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围越多,越围越多,像屎壳郎滚球。

  我呆呆的看着那颗头颅,它很不巧的面朝我,支离破碎的脸上定格了生前最后的表情。

  它在笑。

  大脑被诡异惊悚的场景强烈冲击,仿佛被打开闸门,我浑身颤抖,胃液翻腾,不禁捂住嘴干呕几下,前所未有的体验令我莫名心生一丝兴奋感。

  啊……到底多久没有经历过如此汹涌澎湃的情感了呢?

  由远至近的警笛声惊醒我的世界。

  出警速度倒很快。

  也对,毕竟发生在市中心,这里可是城市的象征,多少人梦寐以求、挤破脑袋也进不来的第一商务中心。

  “让开让开!”

  一队警察匆匆而至,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自动让出一条道。

  拉警戒线,收拾现场,调查取证。

  我仿佛中了定身术。

  警戒线将我和现场一起围住。

  “吓懵了?还不快出去。”一名国字脸的警察站在我面前催促。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嘿嘿,警察同志您辛苦了,我这就走。”

  看我一身狼狈不堪,他皱起眉头:“行了,快去洗澡换衣服。”

  “好的勒。”我如蒙大赦。

  当天我向领导请了半天假回屋打整,下午一如既往地回去上班,为了弥补早上的工作,晚上又一如既往地加班到九点。看似平凡的一天过去了。

  然而一切只是开始。

  午夜十二点,我吃完药,拖着沉重的身躯准备跟周公谈情说爱。奈何一闭眼,眼前立马浮现出早上的头颅。

  说实话,亲身经历那样惊世骇俗的场面,是个人都会被震撼。

  我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索性摸来枕边的手机刷刷新闻。今早的事果然登上本地头条,我浏览了几个网站,内容大同小异。

  案发第一天一般尚在初步调查阶段,目前得知的信息只有三条。

  死者男,职业医生,系自杀。

  监控记录下了他的所有行踪,包括进楼乘电梯,到打开顶层大门,最后纵身跃下。此人全程没有任何犹疑。

  从身着的白大褂能分辨出他的职业,从他对这栋大楼的熟悉程度能判断他蓄谋已久。

  一位救死扶伤的医者在城市象征之顶,谋划一场恶劣之极的自杀。这起案子引起巨大轰动,在网络上被肆无忌惮的随意揣测。蓄意报社,榨压群众,公关无能。自由言论的平台让种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我看了两眼,觉得键盘侠们很无聊。

  说不定人家就单纯想自杀,选这栋楼只是因为最高最容易死而已。

  无聊,无聊,无聊……

  在两个字的洗脑下,我安稳的进入睡眠。

  然后又上班。

  我坐在工位上吃早饭,一个包子还没下肚,被前台的小妹妹叫出去见人。

  “外面有人找你。”她冷冰冰的说。

  “哦。”我把包子塞进嘴里。

  来者不是客户,而是几位便衣警察,我几乎立刻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没办法,别的优点没有,就眼睛利索。

  他们环绕我,不避讳的目光像看着菜市场案板上的鱼,我恍惚觉得自己任人宰割。

  “是任毅,任先生吗?”其中一位警察说。

  这人我认识,昨天街上的国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