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小春, 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应浅看应春晚今天起得晚,以为应春晚是还没休息好,惦记着让他赶紧吃点东西, 在后面催了一句。
应春晚有点僵硬地点点头,走路速度快了一点, 但手脚明显看起来十分僵硬。好在应浅把这些都归结在没休息好上,也没有想太多。
只不过看着应春晚有点恍惚发愣的表情, 应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春,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嗯?”应春晚正有点走神, “没有,就是...没怎么睡好。”
应浅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应浅这一句也提醒了应春晚, 梦里再怎么惊世骇俗也只是他自己的梦而已,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自己也没必要表现的这么心虚。
想到这里, 他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 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一些,和应浅一起到了餐厅。
应家的餐厅隔断做成了圆拱门的样子, 从外面看过去第一眼看不到全貌, 应春晚只斜着看到前面半张桌子坐着应泉和三宝,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玩手机。
应老爷子和应无白不在,看起来是又在外面忙事情了。
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银发身影。
应春晚貌若无事地望着那头,虽然心里知道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但梦里的自己实在有点太犯规了,如果遇见了本尊, 他对自己的演技没什么底, 一定看起来会很不自然。
“...嗯?”或许是心虚的原因, 他只顾着望着长桌那头的应泉和三宝,从拱门进去后没有看身边,冷不丁撞上了个柔软又有点毛绒绒的东西。
“师公今天也过来吃早饭啊。”旁边响起应浅的声音。
应春晚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视线僵硬地转回到自己身旁。
纯白色的高背椅上正坐着他梦里那个银发的人,穿了一件看起来很温暖的毛线衫,正微微侧头看着撞上来的应春晚。
“没休息好吗?”清凌凌的声音,像清晨绿叶上的一滴露珠,砸在应春晚身上。
应春晚觉得自己声音都有点僵硬了,同样一个问题,应浅问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但昨晚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白咎嘴里问出来,莫名让他心虚翻倍。
确实没休息好,因为一晚上光顾着做和师公的梦了。
“嗯...嗯,昨晚睡得有点晚。”
白咎看着应春晚低头吐出这么一句后匆匆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隐掉了脸上的一抹淡红。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说什么,但眼里蕴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这一顿饭吃的很安静,或许是早晨大家都还没完全精神过来,又或许是白咎在小辈们不敢随便开口,应春晚全程头低着看起来十分认真地进攻自己那份早餐,看得应浅直问他昨天是不是没怎么吃晚饭,怎么这么饿。
临到早餐快结束时桌上热闹了些,不过主要是三宝和应浅在说话,应春晚依旧一声没吭,低头顶着白咎时有时无的视线。
吃完早饭,对面的白咎放下碗筷起身,应春晚心刚刚放下,冷不丁又听到白咎开了口。
“应春晚,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那颗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应春晚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声好的。
白咎离开前看了眼应春晚,那对耳朵尖还在泛红,十分有意思。
应春晚上楼换了身衣服,外面已经停好了车。他走过去时犹豫了一下,白咎平常都是坐在后排的,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肯定也会选择和白咎一起坐在后排,但现在他心虚,生怕被看出来什么,想了一瞬后拉开副驾驶座的位置钻了进去。
一坐进去,他也不敢乱抬头,就怕自己忍不住看后视镜对上白咎的目光。
坐进去后旁边的司机也没动静,应春晚胡思乱想中猜测可能是在等白咎报位置。
只是坐了半分钟,车子还是没有启动,应春晚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他刚准备硬着头皮抬头问问白咎怎么了,忽然眼前的光线被阴影挡住,身旁驾驶位上坐着的人俯身过来,整个人的姿势仿佛是把应春晚圈在怀里一样,伸手拉出了副驾驶的安全带。
应春晚闻着那道熟悉的焚香味,心里已经有点麻了。
“...师公?”
