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做完实验了,不止做完了,连他自己也他妈的快完了。
只是……
实验过程是怎样的,实验对象是哪一个,实验的结果又是什么?
郑福昌摸了摸下巴,办公室门外的伙计们依然忙碌,没有任何突发情况出现。
怪了!
站起身,圆脸老胖在办公室里开始来回用脚底板蹭地皮。
走了几个来回,郑福昌拿起电话连线出去,“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罗文的电话打不通,这是正常的,因为他还在医院躺着,臭小子心脏停止过跳动,虽然人被救过来了,不过,暂时呈歇菜状态。
想起罗文说过的,估计林朗会很快接替他的工作了,就凭那只动不动就专业术语满嘴乱吠的小混蛋?
眼珠转了转,老胖改拨小混蛋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停……停机?!
身为警队一员还是鉴证科还是即将要接替臭小子工作的一只法医,林朗的电话竟然停机?!
速度拨打李平顺的电话,郑福昌觉得必须要将这个极其恶劣连电话费都不缴的破小孩儿的行径,通知鉴证科的头儿!
将署名为“顺驴子”的一个号码从通讯录中翻出,恶狠狠滑动屏幕连线出去,还好对方的电话既不是关机也不是停机,等了差不多十秒钟,听筒里传来的是——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操!”
老胖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怒气冲冲拎着警帽打开办公室房门直冲出去,在一众兄弟眼中,这位大队长的圆脸上所带着的表情——
猪肝色中,似乎还挂着一堆毛线。
打开警车门钻进去,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座椅几乎能够一瞬烤熟人的屁股,郑福昌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警车呼啸而去!
目的地——
鉴证科。
……
鉴证科科长办公室里,李平顺将通话至没电的电话连接上充电器,将才开机,李林的电话再次连线进来。
漫不经心滑动屏幕接听,李平顺更加漫不经心安慰道:“我说老林子,李局长?多大的事?不就是林朗在你说的那个视频上传的时间段出现在那家快餐店么?不就是监控里拍到他在用电脑么?年轻人嘛!谁还没个开小差玩玩网游打打小怪兽升级升级装备什么的嘛!这些不足以说明论坛的那个视频就是林朗上传的。”
听筒那头的呼吸声开始加重!
“呵呵”一笑,李平顺瞥了一眼站在办公桌前下巴恨不得贴在前胸低着头的林朗,他继续安慰道:“老林子,你先别急别生气,网侦以及消防那边有确切证据或者失火现场发现了什么新线索的话,你再来我这儿拿人,我保证……”
“老子去你大爷的!我有说过要去你那儿拿人嘛有嘛有嘛有嘛?!!我就是想你问一问林朗看看臭小子究竟做了什么实验他为何会休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当我这个局长是吃闲饭的嘛?!”
这人一贯就是好听的话不会好好说。
李平顺撇去安慰,换上一副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也关心罗文,我已经给罗文放了大假。再说了,你不用担心他和林朗,地下停车场所反馈过来的监控里不是很明显么?根据消防所说,那间诊所的第一起火点起燃的时候,林朗正在抢救罗文,他们两人都没有纵火嫌疑。所以您老就将心放肚子里呗,不会有什么事的。”
一声疾风倏地从听筒里传过来,李平顺根据内里的动静,眨了眨眼睛,立时叫道:“喂!你别砸电话!我是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林朗还没回……”
牙缝里蹦出来的字,一字一句从李林嘴里道出——
“顺驴子!你想老子调你们门口的监控是不是?!你想老子通知交警大队将林朗从医院滚回鉴证科,一路上还超速驾驶的视频现在就发给你看是不是?!你还敢说他没回……”
“我是说——”抽出烟慢悠悠点燃,再吐了个烟圈罩在小实习生头顶,看着烟雾缓散下移,李平顺更加慢悠悠说道:“林朗还没回答我问的话,您老电话就打过来了,您老是局长是不?我总得先跟您寒暄几句是不?这是礼貌知道不?这……”
“滚——你——的——蛋!!”
电话被李林恶狠狠挂断,李平顺长长呼出一口气,收起玩笑,收起一切,包括他心底一直压制着的怒意,冲连声咳嗽的人摆了摆手,指着对面的沙发,道:“忙了一宿到现在十点多了,有话坐着说。”
头再次低了几分,林朗原地回以摇头,声细如蚊道:“李科,我……无话可说……”
抬起头,能捕捉到林朗紧抿的双唇,一声叹息过罢,李平顺起身走到林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问道:“饿不饿?”
“……呃……”
“饿了?走!带你先吃点儿东西再说。”
“嗝!!”
这饱嗝打的……这味儿……
李平顺大摇其头老半天,脑中反而跟着灵光一闪,“林朗。”
小心翼翼扭过头,林朗没有回答,头儿的眼神令他有些发毛。
……
与郑福昌风风火火前后脚赶到鉴证科,李林恨不得一脚踹开办公室房门,郑福昌先他一步伸手一推,这门儿是虚掩着的。
两人走进去一看,桌前坐着的人,李平顺目光凝视着虚无,神情呆滞,在他的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见到这副情景,李林也好,郑福昌也好,心里的怒意已去大半。
伸出手在李平顺面前晃了晃,李林试探道:“出什么事了?林朗人呢?”
