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们这几个货色,还想去挖东夏皇帝的九龙抬尸棺,吴三省老糊涂了吗……」

  「天宫,真的是建筑在天上……」

  「三圣山和小圣山,加上还有那一边的大圣山,通称五圣……」

  「玄武拒尸之地?……是沿河渠水至底!」

  「到此为止,你们快回去,再往下走,已经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地方。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蛇眉铜鱼里……」

  「从地底之门中爬出来的万奴王,竟然是妖怪,根本不是人……」

  枪声。

  「胖子,把五六的子弹给我!我掩护你!」

  炮声。

  「万奴王?……难道他是想进入巨门之内?」

  人声……

  「老爷子,这就是……」

  「这是九龙抬尸棺,但不是龙棺!可恶的丫头,居然到这个地步还骗我!」

  「老爷子,这些怪鸟太多了!该怎么办……啊──」

  「叶成?!……可恶!老爷子,换我背你下去!」

  「不用!这些人面鸟搞不定的,快走!」

  =============================

  呜--

  阴兵借道,地鸣四起,号角低沉,响彻山谷。

  身后背着古刀,身上覆着盔甲,颇为沉重。

  内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百尺高的青铜巨门在眼前开启,那是一切迷团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

  答案就在里头!就在里头!

  青烟弥漫中仍看得清楚,那双炙阳般耀眼的双眼直望而来,吸引他的视线,转头对上蜷踞于大石后的两人。那一胖一瘦的身影,双眼满是震惊、担心,以及深深的不敢置信。

  而那抹如同月光般淡柔飘渺、但忽远忽近的笑容,不在眼前,却浮现脑海。

  无所谓了,这一切即将结束。

  终于……

  「闷油──」

  能笑着说:再见……

  =============================

  「Command Post, command Post. This is mountaineering team. We need relief material......」(译:指挥总部,指挥总部。这里是登山队,我们需要物援……)

  她低嘤一声,从昏迷中醒来,眼前一片混乱。冻寒的气温、白茫茫的雪地、或休憩或整装的人员、营火融了地上雪,化作一道道水流,湿遍整个营地。

  顶上是刺眼的白日,整整一星期未见到的灿烂阳光,恍若隔世。

  身旁躺着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她闭紧眼甩头,欲将晕沉沉的脑子摇醒,这才认出是吴三省和其它队员。猛地掀开毯子,颤巍巍起身,马上就被人发现。

  「宁?Are you OK?」某队员见状赶紧唤来副领,「Hey Coke! She already wake up!」(译:嘿,科克!她醒了!)

  阿宁挥开队医的手,强忍晕眩走向前去,一把拿下柯克手中的卫星手机,话筒里交错噪声的声音:『……Some relief and personnel are already on their way──』(译:物资和人力支持都在路上……)

  「This is Ning. We go down the hill on a moment.」(译:这里是宁,我们将立刻下山。)她直接打断手机另一端的传话,转头面向急走而来的王胖子和摊在一旁休息的吴邪,冷静续道:「Sent a rescue team and stand by, we got some wounded.」(译:派一支救援队随时等候,我们有伤员。)

  「哎,阿宁啊,妳终于醒啦!」王胖子捂着肚子弯着腰,貌似十分难受。「咱们缺粮,要是再不下山,胖爷我得饿死在这里做尸胎了。这些老外呼渣呼喳扯一堆,就是要妳醒来才肯撤──」

  阿宁皱着眉摆手,阻止王胖子再说下去,另外招来副领和队医讨论事宜。不久后即向王胖子道:「我已经联络好医护和支持,下山就有接应。我们队上也有不少伤员,我得拨些人手照顾他们,请王先生和吴先生自行照料吴三省。」

  话一说完,没等王胖子回应,阿宁站挺身子面向开始整队的众人,绝艳的面容满是疲惫,更显严肃。她扬声道:「Guys! Hurry up!」(译:伙计们!快点!)

