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看着小花。

  他也看着我,眉间紧皱,神色晦暗不明。

  我们两人互相沉默着对视了好一会儿,小花忽然笑了一下,有点风轻云淡的意味,眉宇间却多了些阴郁。

  他垂下眼睛不再看我,声音里也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别开这种玩笑,吴邪。”

  他的语气和态度都让我觉得方才的自己像个笑话,登时一股邪火便往上窜。我的脑子本就不清醒,此时更是混乱不堪。

  我用力挣脱了小花的掌控,手指轻重不分的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再一次压向我。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那毫无血色的嘴唇,恨不能一口咬上去,让鲜血把那双唇重新染成瑰丽的艳红。我喘着粗气迎上去,却在即将触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了他的颤抖。我看到小花紧紧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他的脸是病态的惨白,像一株风暴里的花枝,仿佛下一秒就要跌落入泥沼里。

  我顿时觉得自己简直畜生不如,心脏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般痛得要命,不自觉的放松了手上的力度,轻轻按着他的后脑,仰起头亲上了他紧闭着的双眼,那处皮肤温度有些低,凉凉的。

  我将嘴唇印上去,内心变得非常平静,他的睫毛蹭到我的唇角,有些痒,但更多的是种心灵深处的满足。

  此时此刻,我亲着他,心想之后一切的后果我都可以承受。

  我们两人维持着这种古怪的姿势,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我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中,迟缓的发现小花抖得厉害,我睁开眼看到他一直很别扭的弯着腰,想起他尚未痊愈的伤,心里不舍但还是慢慢放开了他,转而按住他的肩膀,想让他坐下去休息。

  在我推他肩膀的时候,小花猛地睁开眼睛,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白处有明显的血色,就连眼角都染上了少见的红,看上去竟有几分癫狂之意。

  我的心脏漏跳了几拍,自暴自弃的想,小花终于是被我逼疯了,也许他下一刻就要掏出他的匕首,给我来个三刀六洞。

  我重心向后,等待着小花给予我最后的审判。

  小花揪住了我的衣领,将我拽向他,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

  下一秒,我的嘴唇上传来被撕咬的痛感,血腥味立刻充斥了整个口腔。我一愣,睁开眼看过去,小花距离我非常近,近到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感受到唇舌上的凶猛异常。

  小花在吻我。

  那应该勉强算是一个吻吧,虽然他用牙比较多。

  疼痛和鲜血令我再一次是去理智,我伸手抱住他的后颈,用沾了血的舌头去搅翻他的,他的嘴唇很热,像是能融化一切般,我被这种热度冲昏了头脑,狠命的去吻他,恨不能将他揉碎在我的怀里,将他每一寸血肉都啃噬干净。

  我们两个的气息都很乱,最后因缺氧而不得不分开彼此。小花揪住我衣领的手向下搂住我的腰背,他喘得很急促,湿热的呼吸落在我的颈侧,而后他的嘴唇也贴了上去。

  我舔着破裂的嘴唇,心脏和呼吸一起变得乱七八糟,被小花触碰过的地方像通了电,让我整个人都颤栗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撩开他的衣服探进去触碰他的肌肤。

  小花又一次吻住了我,依旧是带着点急切,毫无章法的乱舔乱咬,我闭着眼去回应他,心脏鼓动生痛,又像是磕了药般沉醉不已。小花的身体很热,后背黏糊糊的,像被汗湿了一般,我顿时有点不好的预感,立刻抽出了手,只见我的手掌上全是淡开的血色。我心里一紧,立刻要推开小花,但他抱我抱的太用力,一时间我竟然挣脱不开。

  之前我还在想对着伤病未愈的小花用强,现在一看,解当家即使受了伤也还是能吊打几个我。

  我腹诽了一番,拧着脖子躲开他又一次的亲吻。这个动作惹恼了小花,他一口咬上了我的脖颈,我痛的哼了一声,这一下肯定见了血。

  我更用力的去挣脱他,“你他娘的停一下,你的伤口裂了……”

  小花这才抬起头,我看到他嘴角沾满了血,双颊也因激烈的动作而多了几分红,黑色的眼珠带了点水润,看得我下意识的咽口水。小花舔了一下唇上残留的鲜血,双眼紧紧盯着我,像是在盯猎物一般,他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性感:吴邪,“我想干你。”

