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可是把薛小少爷给弄急了,他仓皇开口:“别,徐大人千万不能置在下生死于不顾啊!”

  徐墨:“小少爷可愿说了?”

  只见那薛小少爷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唇,捏紧了拳头,踱开步去,轻声轻语道:“我……认识这字迹。”

  “为何人所书?”

  “……贱内。”

  “少夫人?”徐墨心下一个疙瘩,他想起之前宋先生那邻居说的话来,莫非是那位钟小姐?

  如此想着,徐墨从怀里掏出了沈衣的那张墨宝。

  “是否为此人?”

  清冷的声音唤得薛小少爷回过头,他只看了那画一眼,立马面色煞白,倒退了好几步,若非书桌在后抵着,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果真如此,徐墨心道。

  薛小少爷的声音都在颤抖,不着调地叫着:“你……你怎么知道?”

  少夫人,也就是钟小姐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来此赴任不过一年的知县大人怎会知道她长甚样?这画像又是从何而来?

  “请小少爷先回答问题。”徐墨冷冷道,视薛小少爷的动摇于无睹。

  薛小少爷点了点头,整个人还是靠在桌沿,身体不住后倾,恐惧的眼神看向徐墨手中那张画像,恨不能离它更远、再远一点。

  徐墨收起了画像,问:“小少爷可知每夜的《霓裳羽衣曲》?”

  薛小少爷的目光一冷,垂下了眼,冷哼了一声。

  然后他答非所问似的交代了起来:“那贱人至死都想着他那小情郎,整日抱着那张穷酸戏子送的琴,在院里弹些靡靡之音,听着我就心烦。死了真是一了百了。”

  忽然,薛小少爷好似中了霹雳一般,惊叫了起来:“是那贱人!那贱人回来了!我还没找她呢,她倒好!”

  又是一阵阴森的冷笑后,他压下了声音,近乎于低吼:“我倒要看看她有几分能耐,别以为做了鬼我就怕了她!若不是她,我何至于拖着这副孱弱的身躯!想花天酒地都没那力,都是那臭娘儿们的错!”

  徐墨和刘真对视了一眼,到底没有去阻止薛小少爷的发泄。待他自己平静下来后,徐墨才缓缓问:“你说的穷酸戏子,可是姓宋的人偶师?”

  薛小少爷抬头给了徐墨一眼,那眼中尽是仇恨。

  “除了他还会有哪个畜生那么没有自知之明?连本少爷的女人都敢动?真不知道是谁给他那么大胆,还每年恬不知耻地上我府里表演?表演?呵呵,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薛小少爷的情绪上来了,一脸决绝地说:“大人,这忙您怎么都得帮。我倒要去看看那奸夫淫|妇能把我怎样!再说,您也不想看着我堂堂薛家小少爷不明不白地死在您的地盘上吧?到时候,对梁王爷不好交代不是?”

  梁王哪至于管你死活,徐墨内心默默道。不过此事他是想管,尤其是夜里那哀怨的调子,徐墨可不想她再怨个十年八年的,见了鬼就放不下的毛病真不知是何时染上的。

  见薛小少爷这儿也套不出更多话来,徐墨也就准备告辞了。

  他看了刘真一眼,获得了他的认可后,对薛小少爷说:“王爷那边本官会想办法,但此去危险,届时本官会让衙役们保护你,希望小少爷避免再生事端。”

  意思很明白,你要去可以,但必须在官府的监视下。

  原本只是起源于沈衣和徐墨的一个随意的赌局,现今却不能再置之不理,指不定会牵涉进一条人命。

  离了薛府,徐墨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济世堂。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渠县这种小地方,五脏是全的,但也只停留在“全”上而已。诊所、私塾、药铺、酒铺等,有是有,但几乎都是垄断经营。

  这家济世堂便是渠县唯一的那家诊所,从本朝开朝以来一直经营至今。

  之所以会来诊所,是想要搞明白当年薛少夫人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先生和钟小姐的故事似乎不仅仅停留在钟小姐嫁入薛家为止,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而钟小姐那个“不可言喻之病”又是否只是命运所驱?

  按方才薛小少爷的反应,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诊所总是城里最不得闲的地方。这天徐墨也是在旁等了好久才终于等来了孟大夫的一点点午休时间。

  孟大夫是个年逾花甲的老翁,虽是满头白发,但精神气儿忒好,面目慈祥得倒更像是一位得道高僧。日日与生老病死相伴,却也是能够彻悟生死之道。

  徐墨开门见山地就问了十年前钟小姐的病。

  孟大夫也没有隐瞒,当年确实是他为钟小姐治的病,不过钟小姐的病并非生理疾病如此简单,积怨成疾的因素占了不少。若心里舒畅了,再加上后期的调养不至于丧命,就像现在的薛小少爷一样。

  “他们夫妻俩得的是一种病?”徐墨问。

  孟大夫点点头:“是。那是一种传染病,只在男女交合时才会传染。”

  徐墨皱了下眉头:“那么病源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