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盗墓笔记同人]【瓶黑瓶】弃降>第60章 <五十三>+尾章

  陈墨。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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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扑通……”

  他听见心跳声,一阵又一阵。

  “扑通……”

  隔在耳边的心跳声逐渐缓慢。

  “扑……通……”

  越来越微弱。

  “扑……”

  直到他再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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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地震持续很久,我和胖子学闷油瓶拿背包保护头,窝在这个洞里动都不敢动一步,到底摇了多长时间连算都算不出来。像胖子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说这个地震很不寻常,上头两个地宫是保不住了,我们再待下去恐怕出不去。

  这我不是没想过,不过闷油瓶和黑眼镜还没找到,怎麼能先走?胖子就说了,他们两个是什麼样的角色,哪里需要我们担心?我听了实在没好气,他们牛归牛,可一个暂盲了、一个毒发了,连个平常人都能偷袭他们,哪里安全?

  等地震结束之后,我跟胖子走不回原来的地方,从安全的路开始找。走了有半天这麼久,还是没看到他们两个。这时候我有点急了,要是闷油瓶真歇菜了,我一定会后悔死的!胖子听我这麼一说,也担心起来,安慰我两句就没说话了。

  后来我们闯进一个大矿坑里,边上有好几个洞,但都是死路,只有一个半人高的洞有打穿到底。我们走进去瞧瞧,没想到竟然走进一个地下河流域。我和胖子都想,这里的地形跟西王母国的地下湖未免太像了。,我本想走回头路,胖子却说这里说不定是最底层了,如果闷油瓶和四眼都被困住,第一个一定是找水源,我们不如顺著河流找找。我说这个地下河的沙滩很短,河流太深了,渡河可不容易,除非咱们游泳。

  我跟胖子索性就在河岸边休整,一边吃压缩饼乾恢复体力,一边想法子渡河。这个时候上游飘来好几片长木板,胖子一看,就说有办法了!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拉几片木板上岸。我端详了一下,觉得奇怪,这些木板比人还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王胖子就笑了,他说黑眼镜提过,传说这个地方是东辽皇陵墓,这些板子比一般木头还沉,肯定是棺材板了。

  我听了忍不住念了声晦气,可胖子说,这种地方能找到这玩意儿已经很幸运了。原来他打算造木筏,我们顺著河流下去,比游泳方便。胖子这点子是不错,可我高估了他的造船技术、低估了他的体重,站上木筏不过半小时就散了一半。他那身油膘压得木筏头重脚轻,滑在河面上感觉有点危险。

  又过半小时,我跟胖子还是没找到人,不过隐隐约约听见河底好像有歌声,我和胖子都愣住了,难不成黑眼镜这麼好兴致,落难了还弹吉他自娱?

  胖子就说,这满像黑眼镜的作风,总不按理出牌,说不止小哥还帮他合声打拍子呢。

  跟著音乐往下找,在河边找到人了。

  然后发现,我们猜错了。

  而且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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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吴邪巍巍地伸手靠向张起灵的鼻子下,发现他有呼吸,但很微弱。这时候注意到张起灵身下的黑瞎子也昏迷了,正想先将张起灵抱走,手臂擦到黑瞎子的脸,一抹突如其来的冰凉感渗进肌肤,不由得愕然。

  难道……赶紧探探黑瞎子的鼻息,竟一点气息也无,连颈动脉都没动静。吴邪愣在原地许久,久得王胖子一边修整木筏一边喊:「小吴你摸什麼呀?小哥昏了不是死了,跪在那里做什麼?」

  「黑、黑眼镜他……」「哎,他又搞什麼,死啦?」

  没听到任何回应,他回头一看,只见吴邪一脸不敢置信,神色中多了一丝哀凄。顿时明白,他似乎说对了……王胖子顿了许久,忍不住吐了一口气:「是吗?」

  吴邪不忍地皱眉许久,道:「我们得把他带走。」

  「你说四眼?」王胖子拍拍吴邪的肩,道:「木筏快散了,载不了这麼多人。」

  说到这个他就有气。吴邪怒道:「刚刚是谁拍胸脯说没问题的?要我把黑眼镜扔在这里,我怎麼扔得下手!」

  王胖子无法反驳,叹了口气,道:「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你自己选。这个节骨眼上我得现实点,要不咱们三个出斗,要不带上四眼,咱们四个全淹在河里,小哥现在的状况也不能再拖了。」说完,再叹一口气,对著黑瞎子道:「四眼老弟,原谅我。」