  我几乎是瞬间涨红了脸,自家小兄弟立刻就要立正站好,但我残存的理智尚在,就去哄他,“咱先去医院,你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小花完全不听我说话,他探过身再次亲了上来。我被他缠着亲,感觉他的身体热的不正常,便很费力的腾出手去摸他,他的额头滚烫,我心里一凉,扣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

  “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愤怒让我控制不住手上的力度,小花这一次没有抵抗,几乎是顺着我的力度瘫软下来。我连忙把他抱在怀里,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妈的。我暗骂了一句。就这还他娘要干我,你他妈干空气去吧。

  我一把背起小花,几步就跑到了院门口的汽车前,将他扶进车后座,接着坐进驾驶室准备开车去镇上的医院。

  刚点火启动,就从后视镜看到小花颤巍巍的推车门下车,气得我大声骂他作妖,准备下车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小花倒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他靠在座椅上,整个人向我侧过来,紧紧盯着我。

  我内心一阵悸动,嘴里却骂他多此一举,顺便探过身帮他把安全带扣好。

  一路上我把车开的飞快,幸好这种时候乡村小路上没有人。

  偶尔等红灯的间隙,小花就把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他的手心很热,带着点潮湿。

  这种情况下我就算再禽兽,也分不出精力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小花在一旁挠我的手背,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点,他看着我很无辜的眨眼睛,气得我扭过头不再去看他,最后总算顺利将他送进了医院。

  小医院很少有这样的病人,一通兵荒马乱后,小花躺在了只有一个人的病房里,打着吊针,神情恹恹,很没有精神。我坐在他身边,让他闭上眼睛休息,但小花摇着头,有气无力的说他睡不着。

  我一阵头疼,突然间想起了曾经小花劝我休息的时候,给我讲了睡前故事,我就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对他说:“给你讲个故事,你闭着眼睛听,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花点了点头,眼睫毛在我手掌中滑动,有点痒。

  这种情况我能有什么好故事,我想了想说:“那是五十年前的长沙镖子岭……”

  小花皱着眉摇头,不想听。

  我一阵头疼,觉得小花不太好糊弄,就又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

  小花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我无可奈何,干脆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那就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吧。”

  这回小花没有拒绝,很安静的等待着我。

  “在小王子的星球上,过去一直都生长着一 些只有一层花瓣的很简单的花……”

  渐渐地,我感觉掌心颤动的触感消失了,我压低了声音,将手掌移开,小花已经睡了过去。

  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我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在他毫无血色的唇角亲了一下。

  “好好睡吧,小花。”

  小花这一觉一直睡了一天一夜。

  期间,胖子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私奔到月球了,我压低声音说在医院。电话那头的胖子说要赶过来,我让他帮忙带上我的证件和银行卡,小县城的医疗条件太差,等小花好一点我就带他回杭州,不选择北京的原因是担心解家的事情会让小花无法安心养病。

  胖子说他想念西湖醋鱼和六月黄,要跟我们一起。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们,毕竟小花伤的很重,也就没有拒绝。

  第三天的上午,小花醒了。他看起来依旧非常憔悴和疲倦,意识也不太清醒,只是喊着我的名字。我心口一酸,忍不住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破天荒的订了头等舱,带着迷迷糊糊的小花,和胖子踏上了回杭州的飞机。

  杭州的医疗很有保障,小花在医院住了几天,精神状态恢复的很好,除了有点过于消瘦。我一直在医院陪床,胖子每天都会带他炖好的汤。

  在小花意识不清的时候我没觉得太辛苦,但他的精神头足起来后,我就开始手忙脚乱了。

  他首先嫌弃公立医院的住院条件。这间病房已经是我托关系能住进的最好病房,里面只有三个床位。小花却说人太多他晚上睡不好,要失眠。我知道他有失眠的毛病。

  吃饭的时候他不喜欢医院食堂提供的大锅饭,我准备点外卖,他就说油太大。我想了想,干脆回家做好给他带过来,他又说我不在的话,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一个病号解决不了。

  我彻底无奈了,就跟他面对面坐着,很严肃的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你总要给一个解决方法。”我看着小花,本来打算严肃认真,但对上他眼底的青黛色,就放软了态度。

  小花想了想,问我:“杭州有没有条件好一点的疗养院。”

  我说有啊,都是私立,贵的要命。

  小花看着我,眼神凉凉的。

  “哦,你舍不得花钱。”

  我顿时脊背发麻,抓了把长出碎发的脑壳,咬咬牙,“转院!今天就转院!”

