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库鲁想成一个坏人很奇怪。不过想成好人也很奇怪。夏茨觉得自己的伴侣是个谜, 尽管他们相处了这么久, 他却觉得自己才刚刚开始了解库鲁。

  库鲁并不想护送嘉格回到巴凡尼亚,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当丰厚的报酬成为了可能,库鲁立刻就表现出了十足的动力, 甚至紧急制定起计划,一副比夏茨还热心的模样。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他决定,「如果小鬼说得是真的, 那些佣兵之所以找到他, 就是因为他逗留在城里的时间太长了。在这里越久就越危险。一个善于追踪的魔法师迟早会反应过来,发现他仍然在这里的。」

  夏茨嗯了一声,站在窗边指了指,「咕噜, 你看那下面。」

  库鲁探头过去, 借着院子里的光芒, 望见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正是刚才那群佣兵,他们本来离开了,此刻又出现在旅店里。由于他们就在楼底下,夏茨和库鲁隐约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又急又快,像是在质问谁。

  「不是搜过这里了吗?没有他的踪迹吗?一开始说来的是你, 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现在你还要来?」

  「嘘……傻子, 他从未离开过这里……只是我们的眼睛被蒙蔽了而已……」

  「什么意思?」

  「跟我来就是了……」

  「好, 再相信你一次,萨克塔伦,但如果你又弄错了,别怪兄弟们发火!」

  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目送楼下的佣兵团再次进入了旅店,夏茨看向库鲁,「他们来了。你说得对,我们应该走了。」

  那小孩一直整装待发,听到这话,忙不迭就往外冲。夏茨赶紧把他拦住了。

  「不是跑着走。」

  「哈?那还能怎么走?」嘉格迷惑道。

  夏茨把嘉格抱起来,对着库鲁微笑,「来吧,说好载我们一程的。」

  哐!哐!哐!

  木制房门经过多次沉重的撞击,终于承受不住地破开了。旅店的伙计在后面胆战心惊,望着那些佣兵闯进了房间里,内心为那间房里的住客们捏了把汗。

  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然而佣兵们入室后,并没有找到任何人。整个房间都是空的。东西没了,人也没了。只有桌上的茶杯仍留余温。

  「怎么回事?!他奶奶的,居然全都跑了!」

  不同于首领的骂骂咧咧,那名魔法师开口时,带了些嘲讽的意思,「我原本就没有叫你们离开旅店。我说需要时间。但是你们却急冲冲地走了。真不知道谁才是追踪者。」

  「萨克塔伦!」首领忽然吼了声,揪住魔法师的领子,直接把他按到桌子上,「别以为你有点本事,就能指使我们了。大鹰佣兵团有自己的法则!」

  「怎么,你不服吗?」那个名叫萨克塔伦的魔法师冷笑道,「没有我,你们更加不可能找到王子。」

  这句话显然是事实。因为大鹰佣兵团的首领瞪了他一会,就把他放开了。

  萨克塔伦整了整衣领,抬头望见一群人盯着自己,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瞧吧,你们还是要依赖我……不然这次任务就会彻底失败了……雇主提议的那份巨额赏金也就泡汤了……」

  「少废话,你到底知道他在哪里吗?我看这次有人帮助他,恐怕已经逃之夭夭了。」

  「别急。我知道怎么搜索……王子,我们势在必得……」

  魔法师的眼眸逐渐闭阖起来,意识延伸出去,寻找起缥缈的踪迹。从城市,到郊外,再到周边地区,穿过田野和峡谷,一路来到远处的森林里……

  夏茨抱着嘉格下了地,旁边的巨龙收起骨翼,喷着鼻息,蓦然变成了人形。

  嘉格呆呆地看着库鲁,「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一头龙……」

  不过想也知道,他完全没有不相信。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是最爱幻想的,对于世界上还有龙这种事,一下子就接受良好,甚至深感兴奋,望着库鲁的双眼都闪闪发光。

  「我骑了一头龙哎!」

  对此,某头龙假装没听到。

  「太黑了不好走。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库鲁跨到一块岩石上,指指旁边的空地,夏茨已经开始铺床了。

  没过一会,干冷的地面就被简单打扫了,放上睡袋,变成两个厚实的被窝。

  嘉格钻进一个小睡袋里,因为一天一夜都没休息,很快就沉眠了。夏茨进入另外一个双人睡袋里,却没有那么容易睡着,因为有个大活人贴着他的背,不停做小动作。

  一开始夏茨睁只眼闭只眼,直到自己的要害被抓住,登时呼吸一滞。

  「……你在搞什么?」

  「搞你。」身后人耳语道。

  夏茨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他,成功使对方松了手。但是好景不长,睡袋里安静了片刻不到,库鲁就又不安分了。

  先是一番摸摸捏捏,便宜占得差不多了,再探向隐秘的边疆,眼看就要侵入领土,夏茨终于忍无可忍,翻身一巴掌呼过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库鲁默默缩进睡袋里,眉毛挤成八字,看起来别提多委屈了。

  夏茨面无表情,「我说了不跟你做那档子事了,你怎么还老是动手动脚?不怕伤身吗?」

  不提某个词还好,一提起来,库鲁简直想哭了。

  在拉桑布雷镇的时候,他因为夏茨突然向自己献身,就有种随随便便将一块大肥肉吃进嘴里的感觉,唇齿留香,全无后顾之忧,也许就是这种态度导致他无视空气,说出了后悔至今的三个字:

  很伤身。

  夏茨别的不管,就把这三个字听进去了,记得牢牢的,每次他索要的时候都会拿『伤身』来告诫和阻止他,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差点连他都信了。

  要是可以穿越到过去,库鲁会赶在自己开口前,沉痛地捂住那张嘴:忍忍吧大兄弟,少说一句不会死。

  而多说一句就会失去性福生活!