  又是人仰马翻。阿宁竖眉看着折损一大半的团队,无功而返的压力直逼心头,升起一股烦躁感。她转身背起自己的装备,突然一只手拍向自己的肩膀,引她回头。

  「从另一边下去吧,我们走快捷方式上来的,比你们的路程要短上一半。」那人亦是一身狼狈,但脸上满是绝地逢生后的释然,晶灿灿的双眼反射阳光,雪地反射一丛丛钻石般的光芒,映上他微笑的脸。「这天刚下完雪,路面还不稳。咱们两路人马都有伤员,人又多,弄个不妥又雪崩,还是按我们的路线走吧。」

  阿宁思索不久,道:「可以,就由你们带路。这里积雪太多,地貌都改变了,我找几个队员给你开路。」似乎被那张天真笑脸影响,不禁缓下冷颜,淡出一丝笑。「得麻烦你了,Supper Wu。西沙的事,我正式向你道歉,望你不记前嫌。」

  一番话勾起不好回忆,吴邪愣了愣,脸色古怪起来。「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不好计较这些……」

  吴邪没念几句,回头探查吴三省和潘子的状况后,立即吆喝众人找路下山。阿宁走在后方压队,揣着卫星手机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拨出电话--

  =============================

  『我说老黄啊,看你容光焕发,日子过得舒适了。欠我的钱该还我了吧?』

  『哎……这……唉哟~~~不瞒您说,我前阵子给得了病,命不长了,你说我这哪是啥容光焕发?分明是回光返照呀!』

  『你--你是得了欠钱不还病!』(罐头音效:呵呵呵呵……)

  「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电视屏幕里的人演得苦哈哈,电视机外的人笑得乐呵呵。黑瞎子靠在床角,径自对着没什么笑梗的节目内容开口大笑,手里的烟反而没吸几口,留着半截烟灰,身体一花枝乱颤,烟灰便顺势掉进烟灰缸里。

  突然……『You are my sunshine~~My only sunshine~~』

  「呵呵呵呵呵呵呵……」视线紧粘着电视屏幕,伸手往手机座探去,眼角瞄了来电显示一眼,顿时没了笑。「喂~~干啥呀?我假还放不够呢,又有啥活要干?」

  又听了一会儿,不以为然的神情倏地挑眉,「长白山?」

  注意力放回电视,但已觉了无趣味。「好,你们撑一下,我两天内到。」

  挂掉电话,举起剩无几分的的烟抽一口。电视上的丑角不断摆动滑稽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淡无笑意。

  过没多久……『You are my sunshine~~My only sunshine~~』

  直接拿起手机,没好气道:「又要干啥──」听了两句,赶紧坐正身子,笑着回道:「哎呀!宁姐,好久不见啦。」

  但笑容缓缓淡去,「吉林?喔……你们下山了?」

  面无表情地撇撇嘴,「可以,你们先去上海,我找门路送你们出去。」

  声音仍假着笑意,「当然没问题,咱什么交情,我还计较这点酬劳?」

  「好,保持联系。」结束通话,顺势将手机往床上扔。抽起第二根烟,直盯着电视里的闹剧,默无表情。

  眼角余光移向那人遗留下的计算机,但只瞄了几眼,又移回电视上。

  不一会儿……「哼,在我房里就是我的,谁叫你不带走。」

  终于按耐不住,挪着臀部靠近黑色主机,伸出食指按向开机键,细语碎念道:「说不止把硬盘给拆走了……」

  然而主机『哔』了一声,屏幕立即亮出开机画面。他愣了愣,不自觉提高音调:「不是早说过硬盘得砸烂才不会数据外泄?这家伙脑子有洞啊!不怕被我看?」

  看来那人是真的不怕他看,设下登入密码就当万事妥当。黑瞎子不禁对着输入栏苦恼起来,「唉,得花点时间了……」说着,坐上计算机椅,不抱着希望键入最基本的数字『123456789』,没想到画面一闪,竟然顺利登入Windows。

  「……」顿时无力,他懒得再碎念,直接找寻档案,却发现整台计算机空无一物。「难不成系统重装了?」一时无聊点开回收桶,这才发现里头已经塞爆满满的档案。

  「白……白……」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破口大骂:「这家伙白痴啊!数据是这么清理的吗?我是怎么教的,给我丢到回收站就当了事!」