  疗养院位于南山边,有山有水,还有一大片花圃,只不过这个季节没有开花。

  小花住的是套件,里面带了小厨房。

  胖子帮忙运来了米面粮油,顺道参观了一下小花的病房后感慨道:“天真,你们是来度假的吧?”

  我正焦头烂额,没空应付胖子的挤兑,把琐碎的物件收拾好后又去找医生,和他敲定这段时间的疗养方案。

  一直到天彻底黑透,我才把一切小事情都搞定了。

  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炉子上炖着他留下来的鸽子汤。我掀开盖子,一股香气直扑而来,瞬间勾出了我过劲儿的饥饿感。

  我在心里赞美胖子,一边在汤里煮了点挂面。

  端给小花的时候,他正在发信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睡觉前,小花说他要洗澡。我说你去呗,注意避开伤口。小花没有动,只是看着我。我顿时头皮发紧,心想不会是让我帮他洗澡吧。

  我装作一副迷茫不解的样子妄图蒙混过关,小花很直接的说:“我浑身没有力气,怕晕倒在浴室里。”

  我又开始搓头皮,心说之前你顶着高烧和开裂的伤口,单手就能把我按在椅子上,现在烧退了伤也愈合了,怎么就突然没了力气。我意识到他这是心怀不轨,要搞事情。

  “呃,这个,要不你先将就两天,等恢复了再……”我话没说完,小花就一副嫌弃的模样。

  “吴邪。”小花喊我的名字,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到底是没抗住,一边在心底默念着金刚经,一边跟着小花进了浴室。我屏息凝神,将小花身上的伤口用防水的保鲜膜裹了后,便非常正直转过身。

  浴室里花洒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像是雨声,四周很快蒸腾起细密的水珠和白雾,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在我闻来非常的淡,在这种潮湿的热气中我逐渐有几分缺氧,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热乎乎的,估计已经红透了。

  淋浴的声音一直未停,我在等待中默默计算着时间,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全部都集中在身后人的身上。非常突然的,一双湿漉漉的手臂从后面抱住我的腰,紧接着小花贴了上来。他身上的水瞬间打湿了我后背的衣服,我浑身一震,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小花的手按在我的腰腹间,手指灵巧的从我衣服的下摆探进去,我一把按住他的手,“小花,你还是先……”

  他侧过头打断了我的话,冰凉的水珠从他的头发上不停的滴落在我的肩颈,说话时的带起的气息沾在我耳侧的皮肤上,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我便失去了所有抵抗。

  小花说,他也爱我。

  杭州毕竟不能久留,在小花的身体基本康复后,我和他坐上了回北京的飞机。

  我跟着小花走进他的四合院里,院子里一切如旧,我却恍若隔世。

  我和小花站在水池边看里面翻腾的小白鱼,一时间感慨良多。

  他侧过头问我:“你还记得几年前在去尼泊尔的时候,你说要付给我照看吴家生意的佣金。”

  我想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俩泡在温泉池子里,热气腾腾的,那时小花说要等我回来后再告诉我,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我仔细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发现很多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小花都搬空了,就连吴山居都在二叔的掌控中,现在的我称得上两袖清风穷的叮当响。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叹息,对自己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感到垂头丧气。

  小花看着我笑。

  我问他想要什么。

  他收敛了笑意,盯住我,伸出手指点在我的心口,一字一顿的说:“我想要的,是吴邪你的命。”

  “从今以后,你不管是重操旧业还是闲云野鹤的过日子,都要牢牢记着,你的命是我的,在折腾自己的时候也要记着,没我的允许,不能轻言生死。”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小花看着我的眼神异常认真,那双点漆般的双眸里隐约透着点执拗的疯狂,像是燃烧着神经质的火焰。我曾经无数次在镜子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那是吸入过多费洛蒙的我自己。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之前所有的相聚和分别,那些欲言又止,讳莫如深,如今都找到了缘由。

  这些话小花可能很早就想跟我说,早在河坊街,早在沙海时,早在进入张家古楼前。

  我忽然想起胖子曾经问过我,在人生路上你要是遇到了一个人,你看着喜欢,你也知道他要什么,你有,你给不给?

