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并没有侵犯罗文的欲望，是什么令他改变了初衷？
带着心底忽而冒出来的问题，张一凡抱着肩膀靠在梯厢，认真思考。
空气中有了一丝湿润，闷热带着的湿润，以至于衬衫紧紧贴在背脊上。
背脊？
脑中浮现罗文那道堪称完美弧线的背脊，他跟着想起来了。
因为在罗文即将被那缕肮脏的灵魂所撕碎的前一刻，在罗文外衣被脱去的那一刻，他因为看到罗文那具纯净无暇的躯体而心有所动！
纯净无暇？
一具已经被陈睿风占有过的躯体，何来的无暇？
为何他会觉得罗文是无暇的？
这是张一凡因为第一个问题思考无果的产物，他的心中，出现了第二个问题。
耳畔所回荡的，属于罗文的喘息声带着痛苦，开始急促！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将罗文的身体反转，正面进攻而造成的。
当那副神色淡然的面容在他的身下，因他的侵略而展现出惊恐的时候，原是如此令人……欲罢不能……
以至于他想要得更多！
在那一刻，在脑海中，似乎已经忘却了那只是想要给予他的玩偶，给予陈睿风一个教训，一个大大的讽刺。
当一位光明使者被占有侵犯之后，罗文自身会如何，陈睿风又会如何？
只是……
为何在那一刻，他会忘却了初衷呢？
从改变到忘却，这个转变，实在令张一凡到此刻仍觉得不可思议！
继而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从被困电梯，到听到罗文的喘息，再到带着心中骤然出现的三个思考不出来答案的问题，张一凡在衣着完整并且未加任何举动的情况下，原地释放。
内衣中的湿热感通过感观神经传导过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中，更加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张一凡有生以来第一次流露出无奈的笑，带着这个笑容，他掏出电话，以监控能够看得到电话屏幕的角度，缓缓拨出以三个数字所组成的号码——
110．
在他即将连线出去的时候，电梯供电恢复。
刺眼的白炽灯灯光令张一凡条件反射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他低睨一眼自己的长裤，为正中心那片浸透而显现出来的湿润点，再次无奈而笑。
抬起头，看着监控，张一凡缓缓抬起手指放在嘴边，“嘘……”
看着监控中的人所做出的疑似“你要替我保密”的手势，林朗回复一记中指——
做！你！的！春！秋！大！头！梦！
林朗快速拔出存储监控视频的U盘，擦干净指纹与地板上的脚印，轻轻打开门，悄然无息消失在走廊中。
一道身影在此时如鬼魅般出现在保安室门口，闪身而入，
熟练操作将电梯供电再次截断的同时，身影凑近屏幕，打开扬声器，清甜的声线，慢慢道出：“我是盲尺，张一凡，我在等你，在午夜。”
……
装修十分考究的心理诊所，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道，站在门口点燃一支烟，浅浅纳入一口，身影转身离去，反手将烟蒂弹向玻璃门内，瞬时，火光四散！
黑烟冲天的情景映入已被消防人员解救出来的张一凡眼中，他的嘴角所展现出的弧度，是今晚第三次流露出的无奈，继而，慢慢转向另一抹弧度——
一抹与躺在车中，已然停止呼吸的罗文唇稍相同的弧度。
……
距离与罗文失去联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至少四分钟，罗文……他停止呼吸的时间，有多久了……
这个问题林朗不知道，专业课上学过的紧急救人方法都有哪些？！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太多，并且在时间上根本不由得人再思考！
将手里的U盘与电话快速丢进车内，林朗小心翼翼尽量放轻动作拖出罗文放平在地上，搭上脉搏，罗文心跳归零，四肢微冷，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翻开眼睑，内里呈现结网状红血丝，这人还同时伴有脑压过高症状。
指腹触及罗文略显冰冷的柔软唇瓣，林朗顿感他的呼吸与心跳开始失常！
原地犹豫两秒钟，面色通红的林朗，开始针对生命即将消逝的罗文实施人工心肺复苏术——
按压过程中，林朗问：“唐伟一案中，你怀疑过谁？那件案子当中，死去的人有两个。”