  气呼呼地将所有档案还原,又被塞爆到看不见壁纸的桌面给惊得说不出话来。无力地打开一个个资料夹,摇头叹道:「这哪来的天兵……为啥全部塞桌面?难怪老说计算机容量不够……」

  天兵也是有脑袋的,数据夹里头没什么重要文件,只留下观光旅游图片或是游记,北至北海,南至海南,几乎翻遍整个中国。他懒着花时间一个个翻出来,索性关上计算机,整理些简单装备,拎着钥匙出门去。

  「张起灵,你是大王花还是堆肥呀?」撑伞档雨,却挡不住低温五度的寒意。「引这么多苍蝇去长白山……」

  =============================

  隆冬时节,大雪落尽覆天地,一片白茫。黑瞎子驾车直冲吉林,依照华和尚的指示来到长白山,绕过观光路线,攀往登山区。暴雪刚停止的长白山笼罩在厚雪之中,晶莹的树挂、冰封的川流、白色的山头,处处反射雪光刺进他的双眼,疼得他直皱眉。

  「死老头惹麻烦……」每次吐息皆是白雾,零下十度的气温冻得他直发抖。「年纪一大把了,好好的南方不待,干啥跑来这冰天雪地活受罪呀?」

  好不容易找到废弃的防哨岗,却没见到陈皮阿四,反而发现华和尚一身轻重伤,倒在角落不知昏迷多久。急忙将失温状态的他扛下山进医院急救,折腾好一会儿才将华和尚从阴间捞回来。等他醒来又过几日夜,差点没把黑瞎子闷死在医院里。

  「你搞什么鬼,怎这般狼狈样?」见华和尚意识还算清醒,他忍不住直发难。「不是说老爷子重伤动不了?他人呢?到哪儿去?」

  华和尚虚弱地紧紧眉头,声音沙哑道:「老爷子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才跟你通完电话,就有人把我打昏……」咳了好一会儿,稍微顺顺气,「我们得回头找老爷子,他状况危急,随时有危险──」

  「若非我不眠不休一路超速赶过来,你早给冻死在山上!」黑瞎子冷冷打断他的话,「你老把他惦在心里,结果是什么下场?肯定是你碍着他的路,他才把你放倒!你跟着老头几十年了,还不了解他的手段?」

  见华和尚哑口无言,他不禁轻叹口气,又道:「我不管你们跑来长白山究竟目的为何,但既然老头还跑得动就没啥好担心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越说越闷气,黑瞎子起身欲外出抽烟,背后突然冒出一句:

  「郎风死了。」

  黑瞎子骤然停下脚步,怔然回首,但见华和尚捏着鼻梁,神色痛苦道:「还有叶成……张起灵也失踪了。」

  闻言,黑瞎子的脑袋竟空白一秒,「你们连叶成……」他猛地回神,冷然语气掺进几分强硬,「老头领你们下斗?你们究竟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

  华和尚困难地摇头,自顾自道:「我也说派你黑瞎子同我们几个去就好,可他说你情况不稳定,反而会拖累我们。没想到结果活着出来的居然只有我跟老爷子……我也不懂,为什么老爷子非得要亲自下斗干这票……」

  说着,他疲惫地揉揉双眼,「若是当时我坚持让你加入,兴许老爷子不必冒这个险……今天也不会搞成这般局面。我们在山里还遇上宁的队伍,洋珊瑚在中国的窗口不止我们这伙,应该是有人穿针引线。」

  他直视黑瞎子,语重心长道:「老爷子若不回来,南方的基业光凭我一人撑不久,迟早成了散沙。你单干惯了,我便不要求你回南方,不过……你跟宁接触最深,记着,凡事机警点,别让他们知道老爷子失踪的事。你也给多注意道上消息,老爷子年纪大,走不了多远,时日久了该探得到风声。咱无论如何一定得将老爷子找回来,听到没?」

  黑瞎子保持沉默许久,静静听他说完,才缓缓撩起一抹冷笑,语调轻柔却冰冷。「你还记得你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老爷子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吗?」