  看着眼前的小花,我心底有了答案。

  胖子有句话说的非常质朴,他说,两情相悦,在这年头,多难啊。

  我在心底说,多难啊,我和小花。

  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小花,他消瘦的身体温暖而柔软。

  “好,以后都听你的。”

  番外 上下之争

  “都听我的,嗯?”

  小花说这话的时候,我俩正衣冠不整的在床上纠缠,他将我压在下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嘴角带着笑,有点调侃意味的反问。

  “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我对着他笑的谄媚。

  小花不说话,就看着我笑,拿眼睛从上到下扫视我,从敞开的衣襟处看进去,看得我浑身冒火,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滑动。

  这种事情说起来非常顺其自然,我们两个身心正常的大龄单身男青年陷入热恋后,犹如老房着了火,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擦枪走火是常有的事情。拥抱和接吻都很顺利,等裤子脱了一半后,我们二人因上下的问题未达成一致,僵持着谁都没有退让。

  现在的情况是两人都蓄势待发,小花半跪在我身前,一手撑在我身后的床头板,大腿压着我的,那处地方也硬戳戳的抵着我,而我的手肘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握着小花按在我肩膀的手腕,一时间谁都没能更进一步。

  小花的脸泛起一层薄薄的红,上挑的眼尾更是晕出了艳色,漆黑的眼珠含了水般盈盈的看着我,白玉般的皮肤上还散着几枚我刚刚印上去的红色吻痕。

  我看着眼热,恨不能立刻将他按在床上好好亲一番,但他的力气比我大,我一时也推不动他。

  我瞧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就和他商量,“花儿,这事儿讲究一个经验,我经验比较丰富,信我没错。”

  听我这样说,小花眯着眼睛,表情有点危险,我内心一阵莫名的悸动,短促的吸了口气。

  他不顾我按他手腕的力度,硬是向着我压过来,他的腕骨容易脱臼,我怕他受伤就撤了力气。他凑近我,呼吸落在我的嘴唇上。

  “你哪儿来的经验,我怎么不知道。”小花低声问,“说来听听。”

  我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探出的舌头差点碰到小花的。

  “就,从电影中学习……”我犹豫再三,没好意思说是做春梦,有段时间每每做梦,都是和小花翻云覆雨,融合了曾经观摩过的岛国小电影,场景姿势甚是羞耻。

  也许是我话里的犹豫被小花捕捉到了,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相信的哼声,侧过头咬住了我的耳骨,犬齿研磨着单薄的骨肉,带着点细小的刺痛。

  “还有呢?”小花含糊不清的问。

  他呼出的气息全部都在我的耳侧,痒的我缩着脖子想躲,“没,没了。”

  小花低下头去舔我的颈侧,湿热的舌面一下又一下,猫一样。我没抗住,腰一软就被他按着陷进了床铺里。

  “既然如此,那你来教我怎么弄……”小花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融化成了模糊的气音。我忍不住揪住他背部的衣料,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小花抬起头对着我笑起来,眼尾拉成一截妖异又惑人的弧度,他的声音似乎能蛊惑人心。

  “吴邪,我想要你。”

  我在他甜蜜又缠绵的目光中完全失去了抵抗,像掉进蛛网般被他从内到外一点点吞吃干净。

  事后,我浑身散了架般,哪里都难受,而始作俑者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心里不平衡,就狠狠的瞪他。

  小花抿唇而笑,勾住我的肩膀再一次覆身而上,“再来一次,可以吗?”

  我只能哀叹一句美色误人,便又一次沦陷其中。

  偷拍

  到了酒店的包厢,白昊天和刘丧已经到了。我们坐在饭桌旁的茶座上等人,小花泡功夫茶给我们喝。

  我坐在正对着小花的单人位上,撑着下巴看他泡茶。

  小花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特别赏心悦目。他将烫好的茶杯夹到我面前,先给我倒了一杯。

  今天喝的是金骏眉,茶汤是金红色,鲜亮可口,带着点温润的甜。我一饮而尽,可能我喝的太快,小花挑眉看了我一眼。

  我被那一眼瞧得心猿意马,恨不能当场就把小花揉搓一番。

  “……小三爷也很禁欲风!”