  他说完,扛起张起灵走向木筏,将人放上木筏后准备下水。

  吴邪看著黑瞎子沉睡般的脸,终於作了决定。「黑眼镜,对不住了……」

  他脱下外套盖住黑瞎子的脸,追上木筏,三人顺著河流缓缓离开。

  一切恢复寂静。

  过了许久、许久、许久……隆隆地鸣再次发声,地下河两旁岩石开始崩落,落石碰撞、水溅四起。

  将一切都掩埋在地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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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

  他在黑暗中看不到五指、听不到声音、感受不到空气。

  只有痛,彻头彻尾的痛,连骨头都被绞碎似地痛。

  痛得他不想睁眼,更睁不了眼。

  --就这样吧,让一切都结束吧,反正人都是要死的,痛过了,就下世了--

  不……不可以,也不应该放弃。因为……

  他撑起千斤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还在呼吸,还有心跳。

  是错觉吗?

  如果不是,地狱……真黑呀。什麼都没有,什麼都看不见,全然的黑。

  原来,要等到死了,他才能真正张著眼睛看黑暗。

  不对。

  他有听觉也有触觉。耳边是地下河的水声,皮肤感觉到湿气。但,眼前一片黑暗。

  「呃……」他不是中了蹩王毒?怎麼还活著?「痛--呼、呼、呼……」

  终於,他把头上的外套掀开后,发现眼前仍一片黑。

  眼角余光却是亮的。很微弱的亮光。

  怔了许久,缓缓地,手伸向脑后的固定带,轻轻拉开。

  巍巍地摘下墨镜。

  眉下细细长长的眼线缓缓睁开。那双鲜红似血的破碎眼眸望向四方,光线很暗,但仍清楚看见地下河堆满坍塌的大石,他身旁亦落石满地,几乎将他包围。

  看得很清楚,但不再刺眼。

  他认出盖在身上的外套是吴邪的。

  那人……被救走了吗?

  蓦然,几道金色丝线从天而降,落到他面前。抬头望去,层层叠叠的岩石之间还留有缝隙,洒下金色光芒、透出空气。

  “别死!”

  活下去……他奋力撑起疼痛不已的身子。

  “别死!”

  活下去……他举起手臂,像是抓住光芒般攀住岩石。

  “别死!”

  活下去……他抬起痛到麻痹的腿,踩住落石,一步一步往上爬。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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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蒙自治区呼和浩特市。

  吴邪把病床上的张起灵安顿妥当,看月光照在那张安祥的睡脸上,不禁感到安慰。

  「好,吃夜宵。」疲惫地转转脖子走出病房外,走廊上的王胖子问道:「睡了吗?」

  「嗯。」吴邪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虽然换了个人似的,不过还算听话。」

  王胖子笑了笑,「这句话你明天说给他听,看他不瞪死你!小哥他……呃,应该改口叫张老爷了。啧,真不习惯。」

  「哈!你还说呢,算来人家辈分可比你高多了!」

  「唉,他说想去走走看看失忆的这四十年去过的地方……小吴,咱要是应了他,可能得当他的奴才伺候他呢!」

  「人家有心想恢复跟我们相处的记忆这还不好?」

  「不是不好,是累呀……」

  交谈的声越离越远,病房里一片寂静。

  夜色中,一抹黑影自窗外爬了进来,微笑看著床上之人的睡颜。

  蓦然,床上之人睁开双眼,看向窗边之人。

  那是一双沉稳老练的眼眸,嵌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却不由得微笑,连破碎丑陋的的瞳孔都因为笑意而和蔼许多。

  直到冷淡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脸上有些意外,也有更多的不意外。他知道,眼前这人的心愿已偿。

  回到『还原点』了吗?他勾起更深的微笑,将食指放在嘴边:

  「嘘,我是你……不认识的人。」

  轻轻将手放在那双沉稳的眼眸上,「睡吧。」忘了吧。

  再松开手,那人已阖眼沉睡。他温柔一笑,看那人最后一眼,翻下窗口。

  恢复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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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他听见异样的崩裂声,好似有什麼东西正在崩解。