  华和尚陡然一怔,不明白这天外飞来一笔是什么情形。但黑瞎子续道:「我在老头身边算算日子也有十来年,不多不少,半辈子而已。」拉高嘴角上扬的角度,「可这十多年来我从没忘过当初刚和那老头打照面的时候,他对我做过什么事……」

  华和尚直盯着那抹充满恶意的笑脸,心头不觉升起一股寒意,几乎可以猜到黑瞎子接下来的话……「咯咯咯……我说呀,被人挑筋断骨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尤其他养的那堆狗,没长什么脑子,拳头倒是挺硬的。」说着,装模作样地抚着胸口、侧腰、腹部,「每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老觉得身体发疼,还以为又内伤吐血见祖宗去了。啊,对啦,差点给忘了……」

  欺身靠向华和尚,嗓音如冬季的吉林,冰寒而无暖意。「当时你也在场呀,记得吗?」

  华和尚神情戒备地往床头靠去,气温低寒,他却冒出一身汗。黑瞎子见状不禁轻笑几声,又道:「你说的对,我这人习惯单干,当然只能听老爷子的吩咐。你也知道老爷子最恨三心二意的手下,总不好趁他不在就坏规矩,你说是吧?只不过……唉,我这可伤脑筋了,他一走,从今以后我该听谁的呢……」

  黑瞎子自一旁案上的水壶里倒杯水,举到他面前,依然嘴角含笑道:「喝水?」

  他迟疑地从黑瞎子手中接下,普通的水杯此时有如承载千斤,竟重得令他颤着手,难以承受……

  =============================

  华和尚失踪了!

  别说他失了主子便立马起了异心,翻脸不认人。好歹他还叫过华和尚一声「华哥」,兄弟间该尽的道义他可没半点怠慢,全交代得服服贴贴。他当然不是闲来没事爱当这啥什劳子医疗看护,但华和尚似乎将他当成危险份子,老是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瞧,令他深觉有趣得紧。

  「咋啦,不合胃口?」见华和尚又对着热腾腾的咸粥皱起眉头,掩不住恶质的笑,凉声道:「放心吧,还没下药呢。」

  华和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张嘴就要吞下第一口,听闻此言,举着汤匙的手猛地一抖,全洒了出来。

  「咯咯咯……」他若无其事地扔条抹布过去,「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大概是接连被他耍了几次,向来耐心十足的华和尚终于老大不爽,所以跑了。他猜。

  回到病房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病床,护士正快手快脚地收拾床铺准备挪给下一个病患使用,一个问起才知道华和尚突然无故离院。伤脑筋的是他黑瞎子,难得多买了几个馅饼给华和尚加菜,现下一大袋食物没人吃,他只好作作病房交际,迎着笑脸见人就送。天寒易患,医院病人暴增,闲杂人等也多,环境自是难以保持平静,他收拾几样行李准备离开,困难地穿越走廊为数不少的人群。

  推轮椅赶人潮有之。「闪边去别碍着我的路!」

  流着鼻涕哭爸哭母有之。「哇~~~爸~~~妈~~~」

  对照病房门号昏头乱窜有之。「G509……G511……奇怪,G510在哪儿啊?」

  还有那种明明是四五十岁的大男人却像个拧疼耳朵的野小孩,被年纪更长的男子一路拧回病房区,沿途唉唉大叫。「王八你个死老二!又是大侄子给你通风报信?你给老子放开啊!」

  好不容易离开混乱的医院,开车南下却路过家门而不歇,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往上海,在商业区里找到一间藏身在商业大楼里的空壳公司。他不假思索抄出工具撬开大门,甫进入,出来迎客的却不是笑容可掬的主人,而是一群凶神恶煞手中的乌兹冲锋枪。

