闭通道——就是可以拒绝你再去,明白吗?但是、但是……”

  “但是他没有。”哈利补完了她的话,两个人坐在座位上,开始发呆。

  赫敏默默地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饮料,辩白似的:“哈利,他是个治疗师,当他知道你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启动庄园应急魔咒的时候,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不关闭通道也说得通……”

  “你想说他对我完全只是医生对患者的责任心,或者借此机会接近我让马尔福家族翻身。”哈利有气无力道:“我想可能吧,也许是我一厢情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赫敏看起来也很糟糕:“我只是想说,患者喜欢上医生是很正常的,这是移情效应。可是哈利,那是马尔福,你曾经最讨厌的人,你可以对任何人移情但绝对不可能是他。也许那是真的,你的感觉是对的。”女巫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眼,结结巴巴道:“哈利,你一定是发现了我们都不知道的他,所以才会被他吸引,我得说……”

  赫敏说些什么他听不清了,伦敦的早春还迟迟未来,傲罗却觉得周身已经热得过分,脑海里全是马尔福为他检查黑魔法伤痕的焦躁,阳光下眯着眼睛的调侃,被捅破童年糗事的羞恼,还有看着他戴上马尔福家主戒指的专注。

  他不可抑制地脸红了,像是在迷情药水里闻到了古老手札的油墨味、特制消食药水和整个庄园里都挥散不去的鸢尾花香。

  “那他呢,哈利?”

  混沌中,他从赫敏闪闪发光的眼睛窥见自己尴尬的模样,她有着得知他喜欢上金妮那个午后的恍然大悟,哈利知道赫敏的意思,但却无从回答,金妮和马尔福不能类比,就像是红色和绿色从来不和谐一样。

  真相是一种既美丽又可怕的东西,需要格外谨慎地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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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收敛了一些,没再主动去找德拉科,他在庄园防御里放出去的示警咒语一直安安静静,连带着傲罗办公室也清闲起来。

  “嘿,最近那帮纯血又开始闹腾了。”

  普劳特熟稔地从哈利的桌上掏出一盒巧克力蛙,总有人喜欢给救世主投喂,就因为他看起来太瘦了,队长咬掉巧克力蛙的头,含糊道:“你看到报道了吗,今天格林格拉斯商会组织了一个什么什么俱乐部活动,在马尔福庄园。”

  心不在焉的哈利,在听到某个地点时看了过去,但并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

  “需要加强警卫?”

  “不需要,马尔福把人员名单给我们了……还挺上道。”普劳特耸耸肩:“不过我听说这次不仅仅是一个商业聚会,战争打乱了他们纯血家族联姻的计划,他们也许会借此机会打探一下有意向的家族……我看老格林格拉斯把自己的小女儿也带上了。”

  “其实还是有不少纯血家族之间倾向联姻,即使现在他们没多少可选择的了。”见哈利没声音,普劳特继续说:“唔,格林格拉斯小姐与马尔福年纪相仿,要说老家伙没心思,我可不信。”

  “也不一定,我跟马尔福一个年级,除了格林格拉斯,还有不少适龄的姑娘。帕金森、博斯德……如果他想赢得一个好名声,赫奇帕奇的艾博也可以考虑。”青年假装翻着材料,把头埋了下去:“他们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如果战争开始地没有那么早,他早就结婚了。”

  “也许吧。“傲罗对长伸了个懒腰:“反正跟我们无关。”

  普劳特溜溜达达地出去了,走前还顺走他一包胡椒小顽童。

  哈利忙了一下午,把近期所有因为出差拉下的报告写完了,这废了他不少时间,直到他粗鲁地把最近一项提案写完塞进交换格里,才把肺里积蓄的浊气全部吐出来。

  已经很晚了,不用看窗外,他的肚子也在抗议。二月份的伦敦冷得出奇,皮鞋踏在白厅坚硬地砖上第一秒,他就放弃回到格里莫广场,伸手拦了出租,选了一家酒吧街作为目的地。

  我绝对不是因为马尔福才去酒吧的。哈利把围巾紧紧裹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想,绝对不是。

  上次跟赫敏的谈话还历历在目,女巫对于这段不能说感情的感情居然还包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令哈利忍不住发笑。酒吧街灯红酒绿,所有人带着轻松和愉悦混迹在充满酒精核暧昧的夜色中,他随便选了一家音箱声音最大的,在服务生的提醒下脱掉大衣和围巾,最后还偷偷用了个魔咒暂时矫正了视力,连同眼镜一起锁进了柜子里,酒吧名称在墙壁上闪闪发亮——

  Achilles’s Heel。阿喀琉斯之踵。致命弱点。

  格兰芬多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尤其是他的眼睛,莉莉的眼睛,会征服了每一个看到它的人。他不想挤到肉贴肉的舞池,那会让他没有安全感,简短思索后,哈利摸到吧台要了一杯日出,在酒保“一个人?”的调笑中喝了一大口,果香混着龙舌兰的火辣从口腔直达胃部,他全身暖洋洋了起来,觉得所有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工作没什么大不了,救世主没什么大不了,马尔福也没什么大不了。

  酒精有时候真的是好东西。

  他用胳膊撑着脸,看向舞台上的摇滚乐队,脚尖随着音乐打着节拍,对于一个才20出头的青年来说,他在酒吧的表现过于保守了,在迷乱掺杂着情欲的氛围里像一捧清澈的水。有人开始忍不住,请他喝酒的一个接一个,男男女女,酒保应接不暇,他笑眯眯地全部接受,把酒摆成一排。

  “你要喝谁的?”

  有人问他,他看了看来人,摇摇头:“不是你。”

  “你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怎么已经工作了?”

  又有人问,他挺感慨,送了他一杯酒:“也许吧,我如果上大学的话,可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一个奇妙的、充满谜团但干净的外来者,他的眼睛在闪烁的灯光下变化着奇异的色彩,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蠢蠢欲动、摩拳擦掌,熟客开始打赌,谁能带他走,谁就是今晚的KING&QUEEN。

  将至凌晨,酒吧里的气氛愈加热烈,情人节的标牌打在了舞台中央,所有人欢呼雀跃,玫瑰花瓣不要钱似的往下撒,有人在大哭,有人在拥吻。

  哈利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才想起今夜过去就是情人节,他想他开始醉了,不然为什么自己明明在最喧闹的中心,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呢。

  “及时行乐。”

  一缕甜软的触感从他脸侧擦了过去,他反应过缓,半天侧头看去,一个金发男人递过来一支红玫瑰,朝他挑了挑眉:“愿意跟我走吗?”

  那是一个非常帅气朋克的男人,休闲西装和扎成一束的长发,里面是暗黑图案的T恤,还有七个骷髅锁链戒指。

  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像马尔福,没有考究的巫师长袍,淡雅的香气或者微微抿起的嘴唇,哈利胡思乱想,哦,除了那双灰色的眼睛。

  男人垂下眼睛坚持而长久地看着那双绿色的双眸,那个男孩似乎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向谁的灵魂,年轻的脸上显出一种殉道者的决绝,他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接过那支玫瑰。

  “为什么不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