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绕了个弯子,很隐晦地说:“据老夫所知,勾栏的姑娘们十有八|九是因此而死。”

  不言而喻,就是那薛小少爷不安分勾搭花姑娘,把病给带回来了呗。

  徐墨:“您说积怨成疾,又怎么说?”

  “这病是不会害人命的,只是会让人时感力乏、易染风寒,只要每日服药、并且控制饮食,不过度纵欲,慢慢就能调养好。然而薛少夫人她是个执拗的人,药虽然按时服,但饮食一日比一日少,日日郁郁寡欢,终染上恶疾,再无药可救。”

  徐墨喃道:“所以,薛少夫人内心不畅快,是因为丈夫在外寻花问柳,心上人却只能思不能见……”

  孟大夫像是听见了徐墨的自语,长长叹了口气:“深宅大院里的事情,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可不知呵。”

  谢过孟大夫后,徐磨和刘真便离开了济世诊所。

  徐墨这才想起,刘真已经陪了他一天了。

  “刘大哥,您来城里有事儿办吧?别给耽搁了,忙去吧。”

  刘真:“不碍事儿,王爷也是让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徐大人的。”

  “唔……”徐墨思考了一会儿,“那薛小少爷的事情就劳烦刘大哥跑一趟了。”

  刘真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这样一直跟着确实没什么理,也就应了。

  他前脚刚走,徐墨就觉着身子突然变重了,他侧头看到沈衣急不可耐地缠了上来,一脸的贪得无厌。

  徐墨甩开他,兀自向前。

  沈衣在他身后唤:“徐大人要上哪儿去呢?”

  徐墨驻足,回头,微微一笑:“翠怡楼。”

  沈衣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他这还是去上瘾来了?就那么喜欢那儿的胭脂水粉味儿吗?

  昨天从翠怡楼回来之后就一直有一点让徐墨很在意。他总觉得有些话必须要问下如月,还是非常关键的话。

  这天时辰尚早,徐墨干脆也不装客了,直接进门就说要找如月有事相问。

  可偏不巧,那人就是不在,据姐妹们说是上街购置脂粉了。

  于是徐墨便坐在了一间客房中,等了起来。

  沈衣百无聊赖地躺在香软的塌上,把玩着案上女儿用的花簪,不知是哪个花姑娘落下的。

  他用着懒懒的声音问着桌边正襟危坐的男人:“来这儿作甚?”

  徐墨轻轻瞥了一眼塌上的男人,那舒服样儿好似这儿是他家似的。

  “有个事情想要确认。”

  “这事儿总不见得和这儿的姑娘相关吧?”沈衣随口问道。

  徐墨:“不一定。不过你记得,那天有人说,如月和薛小少爷有关系。”

  沈衣放肆地笑出了声:“那小少爷一看就是一副肾亏样,平时没少来这种地方,有点关系也正常啊。”

  “如月身上还有一股草药味儿。”徐墨又道。昨日一曲奏毕,如月靠近两人的时候,徐墨确实是闻到了一股草药味儿。按理说勾栏的姑娘身上少不了的总是脂粉味,当时他就觉得很奇怪,尤其奇怪的是再前一日,他是在哪儿闻到过这股草药味儿的。没错,在人偶师宋先生那儿。

  如果宋先生和如月有关系,如月又和薛小少爷有关系,再加上钟小姐的那层关系……徐墨脑中不由现出了一幅关系图,至于这幅关系图会走向一个什么结果,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由自主陷入自己的世界的徐墨,突然觉得头上一个动静,好像被尖刺戳了一下。

  他一伸手就握住了另一只手,冰凉无比。

  “……”

  “别动,给你梳髻呢。”一个低沉又好听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徐墨脑门一排黑线。

  还不及他回神,一面镜子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镜中人的发被高高竖起,在顶上绾了一个很漂亮的发髻,一根花簪横穿在其间,尽管为女用之簪,却丝毫没有一点不协调,甚至还非常得好看。

  自己这思索的当儿,竟被他完成了一个那么无可挑剔的发髻?

  徐墨真不知是该夸那人手艺好呢,还是自己太入神……

  那人还在不依不挠地问:“如何?漂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