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回了琉金殿, 一起吃了个早饭,陆青余准备走,刚起身被拉住:“今天有事要忙吗?”
“也没有, 但是……”他还没有白天在这里长呆过, 不知道祈宴想不想让他一直在这里。
“没事就多休息吧。”祈宴把人拉回软垫上坐下,“若有事我替你去忙。”
“真的没事。”
“好。”祈宴笑了笑,捋了捋他的头发。
陆青余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轻声道:“我没事,不累,也没有难受。”他对于这些事情会产生的影响自然清楚,“你不用担心。”
祈宴还是不太放心:“真不难受?”
“没有。”陆青余不自在地道,“昨日动作很小, 没什么影响的。”
祈宴昨天足够小心翼翼,循规蹈矩,但这话他一时听不出是夸是贬。
陆青余又想了想, 低头道:“今晚还可以继续的。”又连忙补充,“我也想尽快把魔气消融掉。”
“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今晚必不能紧张,他要把殿内散满香气。
但是这样想着,他又觉得,得回去了解一下他这一脉的其他魔都是怎么做的, 这事情是魅惑之魔的天赋, 估计再找不到一个初次像他这么紧张的。
于是他还是告了辞,回去恶补。
他走后, 祈宴也把昨日搜罗的话本又看了一会儿。
待到晚上, 一弯浅月刚升, 陆青余就来了, 仍旧是红衣垂髻, 耳畔的玉珠洗得发亮。
祈宴昨晚一直碰这珠子,他心想对方应该是很喜欢,白日里不仅多洗了几遍,还又打磨了,让它更润更红。
他也翻阅了很多族内记载,系统地学了一遍,比如如何在最适合的时机释放魔气。
他做了万全的准备,看祈宴已换好那套白绸中衣,领口仍然松松垮垮的。
一时间默念的要则差点又要忘记,他尽力平心,要掐着时候准备释放魔气。
祈宴仍问他要不要点避子香,他心不在焉地点头,看那人点完香后朝自己走来,一步两步三步,等他离自己最近的时候,就可以开始散发香气了。
对方走到他面前,如昨日一样,将他抱起。
眼前景物轻旋,他脑子就一片空白,前功尽弃,掐好的时候忘得干干净净,只有羞红的脸庞,和无措搂住对方脖颈的手。
帷幔落下,衣物徐徐丢出帘外,祈宴仍道:“我还是会很轻的,你别担心。”
我担心什么啊,只怕太轻了你我都不尽兴,他想,魔气魔气,怎么放来着,糟了,又想不起来了。
对方缓缓俯身,他眉心一蹙,算了,想不起来也就如此吧。
烛台下的铃铛响得欢快不停,他又忍不住问:“为什么它会一直响啊?”
“你觉得打扰我们吗?”
“倒是不打扰,可是我很好奇。”
“可能有风吧。”祈宴笑。
“哪里来的风?”
“春风。”
“春风?”
“对,一度春风。”祈宴将他的脸抚过来,“看我,不许看其他的。”
“你怎么那么霸道?”他小声道,帷幔外的铃声更响。
祈宴暗笑不语,心道,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铃声比昨晚响得长,声音也更大,不绝于耳,祈宴偶尔有些感慨,倘若他听到的不只是铃声,当是更有趣。
不过对方紧咬着唇,并没有什么声音。
铃声渐息后,祈宴抱着他去洗澡,回来后相拥而眠,两人都有些疲倦,一睡睡到了天将亮。
太阳还没升起,帷幔在尚有些昏暗的大殿轻动,这将亮未亮的清晨,如此静谧美好。
陆青余醒得很早,又开始后悔自己没来得及挥发魔气,昨日恶补的东西也全都没用上。
他苦恼着,悄悄叹气,身后的人半睡半醒,往他靠近了一些,闭着眼微微动了动。
他想转身,怕吵醒对方,只觉那人还在动,这是早上常有的反应,他心里清楚,又红了脸。
身后人的气息呵在耳畔,低沉慵懒:“醒了?”
“你也醒了?”他不好翻身,就任其从后面抱着自己,“我以为你还在睡着。”
“我刚刚醒。”祈宴的唇碰上他的脖颈,缓缓吻着,又慢慢拉下他的衣襟,就着这样的姿势将他压下。
他背对着对方,手抓在枕头上,心跳如雷。
他还想吗?
这次一定得把魔气释放好。
因为看不到对方,反而没那么紧张了,陆青余抿抿嘴,将气息游走全身,再缓缓释放。
霎时间满室芬芳,他在床榻四周施了个结界,只让这些香气汇聚在结界内,挥发不出去。
于是,只若床榻大小的结界内,香气越来越浓,扑鼻而来,这香气再浓烈,也自然不会熏人,只是让身上的人气血流窜,呼吸渐渐沉重。
“好香。”祈宴的话语有些压制不住,“你故意的?”