  是那人的微笑。

  是那人的眼泪。

  是那人的沉默。

  是那人的温柔。

  一切一切……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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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邪和王胖子买了早点来到病房前,却发现里头一片混乱。张起欲灵挣扎逃走,却被众多医生护士压了回去。只见他不断斯心裂肺地呐喊:

  「为什麼!为什麼要离开!为什麼不留下!」

  记忆正在崩解、画面正在崩溃、声音正在消散;每一个拥抱、每一下心跳、每一次接吻、每一回争执、每一夜月圆……

  「为什麼你什麼都不说就走?为什麼你什麼都不告诉我?为什麼要瞒我!」

  一个尖锐物刺进肌肤里,药水在血管中窜流,快速抽离他的意识。黑暗即将占领所有知觉,最后的困兽之斗竟是全然的不甘心。

  「别走……别走……别……丢下我……」

  回忆,如眼中泪。

  「陈墨……」

  潸然落尽。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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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张老爷?」吴邪叫得尴尬,王胖子听的别扭,倒是张起灵回过神,淡然道:「以前你们怎麼叫我?」

  王胖子和吴邪互觑一眼,异口同声:「小哥。」

  语气搀了少许不容置否:「那好,以后就这麼叫我。」

  「小哥……」吴邪搔搔头,总感觉眼前这个张起灵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闷油瓶。他倒杯水递了过去,自然而然摆出奉茶的姿势。「昨天早上你突然醒来,很激动地大喊什麼为什麼……呃,我是说,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张起灵轻啜一口水,道:「没有。」

  果然!以前的张起灵只会摇头和点头,哪像现在有问有答?吴邪无奈一笑,又要开口,张起灵突然插话:「有个人在晚上的时候来找过我。」

  王胖子立刻问:「是不是四眼?」见他回以疑惑的眼神,道:「就是一个戴黑眼镜的家伙,笑起来变态变态的。」

  张起灵皱起眉。他早已忘了那夜窗边背著月光的人是什麼模样,只记得那人有一双丑陋但温柔的眼眸,嘴边的笑容如冬阳般和煦温暖。他思索许久,道:「不是你说的那个模样。」

  王胖子跟著困惑:「会不会是走错房的?」

  既不是黑瞎子,又记不得模样,吴邪暂且将王胖子的话当结论。另起话题:「小哥,你不是想去你这些年去过的地方?出院之后你有没有打算先去哪里?」

  张起灵反射道:「回家。」

  「你是说巴乃?呃……我记得你好在青岛好像有房子。」

  但张起灵摇头,「我想先回长沙看看。」

  一句话,吴邪和王胖子立刻照办,待张起灵出院后,三人直接奔向长沙。

  张起灵走在长沙市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高楼林立,煞是热闹。

  但也陌生。这里与记忆中不同,和四十年前的长沙不一样了。

  他似乎……错过许多东西。

  忽然,他听到一阵悠扬乐声。市场的角落边坐著一个拉胡琴的男子,长发随性扎在背后,虽白发霭霭,但脸上的墨镜遮住大部分的脸庞,难以辨认其年纪。

  心头冒出一阵熟悉感,张起灵走向前去,静听乐曲完毕。男子虽眼盲但听力却相当好,微笑开口:「大爷,有事吗?」

  张起灵反射动作地摇头:「你……很像一个人。」笑容也像。

  白发男子轻笑:「喔,是谁呢?」

  面对问句,他不由得愣了一会儿,低道:「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大爷说笑了,既然不认识,又怎麼知道我像谁?」男子看不见,却似乎感受到张起灵莫名茫然的心思。男子笑了笑,又道:「既然不知道他是谁,何不暂放在一边,先从身边的人开始认识?」

  闻言,张起灵转过身去,看著吴邪跟王胖子边拌嘴边靠近,王胖子拿起一支墨镜往脸上戴,称自己是汤姆克鲁斯‧王,惹得吴邪没好气说是神猪出巡,戴罩子等开光。他看著那墨镜,那股熟悉再次略过心头,却稍纵而逝。

