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一贯悠然自得的表情也明显僵了一下, 他看了方君缪一眼,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鹿皮袋,把放在里面的那截断手拿了出来。
粉杏色吉服, 扭扭曲曲的龙凤纹。宋冬拿着这截断手对着那张河神娘娘相里面的丫鬟比划了一下,虽然小像的笔迹已经随着岁月扭曲了不少, 但画里人那半截没了踪影的胳膊,和宋冬手上拿着的纸片, 隐约能看出撕裂处的花纹是可以对应上的。
几个人脑子里都是嗡一声,再看那四个低眉顺眼的丫鬟就开始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方君缪低声开口, “这画里的人...能出来?那春晚哥哥刚才说的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东西就是东河村供奉的河神娘娘?”
应浅忍不住低声道:“那这河神娘娘可有够吓人的...断了手脚还没了眼珠......小春,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应春晚想了下摇摇头, “那个“人”的样子太奇怪了,不太能看清长相什么样, 是男是女都不太好分辨。”
应平心里还记挂着他们明明做了这么多防护措施, 却还是让邪崇留了进来的事, 忍不住焦躁道:“可是这东西怎么能无声无息地进来,如果这么厉害的话, 我们岂不是连自保都很困难。”
和虎子石头坐在一起的何叶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怎么办,我们还能出去吗......”
应春晚深呼吸一口气,这画确实有蹊跷,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说不清楚。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已经失踪了一个二山了,再呆下去, 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出事。
“现在是白天, 比晚上肯定要安全很多, 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其他门能出去吧,何姐姐不是说她家里还有个小儿子。”
应浅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硬碰硬没有出路,碰到自己确实解决不了的东西先走为上,之后再联系各宗派的人来想办法也来得及。
早点出去,也能早点想办法来找找二山在哪。这种情况如果拖得太久...那二山的情况可就说不准了。
“走吧,我们先去正门那边看看,白天的话说不定附近有人,不知道能不能喊到人帮我们。”
几个人大致收拾了一下行囊,虎子一直没说话,看起来相当受打击。石头是完全吓傻了,应春晚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和虎子一起挪开堵门的桌椅,卡着门闩的铁锹也拿了下来。
何叶虽然是个妇人家,也被吓得够呛,但是心里牵挂着家里的小儿子,精神气儿反倒比二山和虎子强很多,还把棉被什么的拢了拢。
应平小心翼翼地把能收回来的呤石粉末装到袋子里,应春晚看那些符没有变化,为了保险起见也学着应平的样子回收了起来。
吱呀一声,几个人打开前厅的大门——然后愣在了原地。
前厅外,原本是一圈长廊,外壁还会隔几步就有个窗户,能看到外面。可现在房门外的场景却完全变了一个样。
长廊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更宽阔的厅堂,而他们开门出来的位置正好在这厅堂的右边角落里,竟然是个厢房的暗门。
厅堂内,各处规格看着都比几人所在的前厅和长廊要精致了一些,不过虽说精致,大体看起来也就那样,只是桌椅板凳这些东西看着是好好打磨过的,不像他们来时的那个前厅,里面的桌椅还隐约有些毛边。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这是在哪儿?
原本前厅出来,应该直接是围着宅子一圈的长廊才对!
几个人中又属石头反应最大,可怜一个庄稼地里吃饭的年轻人,长这么大哪儿经历过这种诡异的事,当即忍不住怪叫了一声,手脚都颤抖起来。
应浅当机立断道:“所有人,先退回来。”说着,几个人都是入梦初醒一般脚步凌乱地退回正厅,应平和宋冬手一推把房门关上了。
关上房门后,所有人都是忍不住怔怔地站在房前,盯着前厅合紧的大门好半天没说话,好像有些分不清身处何地一般。
最后应春晚率先回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最里面那副河神娘娘相,东南角上是何叶临走前折好的大花棉被,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应平的呤石粉末。
确确实实是他们昨晚呆过的房间,可为什么一开门外面的场景却完全变了个地方?
应浅看向宋冬,“卜卦还是衢天派比较拿手,麻烦你了。”
一旁的方君缪低声问应春晚:“应浅姐怀疑这个是什么术法导致的幻觉?”
应春晚点点头,“嗯,可能是就像鬼打墙那样,我们不知不觉走进了什么咒法里,但没人发现。”
方君缪喃喃自语道:“可鬼打墙只会重复在一个地方循环,从来没有鬼打墙能直接打出个新地方的...”