  事已至此,库鲁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总要想方设法解决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每天晚上他都会孜孜不倦地尝试,然后像今晚这样被无情地拒绝。

  按理说,要是夏茨生他气,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这气也早该消了吧?春天都来了,动物们都顺其自然交尾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库鲁深深地相信,夏茨也很想跟他翻云覆雨,怎么可能不想,他有注意过夏茨看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实际上充满激情!闭嘴,那肯定是激情!夏茨暗中是那么的渴望他,就像干旱的田地渴望雨水。

  只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夏茨放开自己,夏茨不肯说出来,反倒一直用之前那个借口,试图把他隔绝在外面。

  而他没别的执着,唯独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方面,一点都不含糊。

  库鲁搂紧了怀中的人,打定了主意要把夏茨掰回正道,「亲爱的,关于那档子事,其实你有个误解……你只知道做了很伤身,却不知道,不做更伤身啊!你想想,整天憋着自己不能疏解,就跟水管被堵住一样,迟早要出事的。」

  「是吗?」夏茨困顿地望着他,好一会,突然清醒过来,「但是我听别人说,纵欲有很多坏处。只有清心寡欲的生活才健康,还能延年益寿。」

  谁这么说的?出来承受巨龙的怒火!

  库鲁磨了磨牙,面上温温笑起来,「宝贝,你的寿命已经很长了,只要没有大毛病,活个几百岁不成问题。」

  夏茨大惊,「什么?!」

  「你听到了。我说你可以轻松活个几百岁。」

  「可…可是为什么?」夏茨呆呆地看着他,完全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库鲁不得不提醒,「龙血,还记得吗?我喂你这个,不仅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还可以延长你的寿命。最重要的是,只要你体内有我的血存在,各方面体能都会被强化。」

  要知道不光是血液,龙浑身上下都是宝,即使在作为霸主的旧时代,也是被人畏惧同时垂涎着。

  夏茨仍然呆呆的,看起来暂时无法从自己可以活几百岁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库鲁趁着他感动的当下,咬住那圆润的小肩膀,含含糊糊地开口。

  「亲爱的……让我弄一会再睡吧……」

  「嗯。」夏茨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下意识应了一声,被库鲁当做许可,顿时很开心地捣鼓了起来。

  为了照顾夏茨的情绪,他让夏茨先享受了一下。他也很喜欢这种感觉,操纵着伴侣的身体,品味夏茨在他手中的变化,从无动于衷到难以忍耐,所有烈火化为春水流出来。最后夏茨激动到轻颤,抵着他不断地吁喘……

  时机差不多了。库鲁想着,准备开始享用自己应得的那部分。

  一切都挺顺利的,在他的努力下,夏茨也起了兴致,眼看就可以正式开动了。谁知,就在功成的前一刻,夏茨突然推开他,手脚并用地爬出了睡袋,蹲到外面瑟瑟发抖起来。

  库鲁傻了两秒,赶紧爬了出去。

  「你怎么了?」

  夏茨蹲在石头上一声不吭。他只穿着单薄的内衣和长裤,而现在是深夜,正是寒气最重的时刻。他的牙齿很快就打起架来。

  「回去吧。」库鲁抓住他的胳膊,「别在外面挨冻了。」

  夏茨并不肯动弹,照旧蜷缩在那里吹冷风,直到库鲁允诺,「我今晚不会碰你了。」才跟着库鲁回到睡袋里,重新躺了下来,但却跟库鲁保持了一指的距离。

  最喜欢的人在身边,却拒绝跟自己亲热,甚至宁愿离自己远一点。库鲁感觉像吃了变质的食物,酸到发苦。

  「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心意相通了,为什么还要把他隔绝在外……

  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告诉他的,不是吗?

  然而夏茨沉默着,对他的问题不予回应。

  「是因为我上次弄疼你了吗?」

  虽然上次的腰痛,是夏茨缺乏运动不慎扭伤肌肉的缘故,但面对眼前的困境,库鲁下意识把那归结成了自己的错。否则还能是什么?他实在想不出来了。

  他等着夏茨什么时候回答,但是那一夜,夏茨始终没有再出声。他疲惫又困倦地阖眼,抵挡不住入睡了。

  夜深人静。许久后,夏茨突然转过来,缓慢地凑近了熟睡的龙。这个人类悄悄吻了他两下,先是在嘴唇上,然后在脸颊上,再隔着衣服钻进他怀里,任由天然散发的热度包裹住自己,情不自禁地舒出一口气。

  龙的怀抱好温暖……

  而他习惯了夏茨的存在,全程都没有醒过来,因此也没看见,夏茨是如何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搂紧他宽厚的腰背,像小动物一样跟他抵足而眠,贪恋他的每一丝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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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茨拒绝的原因暂时保密……反正是甜的(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