面无表情还带着毫无焦距的视线,李平顺点击了一下鼠标,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了一个人的痛苦低吟与喘息声。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
没有人比郑福昌更清楚,这个声线的主人,是他并肩多年的好兄弟,属于罗文。
房间中,是谁在听到这段音频后,双拳紧握?
又是谁因紧咬着牙关,口中发出可怕的“咯吱声”?
这些落入站在门前的那道身影耳中,举手欲敲门想要进去主动承认错误的林朗,转身快步离开。
站在门厅,他回望着通往解剖室的那条走廊,这里除了通往解剖室以外,还会经过罗文的办公室,准备掏电话的手停在半空,缓缓垂下。
想要通过连线罗文所说的话,改在其心中回荡,久久不息——
你还好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
思绪一转,不能拨打当事人的电话询问情况,至少可以问问陈睿风。
况且——
林朗面色一沉,他也真有事要找陈睿风算账!
说好的那家快餐店没有监控呢!
说好的附近设施都很了解呢!
坑爹呢!
简直要坑死他了!
陈睿风就是故意坑他的!
……
天际薄云飞纵如梭,陈睿风靠在窗边,静静凝望着熟睡中的罗文,后者紧闭的眼眸没有任何颤动,证明睡得很好——
这个很好的前提,是罗文胳膊上那个明显的针孔所致。
轻步走回,陈睿风用棉签沾了些水回身又看了罗文一眼,缓缓凑上前,他想要轻触罗文脸颊的手顿在半空,低下头去,陈睿风有些贪婪的吻着罗文唇瓣,过后他用棉签将温水仔细涂在罗文干裂唇角。
整个动作轻缓中,透着浓浓的依恋与关怀。
这次病房选的是套间,属于高干专用,家属一栏,陈睿风落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出了病房环视一周,陈睿风快步回到办公室找到另一只镇静剂,当他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带着一个虚弱的笑,与其对视。
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罗文阖上眼眸,轻道:“一针就够了,再多的话,会影响我的判断能力。”
“这么快就醒了?”
缓过几次呼吸,罗文睁开了眼,陈睿风已经来到床边,抚上他的手背,罗文语带含情道:“你的吻几乎令人窒息,我怎么可能不醒?”
面上伪装出来的和煦一滞,陈睿风压低身形拥着罗文肩头,手指上的力道,逐渐变紧,“那是不是代表……将来……只要我这么吻你,无论无论你睡得……无论你睡得多沉都会醒?”
泪,属于爱人的泪,沿着罗文的额前流下,他拍了拍陈睿风后背,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陈睿风,谢谢你又救了我的命,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救我了。”
“曾经说过的话你忘了么?别怕,你有我。”
两唇相接,罗文吻得深,陈睿风的唇稍因哽咽带着颤抖,两人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如同两人的心。
这一瞬,罗文不想去思考其他。
这一瞬,陈睿风的眼中以及心中只有罗文。
只是在下一刻,陈睿风的电话响起了震动,会在属于两个人的甜蜜一刻前来搞破坏的人实在不少。
这次会是谁?
看着陈睿风,罗文消退情愫的眼中含着一丝锐利与眼前人对视,随着口袋中的电话被罗文拿出,看着那只修长手指滑动屏幕接听,陈睿风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惧怕,他怕来电者是……
“陈睿风!!你坑爹呢!!!你不是说那里没有监控嘛?!!!你不是说医院一公里范围之内的设施你都了解嘛?!!你爷爷的!!我操你——”
罗文唇边出现一丝令陈睿风顿觉呼吸困难的笑,接着,那副年轻的面容上浮现出疑似蒙娜丽莎的微笑,对着送话器,打断道——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语罢,罗文将电话关机递给陈睿风,道:“将你的手机卡取出来。”
带着笑意,陈睿风问:“然后?”
动了动身体摆出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罗文阖上眼眸答:“扔掉。”
照做后,陈睿风再问:“然后?”
这次罗文没有回答,他很累,他需要一个很好的睡眠来恢复体力。
靠感觉摸到陈睿风的手将之握紧,疑似呓语的声线,响在陈睿风耳边——
“暂时,或者永恒,不要离开我身边,一刻都不要。”
将脸颊贴在罗文手背,陈睿风很没形象的吸了一下鼻涕,给出回应——
“这也是我想要说的话。”
……
四杯热豆浆在她的身边,从失去温度到冷透,再到被太阳的高温重新赋予温度,最终到此刻从气味上能够分辨出的变质,郑佩文的笑容也跟着缓缓变化着。
日移渐西,她打开车门上车——
所有人似乎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目的地。
那么,她的目的地在哪里呢?
掏出电话连线出去,对方很快挂断,一遍又一遍重拨,对方干脆关机。
打开精密定位设备,郑佩文笑了,她想找的那个人原来离她并不是很远。
我最亲爱的杂种小姐,徐彤,我来找你了——
看我如何亲手剥了你那张小绵羊的皮。
卷五 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