应春晚沉默了一瞬,“所以现在不好判定这到底是鬼打墙还是什么东西,得请宋冬哥落个卦看一下。如果真是的鬼打墙的话还好办,不是的话就很糟糕了。”
有些磁场扭曲或者是什么咒术一类的东西可以导致人不知不觉走进幻境,但绝对没有任何咒术或者磁场能直接造一个新的现实的空间出来,这就有点太违背天理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说明这个宅子要比他们想象的还凶险复杂。
那边宋冬早已掏出了那个龟壳,听见应浅的话后点点头,“我这卦占一下方位,如果是鬼打墙,按着正确方位走就可以出去。”
应平焦急道:“如果不是呢?”
宋冬笑了笑,桃花眼斜眼看了下他,“不是鬼打墙哥哥也会尽力带你出去,放心吧。”
六枚铜币放入龟壳,宋冬默念了段词后收起了刚才那个轻佻的表情,一脸严肃地闭拢双眼摇了起来。
摇了六转,宋冬松开手,任由六枚铜币掉落在地上。
他蹲下来,手指点住那几个已经静止不动的铜币,目光落在另一个打着旋的铜币上。
约莫五秒钟过去了,那枚铜币还在打着旋,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应春晚心里一坠,知道这个对于卜卦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宋冬等了会儿,见那个铜币还是不停下来后果断全部捞起,换了把别的铜币再占了一下。
这次好了许多,虽然最后一枚落地的铜币还是打了会儿旋,但最终起码停下来了。
应春晚和应浅对卜卦只知道一些比较浅显的东西,看不太出来其他的,只站在一旁等待着宋冬说结果。
蹲在地上的宋冬手指在地上划了点什么,然后收起铜币站了起来。
应春晚一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不好了。
从见到宋冬到现在,他那张帅气的脸上一贯是轻巧悠哉的表情,即便是发生了怪事的时候,也只是会变得比较严肃而已。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过。
应浅当然也感觉到不对,她手指紧了紧,“...怎么样?”
宋冬摩挲了下手中的铜币,“我们进来的时候我落过一卦,前厅的位置在北侧,但现在这个方位变成了南边...说明前厅的整个位置,直接掉了个个儿。”
应浅忍不住失声道:“怎么可能?!”
她不是在质疑宋冬的卜卦结果,而是不可置信于他们竟然连带着整个前厅不知不觉挪动了位置的这件事。
一个前厅,连带着这么几个大活人,怎么会变了位置,难道这个宅子还能活过来了,想往哪儿挪往哪儿挪?
方君缪眼神垂了下来,“所以,外面那个大厅,不是鬼打墙的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于现实的大厅。”
应春晚回头看向虎子,“你是东河村的人,应该比我们熟悉这个宅子的多,外头那个厅堂是什么位置,离正门隔得远不远,什么路线能走回去?”
虎子完全惊呆了,平时一直沉着的脸此刻布满了惊愕,“不知道啊,我和二爷他们偶尔给河神娘娘放祭品的时候进来过几次,但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厅!”
要是有这么大个大厅的话,他们也不至于每次都在前厅里摆祭坛了。
宋冬收起龟壳,“大门在西北侧,但我们现在这个情况,知道了方位也找不到地方过去。”
既然知道这个大厅不是鬼打墙的虚影了,那也没有必要再刻意避着了。
宋冬推开前厅的门,外面厅堂的样子再次落入几人眼中。
正如同刚才看到的,厅堂很宽阔,看起来像是那种古代食肆的大厅一样,四处摆了不少桌椅。唯一比较引人注意的是四边墙壁上贴了很多神像一样的吉祥画,洒金宣纸做底,看着很郑重。
几个人靠近看了,果然还是河神娘娘的画像。
应春晚忍不住抿了下唇,画像上的河神娘娘身后还是跟着那四个穿着粉色的丫鬟,后面那排靠里的丫鬟仍旧半截小臂空荡荡的。
应浅吐了口气,“成,这河神娘娘有点本事。”
厅堂角落传来一声尖叫,方君缪结结巴巴地站在那里,手指向角落那边的桌椅下一具已经腐化的遗骸。
应春晚低声道,“现在大概能知道以前那些人为什么会失踪了。”
这个厅堂虽然大却很怪异,怪就怪在四周都是墙壁,除了连接着前厅的这一个小暗门外,根本就没有开其他门窗。
宋冬凉凉地笑了一声,“河神娘娘这是准备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啊。”没有门,哪怕知道了宅子正门的方位,也没有办法能出去。
前厅门边的何叶捂着嘴,忍不住呜地一声小声哭了起来。
在场并没有人怪她哭哭啼啼,哪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都是难以承受的,何叶一路上没有拖后腿,还一直帮忙收拾东西,心理素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厅堂虽然确定安全,但是毕竟有那具尸骸在那里,也不好确定有没有什么别的不安全的东西。几人走了一圈,确定这里确实什么门窗都没有后就退回了前厅。
应平越发焦躁,一拳头砸到墙壁上,“这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拜河神娘娘不是求平安的吗,怎么越拜越邪门...嗯?”