  我正瞧着小花发呆,忽然听到白昊天提高了嗓门说了这么一句,我侧过头看向她,发现她拿着手机和刘丧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刘丧皱着眉,非常不赞同的样子。

  我联想了一下前因后果,明白了是他们两个粉丝在为自己的偶像吹嘘。

  我心说,跟闷油瓶比什么不好比禁欲,闷油瓶子神仙似的,一副超脱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蚂蚱脸,谁能比得过他。

  这边小姑娘觉得不够有说服力,就把手机往刘丧面前凑,一边说着:“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啥时候学的跟刘丧一样,天天偷拍偶像,难道这是粉丝们的惯常操作吗?一旁的小花放下了茶壶,饶有兴致的向白昊天伸出手,“给我看看。”

  白昊天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花儿爷,你可不许删照片,这是我的心血。小三爷也不许删。”

  我无奈,“离偶像的生活远一点。”

  小花接过了手机,我凑过去一起看。

  第一张我就震惊了,“卧槽,这帅哥谁?!”

  手机相册里的男人站在窗户边,手指夹着烟虚掩在嘴边,半张脸被手挡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是一副无喜无悲,看上去确实有几分看透人世间的淡漠。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照片里的人是张海客!而后又一想,这个背景是在十一仓,又是出于白昊天之手,那基本就是我没跑了。我心说白昊天不愧是我的女粉丝,照片肯定精修过,拿到网上去与那些真正的明星对比都毫不逊色。

  小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翻下一张。

  下一张是在雷城,照片里的我穿得很干练,面容严肃,眉头紧皱,眼神颇有几分冷冽,像是一把出鞘的刀锋。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应该是和胖子在观察蒙了黑布的小楼,因为搞不清状况而有些焦躁。

  我看着这些照片像是在看别人,只是这些人都长了和我一样的脸。

  小花却看的非常认真,跟着翻到了最后一张。

  这一张很明显是方才抓拍的。背景就在这里,我坐在单人位上撑着下巴,由于姿势的原因显得脖子很修长,我看向对面,面色平静无波,双眼有几分放空,像游离于世外一般。

  我看着这张照片,老脸一红,之前的我记不清楚,但白昊天偷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心里可是把小花这般那般揉搓了好几遍。

  在我感慨照片和真人的差距比天高比海深的时候,只见小花手指迅速点着,我还未来得及阻止他,眼睁睁看着他把这些照片全发送到自己的微信上,末了将手机还给了白昊天。

  我刚想说什么,就听小姑娘很开心的说,“谢花儿爷赏!”

  她甚是得意,把手机翻过来给我们看。上面是小花给她发的红包。

  四个六。

  还备注两个字:“专业”

  我大囧,白昊天接着说:“花儿爷,我还有好多小三爷的精修图,等我回去发给你!”

  小花心情很好的点点头,又重新低头去看手机。我瞥了一眼,见他看的是第一张照片,心里不免有些吃味,心想我真人就在这里,还用得上看照片?

  席间,我们喝了点酒,我借着酒劲去看小花,发现他还在看手机,气的我差点一杯水倒在他手机上。

  我在饭桌间并没有喝太多,毕竟上了年纪需要养生,喝酒要适度。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冲洗干净,带着点醺醺然的醉意摸到小花的床上,结果摸了个空。我四下寻找,发现他在书房,面容严肃的用平板看着什么。我以为是很紧急的文件,就端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

  他神情很专注,睫毛垂下来半遮半掩着黑亮的眼眸。我瞧得心痒,无意间扫到了他正看着的画面。

  ……那他娘的不就是我的照片?!我这才反应过来,是白昊天把她珍藏的照片发给小花了。我一把抱住小花的肩膀,试图把他和平板分开,小花用一种不太明显的敷衍语气对我说:“别闹。”

  我差点一口血吐在屏幕上,掐着小花的脸让他转过头看我,“看这里,真人在这里!”

  小花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照片。

  我彻底郁闷了,这年头,人不如片。

  平账

  风和日丽的下午,我跟着小花到他公司工作娱乐,他主要负责工作,我主要负责娱乐。

  他办公室的杂志架上有本拍卖品宣传册,我随手拿过来翻了翻,居然看到了很眼熟的东西。我心说那不是胖子的私藏嘛。又想起来胖子的家业在一个雷雨夜被小花当做了我的给搬空了,一时间非常感慨,就问小花这玩意儿卖了多少钱。

  小花在忙正事,腾出功夫给我比了个数字。我暗暗咋舌,胖子不愧是胖子,好东西还是很多的。转念一想,我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问他:“花儿,胖子的家产都被你卖光了,我的债是不是清空了?”