  又是谁呢?被他遗忘的人太多太多了,不禁笑了笑,真要细想,可能得花一辈子。

  吴邪一见到他的笑容,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议的事,双眼有著掩不住的感动。

  真是天真……心头一阵温暖油然而生,像是两湖上空透不过云的阳光,晕晕淡淡地落在身上。

  很淡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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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滋病(AIDS)又称后天免疫缺乏症候群,是由爱滋病毒(HIV)引发的疾病,是一种慢性疾病,病毒在人体内有不同的反应阶段。

  (阳台边,他透过墨镜看见淡灰色的阳光。日已三竿,看在眼里却有如灰月,淡淡的挂在墨蓝天空上,恍若永昼之夜。搔搔头,拔掉墨镜揉眼睛:「今天天气真好。」

  伸个懒腰,回房锁上落地窗,拿起准备妥当的地图、背包,拎著骨灰瓮、天石,不忘带上车钥匙,出门、锁门,啪啪脚步声便足渐远离。)

  第一阶段为病毒潜伏期:当病毒感染后,会有淋巴腺肿大,出汗、发烧、疲倦、皮肤出疹、肌肉关节酸痛等症状。

  (他开著黑色悍马沿著公路北上,出关后,来到大草原上,开不久便见到羊群中的哈斯塔娜与老妈妈。图雅准确地奔进他怀里,抬起头,眨眨明亮的大眼睛,一把抓下他的墨镜,一见到他的眼睛先是后退一步,而后伸出小手轻轻抚摸他的眼睛。

  他无奈地笑了笑,默默拿出第二副墨镜,戴回脸上。)

  经数周后这些症状消失,进入真正的潜伏期,此期间可能长达十年、短至五个月。

  (他向老青幼三位女性挥手道别,继续开车往北。行驶至树林间,忽然一个转弯,一台大货车以高速向他冲撞而来,竟硬将他的悍马车头撞烂,双双翻覆。

  废车场内、一组巨大引擎躺在一边,破烂的黑色悍马车壳则被回收厂的铁爪抓了起来,眼看即将扔进机器里压缩,他突然冲上前去,一跃跳上半空中的车壳,紧紧抱著黑仔痛哭失声。)

  第二阶段为轻度症状阶段,患者会有疲劳、体重急遽下降、间歇性发烧、淋巴腺肿大、夜间盗汗、下痢等症状。

  (他开著由悍马引擎改装的越野车,转眼便驶进另一片浩瀚的草原,他拿著骨灰瓮下车,走在蓝天绿地之间,在徐风吹拂中打开骨灰瓮,任由白灰飘散於四方。

  一手持菸、一手挥著青色哈达,在风中高高扬起。)

  第三阶段时,体内的免疫系统会全面被抑制,免疫功能十分脆弱。

  (他在清如明镜的湖边掬水洗脸,反射在湖面上的视线不禁一顿,拉开衣领,发现颈子上长了点点红疮。沉默,轻轻抚摸红疮,此时风声划乱倒影,拂乱他的脸。

  倏地一笑,他将衣领整理好,一边吹口哨一边起身,走向越野车。)

  进一步感染或癌症等亦较易侵入人体,终至死亡。

  (越野车一发动,走向草原尽头……)

  <尾章>

  他开著越野车,奔腾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阳光,绿草,无边无际的蓝天。

  还有一阵阵夹著沙的风,很狂的风。

  山不高,缓缓起伏,一个上坡,然后下坡,又过了一个山头。

  突然想起在关边加油时,在加油站里收音机传出的歌声,皱著眉,努力回想。

  是了,就是这旋律。他轻声哼著。

  「问你有什麼值得哭泣

  天空从未黯淡无光

  除非你的眼中失去色彩

  爱会在绝望中重生……」

  踩著油门,固定在某个时速上,视线往蓝天飘忽而去。

  低头一瞧,咦?快没油了?

  嗯……算了,能开多久算多久吧。

  摊坐在驾驶座上,一脚踩著油门,另一脚踩著离合器。

  突然觉得累了,脑袋一片空白,连方向盘都懒得握。

  点完菸后,双手摊在身旁,让车子自行走往地平线。

  不断向前、不断向前,直到油箱耗尽每一滴油。

  直到不能走为止。

  《弃降》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