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顾浔身边,面对着寸头男人站住,伸出胳膊握住对方的手腕,脸上要笑不笑的:

  “这位先生,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我数三声之后你可以把手从顾医生身上放下来,否则我会很生气的,你明白吗?”

  寸头男人“呸”了一声,丝毫没将面前这个娘里娘气的男人放在眼里,恶狠狠地说:

  “我要是不放呢?你生不生气和我有什么关系?小白脸,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免得自己吃苦头。”

  “陆鸣殊,放手。”顾浔也黑着脸看他。

  “听见没有小白脸,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滚一边玩你的头发去!娘们唧唧的,充什么英雄!”

  陆鸣殊长那么大,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叫他滚,也没人敢朝他说这么具有侮辱性的词,寸头男人是第一个,陆鸣殊简直要气笑了。

  但更可气的是顾浔居然也叫他放手。

  他抿着唇笑了笑,然后松开手,朝后退了两步,抱着手臂倚靠在引导台上:“好,那你们继续。”

  “呸!神经病!”男人朝他碎了口唾沫。陆鸣殊非常好脾气的又笑了笑,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只是寸头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视线很快又转到了顾浔身上。

  “我告诉你们,别拿报警那套吓唬我,老子长那么大不是被吓大的,不吃这一套,警察能管一次还能天天管?”

  “你们如果今天不赔钱,我就卷了铺盖在你们这里住下了,什么时候赔钱什么时候走!”

  前台小护士是上个月才来的医院,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医闹现场”,最先沉不住气:

  “凭什么啊,出院之前我们都已经把情况讲明了,是你们自己坚持要将爱宠带回家,也签了字的,凭什么现在全赖我们头上了,我看你们就是想讹钱吧!”

  “欸你这小护士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们讹钱?看看我们身上穿的衣服、看看我背的包,我们看起来是那种缺钱的人么?”

  女人冷笑道,“你一年的工资都不够我买一只包的,你居然敢说我们讹钱?这真是个……笑话。”

  “你——”小护士气得说不出话。

  “我什么我,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放尊重点,别动不动就讹钱不讹钱的,我们差你们这个破医院赔的这点钱么?”

  “我们就是来替伊索讨公道的!我不跟你废话,”女人扯高气扬地扭着头,靠近顾浔,“既然你是院长,那你说说这事怎么算吧,别躲在女人后头!”

  啧,会不会说话。陆鸣殊心想,什么叫躲女人后头,要躲也是躲在我后头,让我来保护,关小护士们什么事。

  这对狗东西在陆鸣殊心里已经被写上了黑名单,还被圈起来打上了红叉。

  陆大少爷心情很不好,正好需要有人当这个出气筒。

  “还有之前那个给我们伊索治病的黑心医生,他人在哪,叫他出来跟我们对峙,你们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叫他出来!”

  寸头男人卷起袖子,作势要往里面闯,站在一边的前台小护士和小鱼护士被他一胳膊往旁边推去。

  小护士踩的是高跟,被推得踉跄了两下,直直地朝后摔去,顾浔赶紧伸手去扶,闹事的女人却以为他想走,抓住他一条胳膊,破口大骂起来。

  场面瞬时混乱无比。

  “黑心黑肺黑肚肠的医生护士,都给我们家宝宝赔命!”女人歇斯底里地吼,长指甲眼看着就要挠上顾浔的脸,陆鸣殊终于忍不下去,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

  啪——

  清脆的一声响,不光镇住了闹事的这对男女,整个大厅都跟着安静下来,陆鸣殊登时成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女人捂住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陆鸣殊:“你敢打我?”

  “嗯。”陆鸣殊懒洋洋地挑了下眉,语气轻飘飘地说,“就打你了。你丑到我眼睛了。”

  这话对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堪称侮辱,女人顿时气急败坏,扑过来就要和陆鸣殊拼命。

  陆鸣殊非但没躲,甚至还朝前靠近了半步,气定神闲地将自己半个身体暴露在人前。

  “去死吧,你这个小白脸!”之前还对着顾浔的长指甲这回对准了陆鸣殊。

  ——这一爪要是挠实了,陆大少爷可就毁容了。

  “陆总,您当心——”小鱼护士着急提醒,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寸头男人拦住了去路。

  心里更急。

  但这一爪最终到底没有挠中陆鸣殊,顾浔在女人的手指即将碰到陆鸣殊的那刻,冲过去卡在了两人之间,截住了对方的胳膊——

  小鱼护士:“顾医生!”

  但锋利的指甲却抓在顾浔手背上,登时显出四道很深的血印。

  陆鸣殊瞳孔一颤,隐忍多时的怒火在看见那些鲜红的血珠时终于爆发。

  “我有没有说过,如果惹我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他语气不似女人那般歇斯底里,相反是很平静的,连喜怒都很难辨清,但听在耳朵里却叫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女人下意识噎了下,紧接着骂道:“我知道个屁,你是这个院长的姘.头吧?我早看出来了,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呸,搞同性恋的死变太,难怪心那么黑!真特么恶心!”

  顾浔:“……”

  陆鸣殊:“……”

  护士们:“…………”

  对于顾医生和陆总的关系,医院里其他人虽然已经心知肚明,但除了小鱼护士之外,到底没有人亲眼看见,这会儿被人当面提出来,众人心情都还……挺复杂的。

  ——原来已经明显到这种程度了么,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陆鸣殊这下是真笑了。他今天一半头发披散着,另一小半扎了个小揪揪,笑的时候顶上的小揪揪一颤一颤的,眼眸波光流转。

  比时下热搜上常见的那些个小鲜肉还好看不知道多少。

  小护士们都看呆了,心里却已经在给给这对闹事的男女点蜡了——知道他俩是一对还敢弄伤顾医生,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的这位是谁。

  无知者无畏。

  敬你们是条汉子。祝好运。

  “你笑什么?”女人警惕地看着陆鸣殊,看他的眼神像是把他当成了个神经病。

  陆鸣殊却不理她,抱着肚子笑得肩膀乱颤,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勉强止住了笑声,抬眸看向顾浔:

  “顾医生,我们医院有监控的吧?”但声线里还带着笑音,目光在落到顾浔脖子上的伤处时冷了下来。

  顾浔原本错开两步站在陆鸣殊前面,正好将他和闹事的两人隔开,闻言偏了下头,黑沉沉的目光在陆鸣殊身上打了个转:“有。”

  陆鸣殊便又弯起了眼睛:“那有没有声音啊,能不能听见说话声啊?”

  顾浔:“能。”

  “那就好办了。”陆鸣殊拍了两下手掌,笑意更浓,“二位,准备接收律师函吧。”

  “妈的小白脸,吓唬谁呢?还想学明星发律师函,你以为你谁啊?你发一个给我看看,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律师函长什么样呢,正好开开眼!”

  寸头男人撸起袖子对着陆鸣殊,顾浔朝前跨了一步,是个保护者的姿势。

  男人粗鲁地推了他一把,“让开!”顾浔没让,仍旧拦在两人之间。

  这让陆鸣殊心里太受用了——顾浔还是在意他的,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护在他身前。

  同时也很生气,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被这对狗东西又是骂、又是伤的,简直当他是死的。

  “明星们发完律师函有没有后续我不知道,但我这个人睚眦必较,谁让我不痛快了,我就要让谁更加不痛快。”

  陆鸣殊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逐渐变冷,“没见过律师函不要紧,我有一整个律师团队可以让你们慢慢见识。现在,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