应浅眼神赶紧追过去,“应平,怎么了?”
刚才还在泄愤似地大声说话的应平忽然变成了疑惑的表情,“等等...我看看,我不太确定......”
应春晚看到应平的动作,忽然拍了下脑门,走到应平身边,“是不是感觉不太对,我昨天也这么觉得,后来出去找何姐姐和表姐,把这事给忘了。”
应浅听他们两个打哑谜,忍不住催道:“咋了呀,你们发现啥了?”
应春晚和应平对着墙壁敲敲打打一顿,他转过头来对几人道:“这墙,感觉有些地方是空的!”
其余人听到后均是眼睛一亮。
应春晚转身再次四处敲打了一遍,他昨天偶然靠着墙边的时候就有点不太协调的感觉,后来突生变故,没来得及多想,但刚才应平那一拳空荡荡的砸拳声一下子就点醒了他。
“虎子石头,把你们铁锹拿过来。”虎子还算反应快,立刻转身把铁锹递到宋冬手上。
宋冬上前,应春晚和应平给指了个大概范围后,他直接举起铁锹就猛地往那块木墙砸过去。
应平心急,转身操起另一个铁锹跟着一块砸。一时间木屑飞扬,应春晚往旁边躲了躲,方君缪和何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石头和虎子也反应了过来,轮流上阵。他们力气要比宋冬和应平搭上一些,四个人轮番来,很快就把那块薄薄的木墙给砸穿了。
木墙后面露出一块黑梭梭的大洞,离得近的人隐约能感觉到一阵阴凉的风吹过来。不过所有人都很识趣的没有靠近仔细去看,而是一人揣了几张应春晚的平安符后接着砸墙。
砸了一会儿,一个门框大小的大黑洞出现在几个人的眼前。
砸墙的这过程中,应春晚试着敲了敲其他墙壁,结果发现除了宋冬那晚卜出来的东南侧外,其他墙壁都有一块木板后面敲起来感觉是空的。
应平忍不住骂了句妈的,“怪不得我们的东西都没用,谁知道这些墙居然还藏着三个门。”
家宅其实本身的结构其实就形成了一种界,在界之内,只有门窗这样的通道邪崇才能经过,一般只要确保门窗无误后,不管是符篆还是其他咒术都是可以顺着墙壁延伸圈住整个屋子。
说白了,门窗成为了一种“可通过”的存在。有门窗,哪怕有墙挡着,“可通过”的效力依然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昨晚应平他们着重在前厅大门操作了一番。
结果谁也没想到居然还藏着三个门!
现在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昨天会有东西能进来,还带走了个二山。
三个门全部砸开后,阴凉的风吹在几人的脸上。
方君缪喃喃自语道:“这宅子究竟是个什么结构啊,哪儿有这么修宅子的......”
这次不等应浅应春晚开口,虎子抹了把汗自己沉声道:“这栋宅子经常会改建加修,一开始好像没有这么大,不断加建以后才变成这样的。不过我们谁都没有多想过什么,就以为是加修房间而已...很多庙都会这样。”
应浅皱眉道:“确实有些庙会这样,但这间宅子为什么要加修?不是说最开始是进士老爷出钱修的宅子吗?”
虎子和石头对视一眼,“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二爷说是因为敬重河神娘娘,得给河神娘娘修大宅子,所以才这样的。”
应春晚再次看了眼那张河神娘娘相。
这种理由倒不是不能理解,乡下人拜神多半都有套很直白粗暴的理念——我敬你,我就多放贡品,修大庙,一切可着好的来就行。
而且这河神娘娘不高兴了还要带点人走,村民们出于敬畏,恐怕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这个宅子修建成现在这样不伦不类的样子,已经有些看不出来最开始是什么规格。恐怕村民的敬畏心其实也早就变了个味,究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但......
应春晚再度开口问虎子,“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那些河神娘娘相,既然是河神娘娘,为什么身后站着的是穿着吉服的送亲丫鬟?”
