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好像开得很慢,又开得很摇晃,陈双迷迷瞪瞪地睡了不知道多久,睡得格外舒适。

  以前那个离开熟悉的房间就睡不着觉的陈双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心魔没了,再没有谁能够到他和弟弟,自然而然敢放下心来。等到屈南一声“咱们到了”,陈双赶紧起来下车,还伸了个懒腰。

  “车上睡觉真舒服……”陈双意犹未尽,“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专门在车上睡了,睡得真香。”

  “是啊,原本想提前叫你醒来,怕你一睡醒就吹风,结果拍了好几次你的脸都没反应。”两个人走进东校门,在树影下牵着手,影子也牵着手,“好在现在的风都是温的。”

  “不冷啊,再说我身体好,吹吹风没事。”陈双前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往屈南的肩膀靠了下。

  屈南的手在这一瞬间放开陈双的手腕,用力地揽了下陈双的肩。

  又隔了一天,天气y-in了下来,虽然没有说下不下雨,但是陈双看着头顶多云的状态估摸着明后还是有场雨水。不过下雨就下吧,滋润泥土,养j.īng_蓄锐,初秋的雨没有夏天那么热烈,反而很像自己的x_ing格。

  今年夏天,秘密基地不仅被他种了红月季,还种了向r.ì葵,等来年,下半学期,自己的秘密基地就变成秘密花园了。

  “双哥你想什么呢?”马上就要随堂体测,程丹忧心忡忡地站在陈双身后,“你紧张吗?”

  “紧张?”陈双看了看正前方,已经开始排队了,“说实话啊,紧张……因为咱们这个项目和临时状态关联很大,最高成绩不是永久的。”

  “我还以为你这么厉害肯定不紧张了。”程丹吸了一口气,今年开学他也算是一队的队员了,但是得知夏训要多训练10天的时候还是差点哭鼻子,“听你这么说我好像轻松了一些。”

  “紧张肯定是正常的,咱们都是普通人,又不是机器人。但是,教练不是说过嘛,正是因为运动员都是普通人,这些激烈的项目才有看头和竞争x_ing。跌宕起伏的情绪和心理状态是比赛的一部分,我们要做的不是完全无感,是学会适应。”陈双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转眼话题一变,“对了,我那天去接我弟,为什么在北体校门口看见你哥了?”

  “我哥?”程丹一听,连紧张的心情都没了,摇摇头说,“不可能,我哥没来北京,他下个月才来呢。下个月我都请好假了,抽出几天功夫来,带他去后海、五道口、三里屯,再去王府井步行街和故宫看看。他喜欢画画,肯定能找到新灵感。”

  “他没来吗?可是那天……”陈双也拿不准主意了,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啊。也有可能,校门口那么多人,那人还穿着北体的队服,说不定是长得像。

  唉,自己又凭后背认错人了。

  这一次体侧主要是短距离的变速跑,陈双脚底下的鞋换了又换,每一双都被他穿出了感觉。但是屈南送的那双老婆鞋可不舍得穿,那是正式比赛才用的。等到测试完毕,有些人已经急着去食堂打饭了,天也有点蒙蒙黑。

  真是开始往冬天走了,往常这个时候天可亮了。陈双先给屈南发了个微信,正准备回宿舍换衣服,肩膀忽然被人一拍。

  “陈双!”何嘉良算好了时间,刚好这时候一起回去。

  “咦?怎么是你啊?”陈双还挺意外的,“咱俩怎么老能遇见?”

  “大概就是缘分吧。”何嘉良低着头笑了笑,手里拧着一瓶矿泉水,“给,这是我刚买的饮料。体测累了吧?”

  “还行,唉,都习惯了。”陈双也没多想,接过那瓶饮料就谢了谢,“谢了啊!明天我请你喝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诶!等等!”何嘉良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肯定不让陈双就这么溜走。

  “怎么了?”陈双唰地刹住车,奔跑的双脚停了下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一会儿有没有时间。”何嘉良和屈南走一样的路数,“我觉得自己的助跑问题很大,但是又不敢直接问南哥。虽然南哥嘴上是那么说的,有问题就找他,可是他太严厉了,太有威严,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新生……我也想像南哥那么强大。”

  “他……严厉?威严?”陈双丝毫不觉得这俩词和屈南沾边,和屈南沾边的词应该是爱哭和纯洁。

  “是,我们新生都觉得他挺严厉的。”何嘉良默默地扩散影响圈,好让陈双知道这个想法不是自己才有,“要是有时间……”

  “抱歉,等一下啊,我接个电话。”陈双的手机刚好震动,是屈南,“喂,我下课了,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教室里呢,这学期的事情多。”屈南也是算好时间,这时刚好是陈双下课,保不齐就有什么人在半路拦截,“你是自己一个人么?”

  “不是啊。”陈双看向教学楼的方向,还以为屈南在哪个窗口看见自己了,“回宿舍路上碰上何嘉良了,正聊训练的事呢。你一会儿过来吗?”