覆在罗文双唇，而后离开，林朗继续问：“何啸飞一案中，你凭借自己的睿智找出了他的犯罪证据，你是凭什么感知到的那些？”
按压的力道开始加重，林朗接着问：“后来何啸飞车祸身亡，那件案子，你是否觉得还有隐因？”
第二次覆盖上罗文双唇，林朗已是大汗淋漓，他仍问：“王小刚一案中，你凭什么认为杀害死者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陈艺芳？”
用力按压罗文胸口，林朗的面色开始转白，跟着道出的话转为一气呵成，转为低吼——
“你认为陈艺芳是死于他杀！你认为龙吟死者是死于他杀！你认为工厂的王宇是死于他杀！可你为何要将这些案件申请结案并且声称他们都是死于自杀？！你起来！！罗文！！你做这些都是为了陈睿风！！！你还没见到他呢！！起来啊！！你还没听见陈睿风的忏悔呢！！！！你还没和他厮守终生呢！！！！你所信仰的光明还没来呢！！！你支配老子来这儿帮你帮完了你还没请老子吃饭呢！！！老子为了帮你连老子的老子都给搬出来了！！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求过老子的老子！！！你这个大混蛋！！！！你醒来！！！！！罗文！！！我操你——”
“咳……按死老子了……痛……唔……你口臭……”
“呃……”
刹车声与快速奔跑的脚步声以及陈睿风的吼声，响在林朗身后——
“你离他远点儿——你别碰他——滚开！！！！！”
林朗：“……”
这次真是……糟透了！
……
一双淡眸紧紧盯着病房的门，身边很吵，身边大口咀嚼着汉堡，占了罗文便宜的那只蠢蛋，林朗吃东西的声音，实在太吵！
斜睨一眼，陈睿风呼出一口冷空气，冷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吃得下？”
捶了捶胸口，林朗伸脖子咽下口里的食物，同样冷道：“马上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吃饱哪儿来的力气去工作？你也吃一些。”
说着他递过去一个汉堡，知道陈睿风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林朗眼带贼光转了转，将汉堡咬在嘴里，打开笔记本电脑问过医院wifi后思考了片刻，他将电脑装好，不由分说拉着陈睿风往外走去。
“要去哪儿？你连正式法医都不是，想抓我？”
三两口吞掉半只汉堡，林朗毛线道：“带你去吃东西！”
甩开他，陈睿风不耐烦道：“你烦不烦？我说了我不饿！”
不饿？还嫌老子烦？
还有更烦的！
硬拖着陈睿风出了医院，林朗找到一家拥有wifi的二十四小时街景快餐店点餐完毕，连接好无线之后，他选了一家活跃性最高的论坛注册登录进去，继而开始埋头忙碌着什么。
看着屏幕上逐渐显露出来的经过红外处理过的视频，看到林朗将那段视频缓缓压缩继而释放，再三经过压缩释放之后，陈睿风拿起一只汉堡，一口咬掉了几乎一半，狼吞虎咽。
瞄了身边大快朵颐的人一眼，林朗冷哼一声，切！刚刚不是说自己不饿么？
明明就是饿狼一只，装神马小绵羊！
催促陈睿风快点吃，林朗在看到对方将桌上最后一份食物席卷一空之后，他放在回车键上的手，因为犹豫，没有按下去。
眼前出现一只手，在那只手尚未触碰到他手背之前，林朗毫不犹豫按下回车键，一段经过处理剪辑过的视频，飞速上传完毕。
陈睿风似笑非笑道：“当事人事后必然会追究，他的社会地位不低，再加上他那间心理诊所已经被烧了，你不怕他将这件事也嫁接在你的身上，让你丢了工作？”
林朗浑不在意道：“你不是刚才说过我现在连正式法医都不是嘛？那正好，若当事人真的追究，我最多回军区找个烧锅炉的差事，老子一样能过！正好方便我没事就去砸他家玻璃。”
“你对罗文……”
林朗不想听这些，不由分说拖着陈睿风，以形似流窜犯速度逃出快餐店，他忽然在想，那家白胡子爷爷快餐店有监控没？
原地滞了滞，在他想回去做些什么补救措施的时候，改为被陈睿风不由分说拖着跑。
“他们没有监控。”
“哦……”
“医院一公里以内的所有设施情况，我比你了解。”
“哦！”
很担心罗文的陈睿风，拖死狗般拖着林朗，往医院方向急速奔去！
同样很担心罗文的林朗，如同死狗一般被陈睿风拖着，往医院方向，被迫急速奔去。
……
今晚的夜，似乎不再漫长。
黎明曙光投射在站在快餐店门口的郑佩文面容上，将烟蒂熄灭，她的笑十分清甜，带着这个笑，她走进快餐店，道：“请来一份早餐，另外，再加三杯热豆浆……不，四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