  「Hey Guys! Hold on!」他不慌不忙举手作投降貌,嘻皮笑脸道:「听得懂中国话吗?我找宁,Your Leader.」

  几个壮汉交头接耳一番才领他入内,进入一间会议厅。站在里头详读文件的宁抬头见到黑瞎子,立刻清空现场并皱眉道:「你在拖我时间。」

  黑瞎子无奈地摆摆手,「我也是作人手下。」赔了笑,又道:「宁姐打算何时『出国』?多少人跟团?」

  「越快越好。我们人不多,先送十个人员出境。」阿宁轻揉眉头,压平眉间皱折。「剩下都是些伤兵,我让他们分散在沈阳跟北京,等过些日子再把他们弄出去。」

  「分批运送啊……」黑瞎子斜着头,故作思索样。「这运费可不便宜喔!」

  「开个价吧。」懒得同黑瞎子浪费时间,阿宁开始着手收拾桌上的文件,却闻得那人道:「哎,咱老交情的,何必开口闭口都是钱?」

  她仅是轻瞟一眼,「别浪费我的时间。」

  黑瞎子无所谓地耸耸肩,「一个消息抵一趟运费,划算吧!」

  阿宁这才正眼望向那张皮皮的笑脸,跟着扯开一抹皮笑肉不笑,「你黑瞎子探消息探到我这儿来?划算吗?」

  「啧啧啧,于我不吃亏,于贵公司也划得来。」黑瞎子摇着食指,开门见山问:「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珊瑚公司这回上长白山做什么?下斗?」

  「……」阿宁默默看了他一眼,没回答问题反而扔出一张空白支票。「数字随你填。」然后夹着文件转身离开。

  但黑瞎子伸手挡去她的去路。阿宁看着横于胸前的手臂,然后抬头对上他低首微笑的脸,冷声道:「你黑瞎子从不坏行规。」冷冷一笑,「今儿个打算破例吗?黑爷。」

  而他亦笑着回答:「像我这种作散户的,手段不灵活点可难生存呢。」

  闻言,阿宁收起冷艳的笑,严肃道:「这是我公司的商业机密,你无权知晓。」说完,侧身绕过那只长手,背对他走离。但才几步又停了下来,「看看我的队伍折损多少人?我劝你还是别妄想扯进这事儿来,对你没好处。」

  就在她开启会议室大门即将踏出,黑瞎子突然出声:「看在咱们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也劝劝妳,凡事别太强出头,这里是中国,不是金三角。」

  她终于回头,眼神中充满戒备和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黑瞎子冷哼一声,「贵公司近年来动作频频,道上已经有人开始注意你们。」说着,从口袋里抽出烟,火石一打,吞云吐雾起来。「一大群美国特种兵在中国来来去去,还不显眼?别以为你们够低调,海线几个地方的土夫子都在探消息。除了陈皮阿四这边,你们在中国布出去的线……嘴巴可不顶牢靠的。」

  见她眉间又隆起山豁,严肃与忧心同时交错于脸上,打乱那张绝色容颜。他轻扯一抹无害笑容,低声道:「简单说吧,凡事前走三后走四,妳珊瑚海资开最好当心点,别太嚣张。」

  =============================

  晚灯昏黄,映出满室书籍数据,塞满四墙。她伸手开启桌前台灯,白炽灯闪烁而起,照亮满桌文件,一张张沙漠、砾漠、岩漠的照片钉满桌前木墙,交错中稍微可见青山翠湖的照片,山峦层迭如鱼鳞,碧湖映蓝天而青。

  她拿起几张写满资料的纸夹进泛黄的笔记簿里,放置在一旁木床上,床角堆着几件T恤衬衫牛仔裤,还有一套晾在一旁的藏人衣物。她继续捡拾桌上可携带的文件,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摇曳着树影,树枝交错间稍微可见飞奔而走的夜云,偶尔破云露出星夜,随即又被吞掩。

  突然,她站直腰杆,停下所有动作,偏头细闻。

  但悄然无声。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怦然拍门声,她扔下文件赶紧冲房门,越过黑暗的走廊,奔下木梯。她打开大门一瞧,那道冷然身影出现在漆黑之中,那人背着一把古刀,一双阒黑的眼眸沉默而木然,彷佛抽离所有情绪,直盯着她。

  下一秒,颓然倒地……「张起灵!」

  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