覆在他身上的人简短地嗯了一声,咔哒一下帮他把安全带扣上。
应春晚面红耳赤,正想解释点什么,忽然鼻尖一凉。
他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是白咎刮了下他的鼻梁。
他抬头,撞上白咎蕴着笑意的眼睛,“真没有休息好?怎么连系安全带都忘记了。”
应春晚愣愣地,或许是最近怪梦做的太多的原因,他第一反应是有点茫然,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梦里,师公的这个动作有点太亲昵了。
白咎已经坐了回去,应春晚忍不住一下子转头,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反而听到白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开口。
“下次把头发吹干再睡觉,不然第二天起来头会晕。”
应春晚嘴巴合上,下意识轻轻哦了一声点点头,随后合拢的嘴巴再度轻微张开。
不对,他昨天是没吹干头发就睡觉了,但他洗漱完直接上了床,根本没有出去,师公怎么会知道他湿着头发就睡着了??
应春晚呼吸停滞了一瞬间,“师公,你......”
白咎看着前方路况,“我?”
“你...”
“我怎么了?”相当平静的语气,但如果应春晚仔细听了的话,应该能听出这语气下有点淡淡的调侃。
“......”应春晚卡壳了三秒,不是因为说不出话来,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
“师公你是不是——”是不是昨晚去了他房间。
“我是不是渣男?”
轰地一声,应春晚从上午开始就运转不顺的大脑彻底宕机了,脸上表情凝固住,整个人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听见身边人好整以暇地继续开口,“是不是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完了,这是应春晚脑子里仅存的唯一一个想法。
他没记错的话,这两句话应该是他在那个十分要命的梦里对师公说出来的话。
但那是他的梦,师公怎么会知道??
而且师公还知道他昨天晚上没有完全吹干头发就睡着了,这怎么可能?
应春晚忽然想起某个侦探一句很经典的话:排除了其它所有的可能性,最后剩下的那个无论让人多么难以置信,但那就是真相。
真相是,残留在他记忆里的那些画面不是做梦。
他真的半睡半醒间对师公说了那两句话。
还胆大包天地以为自己在梦里,借机抱着师公不撒手。
完了,他想死。
白咎听见坐在副驾驶位的人嗓子里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滑动声,一直克制着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不再说其它话来继续逗应春晚。
应春晚经不起逗,逗过头了把人吓到了反而不好了。
旁边的应春晚就保持着这种如同老僧入定的状态,一直僵硬地坐到车子驶进一处远离市中区,有哨亭和持枪警卫的独门大院。
警卫提前接到过通知,也没有栏白咎,直接开门放行。
车子停了下来,应春晚在白咎再度俯身过来要帮自己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连忙红着脸摇头,“师公不用!我自己可以!”
白咎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下了车。
应春晚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脑袋里噼里啪啦炸开的状态脱离出来,分出心神看了眼周围。
看这个架势,这次师公带他过来明显是有什么新委托,他不能再这样一直走神下去了,师公带他来肯定是想让他也多学习锻炼。
也好,沉浸在工作环境中就不容易想起其他的了,而且师公应该也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提起其它的事情。
应春晚拼命安慰着自己,下了车后倒也真的慢慢集中起了注意力。
这边大院警备充足,一看就明显不是那种普通的富贵人家,院里时不时有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气氛非常肃穆,也很难让人再分心想到其他旖旎的事情。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领着他们进了大院里偏左的一栋三层小洋楼内。一进门,里面一个穿着长裙挽着头发的女性便迎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惊喜,像过了年似的。
“应前辈,可算等到您来了,快请进。”
谢茹看到白咎本人后才松了口气,又看到站在白咎身后的一个清秀的男生,脑内一转就知道这个多半就是之前在小花园看到了个背影的应家小外孙,白咎的徒弟。
“哎呀,这位就是小应先生吧,快请。”
应春晚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拘束地跟在白咎身后。谢茹也是个会来事的,见状向身后的中年男人使了个眼神,男人点点头带着门口的警卫先退了出去。
白咎全程只点了点头没怎么说话,谢茹倒也不介意,能请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赶紧把两个人带到了起居室坐下。
坐下后,白咎似乎无意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谢夫人,直接说吧。”
应春晚注意到谢茹的眼神闪了闪,倒茶的动作都慢了一瞬,随后才叹了口气,收回手交叠搁在膝盖上,手指有以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膝头。
“我有一个独子,他...得了怪病,去医院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想请应前辈帮忙看看。”
白咎没碰那杯茶,“这边的医院查不出来可以去其他的医院,还查不出来就送到国外会诊,身体上的病痛不属于玄学的范畴内,又不是真的有灵丹妙药。”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贝读者【鷇啾啾】的营养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