  小花抬起头,很平淡的扫了我一眼,“还差的远。”

  我勃然大怒:“你睡都睡了,居然还让我还债?”

  小花没理会我,只是淡淡的说:“只睡几次你就想着平账,这买卖我可亏大了。”

  我不禁痛心疾首,“解雨臣,你变了。”

  小花莞尔一笑,“主要是你欠的钱太多。”

  我想起之前手头紧的时候,胖子给我出的馊主意和外号,浪里白条,索性就豁出老脸,跟小花掰扯算账,“解老板,之前我认识一孙子,长成坨屎样一个月还能有50万入账,我这好歹也算是有名有号颜正条顺,您照顾照顾生意,搞个包月,咱俩这关系我也不多要,一口价200万!”

  小花终于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向我这边走来。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我心跳开始加快,嘴上跟他还价,“你要觉得贵我们还能再商量商量,八折!八折可以吗?”

  小花走到我面前,他也不说话,冲着我弯下腰,一手撑在我身后的沙发背上,他的肩背压得很低,从我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他敞开的领口处半遮半掩的细长锁骨。我盯着他线条优美流畅的下颌和脖颈,觉得他皮肤白的要发光。小花向着我侧了一下脸,嘴唇距离我的堪堪停留在一指宽的距离,他柔软的气息落在我的脸上,有点痒,又有点热。

  我咽着口水,不太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也没有贸贸然开口说话。小花探出一点舌尖,很快的舔了一下嘴唇。他没有碰到我,但我依旧感受到了那处湿热的温度。

  我受不住这个,很干脆的探过身向着那双微张的嘴唇压过去,结果压了个空。

  小花在我靠过来的一刹那抬起身,躲开了。我用眼神去谴责他,他权当没看见,勾着嘴角对我笑,“八折哦,吴邪?”

  “……五折,不能再低了。”我咬咬牙,抬手去勾小花的后颈,将他向着我拉过来,在快要亲上去的时候,他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五折?”小花还在笑,眉眼弯弯的,眼尾有着漂亮的弧度。

  我被他的笑容勾的心痒难耐,恨不能当场就把人按在怀里亲个遍,奈何嘴巴被捂着,只能发出些唔唔唔的声音。小花看着我,低下头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他离我极近,睫毛划过我的脸颊,痒的我打了个冷颤。

  我那可怜的意志力全线崩溃,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手掌拉开,一边追上去亲一边说,“不要钱好吧,不要钱!”

  我终于如愿亲上了小花,唇舌交缠耳鬓厮磨间我抽空唾弃自己的意志力,怎么就能这般妥协毫无原则呢,这样下去岂不是翻不了身?这么想着,舌尖突然一痛,我哼了一声,受伤的舌头被勾过去含着亲,亲的我头皮发麻血气上涌,恨不能就地解决。

  就这么亲了好一会儿,在我呼吸不畅头晕眼花之际,小花放开了我,他的嘴唇被我咬的通红,还泛着水光,他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领口,用拇指抹了嘴角。我登时双眼发红,还想凑上去亲一口。

  小花退了一步,转身干净利落的投身资本家罪恶的海洋里了。

  我悻悻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跟他说,“我是不太值钱了,但解老板您身价高,咱来个曲线救国,咋样?”小花说听不懂。我就厚着脸皮笑,“你看是这样,我睡你一次,你就随手给我个千八百万的,多来几次咱这账不就能平了,咱也可以无债一身轻嘛。”

  小花被我气笑了,“吴邪,你可以的,我让你睡,还他妈给你钱?”

  我说:“害,咱俩这关系谈钱太俗,不给钱也成!”

  小花眯着眼睛看我,末了笑了一下,“好啊,那我就来领教一下小三爷的能耐。”

  我被巨大的惊喜砸中,飘飘然晕乎乎的一直到晚上关了灯。

  第二天过了午,我才挣扎着从被子里爬起来,腰酸背痛堪比爬了十趟秦岭。

  歪坐在床上,我沉痛的捂住了脸,心里只剩下一句话。

  王八蛋解老板骗得我好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