他笑:“没有啊。”
祈宴道:“我只想与你再亲近亲近,原本没想再来的。”
“你不愿意?”他的心里一凉。
“怕你不舒服。”
“我不会,你小看我这一脉的体质。”香气被拘在一起,连他自己也受了些影响,深吸了几口气,“妖尊大人,我不信你每次都能停下。”
身后的声音夹杂着不稳的气息:“你让我停,我也不会停。”
衣衫这一次是被扔出帷幔的,那浓烈香气中,祈宴到底还是又问了一遍:“真的不会不舒服?”
“不会。”
祈宴便俯身,此时,的确如他所言,叫他停,他也不会停了。
这一次,一些声音覆盖了清脆的铃声,祈宴如愿听到了些别的响声,铃声也好,响声也好,他只想让这些动静更大。
这香气沁了满心满肺,他只觉面前人也若盛开的花,他要摘,要采,要在掌心里看看它是不是真会滴落。
可他又不许它落,只叫那些响动支离破碎,断续的声音带着乞求:“别这样……”
他方松手,其他的却不停,听那响动更甚。
陆青余有些失神,他感到有些细碎的金珠落下,流过他的肩膀,又滑落到枕上,他将那金珠紧紧攥在手中。
慢慢地,床榻上落了不少小小的金珠,细小的,几乎看不见,可在床上滚来滚去,有的滚到他的身躯之下,只叫触感别样,实难自持。
又想及那人为何流了汗,更觉面红耳赤,哪怕是这天赋异禀的体质,也几乎要受不住。
铃声许久方消,拉开帷幔,天色已大亮。
起床收整好,再于那小球上试探了一番,这回魔气消融了许多,林涧月笑道:“差不多了。”
“已经可以了?”两人反而诧异。
“快可以了,明天早上我觉得就行了。”林涧月眯着眼玩笑,“怎么你们好像还挺失望的?”
两人不回话,午后陆青余处理些魔族事宜,祈宴就躺在琉金殿晒太阳。
山门外又有人来找麻烦,陆青余挥袖就要去打,小金锤一直担心他像上一世那样又成了大魔头,劝他:“灵气马上就可以归还了,是否可以跟他们讲一下,等等就行,不要抢了?”
陆青余冷笑道:“归还灵气可不是为了他们,这些人既然来找麻烦,为什么要放过?”
“这个……”
它还没说话,看道长已飞身而出,谁知刚到山门外,见那些来抢魔种的人已经都化为了灰烬,他愕然回眼,见祈宴刚收起折扇。
他愣了一愣,心中猛地轻松,也生无限感慨。
低眉浅笑间,山门外阴风阵阵,他却觉若百花盛开,暖阳洒落。
祈宴向他走近,手中悬着那青色铃铛:“这个,你还愿意要吗?”
陆青余微红脸:“以我现在的能力,雨水激发的魔气不足为惧,没人敢离我近的,你不用担心。”
“这铃铛上的灵力我已经都消除了。”祈宴道,防雨水的能力,包括探测他是否开心的能力,全都去掉了。
到了现在,对方是否开心,其实他应当用心感受,而不是一直依靠外力。
他不用走了,他可以留下来,那么,他也想用自己的心来感受爱人的悲与喜。
“我只想送你一样礼物。”他拉起陆青余的手。
陆青余把那铃铛接来,青绿的流苏在手心轻轻拂过,他攥了攥,依旧悬挂于腰间。
山风吹过衣摆,铃声轻动,这是真正的风吹的,可祈宴也看到了他眉眼弯弯。
盈盈山水,融融灯火,沧海碧波,浩荡尘世,余生愿与你共看。
他抬起麾衣,揽住身边人:“回去吧。”
这晚入夜,烛台边没有铃声响,可祈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欢愉,他蹙眉时其实是欢心的,他咬唇也欢心,便是楚楚可怜的求饶时,眉眼中的欢愉也还是在的。
当然他也不总是开心,天快亮时,已不知是第几次,那求饶是真的想求饶了,眼眸中的笑意全都变成了失神,床榻四周浓烈的香气也被他驱散,再不驱散,他就要受不住了。
那香气蔓延在大殿上,逐渐变淡,但许久不曾散去。
祈宴抚着他的眉眼,放缓了动作,没有之前的激烈,漫长温柔,又将这感觉一点一点印刻在神思之中,他们有更长的,更多的心思来细细感受彼此,也有更灼烈的情愫,蜿蜒绵长,丝丝缕缕,慢慢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