  “我……”屈南声音是微笑的,可脸上半点儿都没笑,“不是说好今天来我宿舍嘛,我给你的礼物都到了。”

  “去你宿舍?”陈双对此毫无印象,“我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那天你睡觉之前答应我的。”屈南的声音介于委屈和落寞当中,“没关系,当时可能是你太困了,说完就忘记了。”

  “没事没事,我不记得也没事,一会儿我去你宿舍找你。”陈双还真没怎么去过屈南宿舍,一来是,昌哥每次都拦着,说不能让自己误入大鸟转转转酒吧,二来是,一想到宿舍里还有一个顾文宁,陈双就烦。

  有一种人,看一眼都觉得讨厌。

  “那好,我一会儿先回去,你直接来楼下找我就行。”屈南的声音再一次有了j.īng_神,挂断电话之后,拎着包,猫着腰,从学生会开会现场溜走了。白洋坐在第一排正审核新干部的演讲稿,随意抬头一看,屈南没了。

  奇怪,他怎么跑了?

  “南哥找你啊?”何嘉良一听就知道自己计划又泡汤了,这个屈南也是神奇,每次算得都很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就一身本领的。

  “啊……是,他说给我买生r.ì礼物了,让我去宿舍找他。”陈双还有点儿小兴奋,真不知道今年的生r.ì礼物会收到什么,八成是鲜花,“明天晨练后要是有时间咱们再练吧。”

  “提到这个我都惭愧了,你过生r.ì我还没送礼物呢。但不管我买什么,肯定没有南哥买的好,他肯定是最了解你的人了。”何嘉良和陈双并排走,边走边说,“有时候真羡慕他啊,有你这么个……知心的人,我要是他,绝对每天亲自接送你上下课,来宿舍主动找你。”

  “他今年事情太多,不怪他啊。”陈双并不觉得有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但是条件如果允许的话,多见面总是应该的。

  “你可真是善解人意。”何嘉良又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补个生r.ì蛋糕吧。n_ai茶热量太高,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知道北京有一家蛋糕店专门做健康n_ai油和粗粮蛋糕胚,又好吃,又健康。”

  “你俩说什么呢?”陶文昌从十米开外跑过来,直接站到他俩中间,一胳膊勾住一个。孤男和孤男的,今天自己就是他俩中间的三八线,谁也别想越界。

  “奇怪,我怎么总能在路上碰见熟人啊?”陈双被陶文昌揽得一晃,“他说要给我补生r.ì蛋糕呢,其实不用,我不怎么爱吃,到时候吃不完还是送给教练。”

  陶文昌一听,好你个浓眉大眼的何嘉良,敢情你在这里等着呢?弄清楚屈南和自己徒弟是一眼万年,就开始换路子,走破坏感情小白花路线?话都是以朋友名义说的,蛋糕也是以朋友名义来送,可是轮得着你来做这些男朋友干的事吗?多容易产生误会。

  屈南今年又是大四,很容易动d_àng的一年,本身校园情侣都有扛不住毕业这种说法,你来这么一杠子……就算没问题也被你弄出点问题来。

  “唉,我和陈双不是好朋友嘛,买个蛋糕,南哥他……应该不会生气吧?”何嘉良看着陶文昌问,也是奇怪,自己和陈双好几次单独相处都是他来搅局。

  “肯定不会生气,南哥那人我熟悉,他不仅不会生气,还会跟着陈双一起吃你蛋糕。”陶文昌呵呵两声,这他妈才叫真撬墙角。但凡开一下屈南视角,哦,我要毕业了,男朋友转眼收了个大一新生的蛋糕,这干嘛呢?

  也就是屈南j.īng_明,不上这当,还能转手把蛋糕拍何嘉良脸上。

  “一起吃也行啊。”何嘉良没想到陶文昌这么说,又不能显得自己小气了。

  “那你干脆买个3层的吧,我、白队、方浩、程丹,再加上祝杰薛业,大家一起吃。”陶文昌也直接把影响圈给扩大了,你不是想送蛋糕吗?来啊,满足你。

  “这……也好,陈双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明天我就去买。”何嘉良保持微笑,又走两步,看到了大一、大二宿舍楼门口站着的屈南。

  “你怎么来了?”陈双挣脱了陶文昌的手臂跑过去。

  “想你了,所以干脆翘课来接你。”屈南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说情话太小儿科,他玩得都是高明招数,“你先上楼换衣服吧,我在楼下等着。”

  “那好,我马上就回来!”陈双被男朋友忽然起来的告白砸懵,傻笑着跑进正门,陶文昌一瞧,正主来了,自己也不用再舞了,于是放开了何嘉良的肩膀。

  “南哥,这么巧啊?”何嘉良乖巧上前,主动问话。

  “是啊,每次都挺巧的,差点儿以为你是故意等陈双呢。我刚好有时间就来接接他,回宿舍给他一个惊喜。”屈南这时开始掏裤兜,拿手机,像是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刚好掉在何嘉良脚边。何嘉良为了表现自己没有威胁x_ing,低头帮忙捡,结果看了一眼就弯着腰愣住了。

  一个独立包装的安全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屈南红着脸拿回来,往兜里面塞。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准备收礼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