虎子眼里露出一丝茫然,“这我不知道啊,师傅们说了之后我才知道那个原来是吉服,我们看着就是什么花衣服。”
宋冬也点了点头,“我和小春想的一样,既然是神仙娘娘,就算村里人想给娘娘添两个丫鬟,也不应该是穿吉服的送亲丫鬟。”
后半句话宋冬和应春晚都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河神娘娘像上,身后永远都是那四个穿着吉服的送亲丫鬟。真要说起来,画上的女子与其说是河神娘娘,不如说是哪里来的新嫁娘反而更合适一些。
应浅望着那三个黑梭梭,看起来相当幽深,而且不知道延伸至哪里的门洞,心里思考了一下转头对虎子和石头道:“你们要做好二山可能...凶多吉少的准备。”
应春晚忽然道:“二山如果是被河神娘娘带走了,那或许知道宅子里面的路怎么走?”
方君缪轻声,“春晚哥哥的意思是...招魂?”
应春晚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看的虎子和石头,心里叹了口气,“嗯,而且还能问问...二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应浅击掌道:“小春这个提议可以,如果二山离得近的话,也可以想办法赶紧把二山带回来...只是咱们现在这条件,招魂仪式还缺点东西。”
宋冬抬头,“缺至阴之物?”
应浅点头,“做招魂蟠的白纸,朱砂,生辰八字虎子说他知道,另外要杨柳枝,应平有,还需要至阴之物催动招魂蟠才行。”
方君缪啊了一声,“至阴之物的话春晚哥哥的血应该可以试试?”
应春晚刚刚也想这么说来着,但是听到方君缪先说出来后忍不住看了方君缪一眼。他记得他好像没给方君缪说自己的生日。
方君缪见应春晚看他后有点犹豫起来,“我看手相看出来春晚哥哥是极阴水命...难道我看错了?”
应春晚摇摇头,“没看错,表姐,就用我的血吧,反正只要一滴,也没什么关系。”
应浅点点头,现在逃出去加救人要紧。她拿出白纸和朱砂,应平也拿出一把杨柳枝,宋冬过去问虎子二山的生日。
方君缪轻声和应春晚道:“要是不用伤到春晚哥哥就好了。”
应春晚笑着摇摇头,“没事啊,反正一滴血而已,回去了多吃碗饭就好。”
应浅三五两下快速将二山的生辰八字用杨柳枝蘸着朱砂写在白纸上,随后把白纸折成一条,用杨柳枝拦腰系了个很特殊的结。
“小春。”应浅看向应春晚,应春晚点点头,用宋冬的小刀刺破食指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纸扎上。
应浅轻声道:“所有人,把身上的属阳的东西先摘下来,围到我这边。”
宋冬那边拿了几根蜡烛点在房间四周照亮,关掉了电提灯。应浅这边也拿出三根蜡烛,但和普通蜡烛不一样,是三根上粗下细的红烛。
红烛点亮,所有人围了过来,应浅低声念起了招魂词。
前厅内的温度一下子变冷了一些,应春晚盯着那三根红烛,周围并没有风,但是第一根红烛的烛火忽然闪了闪,随后灭掉了。
三根蜡烛即为三阳火,如果三根全灭...则代表此人已经不在世间。
宋冬提前和虎子石头打了招呼,告知了规矩,这两个人现在都一脸紧张焦急地盯着这三根红烛,连呼吸都屏住了不少,像是生怕把蜡烛吹灭一样。
咻第一声,第二支蜡烛也熄灭,在场所有人心里一沉,死死盯着第三根。
第三根蜡烛的烛火轻轻晃了晃,火苗在众人的注视下左右不稳地晃动着,越来越小。
石头眼睛里已经涌上了一点泪水。
火苗闪烁,最后在即将要熄不熄的时候,稳定在了烛芯上。
应浅一下子缓缓的深呼吸一口气,“还好,还没死。”
应春晚微微皱眉,“但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不能赶快找到的话,估计就很危险了。”
应浅点点头,轻声道:“所有人闭上眼睛。”
其余人听着她的吩咐照做,闭上了双眼。
闭眼后,应春晚听见应浅又念了一遍招魂词,最后声音极轻但是咬字清晰地出声道:“二山?”
一阵风吹拂到几人的脸上,应浅开口示意他们可以睁眼了。
所有人缓缓睁眼,先是看到一个有些模糊的半透明人影在三根红烛后面,双手捏着那束纸扎。
石头喜极而泣:“二山哥!......啊啊啊啊!!”
应春晚还没来得及抬眼,就听到刚才还欣喜开口的石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一样,忽然猛地大叫了起来。
他被吓得身子一抖,赶紧抬头,然后心里猛地一紧。
一旁传来方君缪抽凉气的声音。
何叶极为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虎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应浅和宋冬慢慢叹了口气。
应春晚看着那个半透明的人影,好半天没能回神。
半透明的人影正是失踪的二山,连衣服都还是那件粗布衣裳。
但二山那张比起虎子显得憨厚很多的脸上,眼睛已经不在了,只剩两个血淋淋的黑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