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马上就去吃饭的顾医生最终饿着肚子下了楼,转去休息区倒咖啡。
医院本来只放了速溶咖啡和速溶奶茶在一楼的休息区,陆鸣殊的咖啡机带过来后,休息区的茶饮档次都跟着提高了不少,护士姑娘们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在这儿坐着,喝喝咖啡聊聊天,再吃点饼干巧克力之类的小零食。
零食同样都是陆大少爷带过来的,五花八门,哪国的都有。
为此姑娘们私下里没少打趣,说这是顾医生凭一己之力造福了他们整个医院。
手指已经摁在出水键上,却突然想起陆鸣殊给他冲的那杯奶茶。
这几天夜里是真没怎么睡好,身体明明很累、脑子却很清醒,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多事。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全都有,脑子很乱、心也很乱。
早上醒来一照镜子,眼下的淤青看着相当明显,如果这个样子去演张导新片里的那个落魄画家,应该都不用画特效妆。
这是要作多大的死才会在明知道睡不好的情况下还要大晚上的喝咖啡。顾浔打消了这个念头。
往杯子里倒了盒牛奶,想了想又加了块黑糖。
【喵,欢迎光临!】
似有所感,顾浔扭头看向门口,视线与正推门进来的人遥遥一撞,一个略显慌乱地避过眼,另一个脸上却登时绽开了一朵花:“阿浔!”
顾浔“嗯”了一声,几乎是气音。
“陆总您可算来了!”“陆总您再不过来我们都要以为你和顾医生吵架了呢!”“陆总我们可想您了!顾医生也想您!”……
护士姑娘们同样看清了来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朝陆鸣殊围拢过去。
顾浔捏着手里的马克杯,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场面太乱了,他不太确定那个说他想陆鸣殊的人是谁,听着有些像小鱼的声音。
这笔帐就记小鱼头上了。
其实陆鸣殊刚来医院那几次,几乎没有护士敢主动同他搭话,身份摆在那,长得好、家世好,随随便便往那一站,不用说什么话,就有一种别人学都学不来的气质,叫人轻易不敢接近。
如果说他是美人隔云端,那别人就是泥沼池里的俗物。哪怕他风评再怎么不好,也架不住他好看,一抬手一回眸,眼神轻飘飘地那么一扫,就让护士姑娘们小心脏哐哐乱跳,想说话恐怕都说不利索。
但相处下来才知道这位陆总私下里是很平易近人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姑娘们慢慢就一点都不怕他了,天天盼着人过来。
甚至觉得八卦营销号说的东西果然不可信,陆总明明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平白被黑了那么多年。想想真是可恨。
情人多怎么了,这么一个好看多金的男人,情人不多才不正常吧?
“哪能啊,我可是天天都想过来,但真的忙,这不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他笑着和姑娘们打招呼,把身后拉着的行李箱露出来给她们看。“晚饭都还没吃呢,饿死了。”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他视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落到了顾浔身上。后者注意力本来也在他这,很容易就捕捉到了他那道目光,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朝大厅方向迈了两步。
对陆鸣殊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我也还没吃饭,陆少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之后没再多看陆鸣殊,拐上楼梯,看样子是打算回办公室了。
小鱼护士窜到陆鸣殊身旁,悄悄说:“陆总,您不在的这些天,我们顾医生一天能跑去看您的小兔子百八十回,兔子脑袋都快被他薅秃了。”
“是么……”陆鸣殊牵起嘴角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说,“我的小兔子是想我了吧。”
小鱼护士只当他真的是在说兔子:“兔子想不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顾医生肯定想您了!”
“我觉得他不想我,我刚来他就躲起来了,话也不和我说。”陆鸣殊说,然后把行李箱递给小鱼护士,“里面是给大家的礼物,喜欢什么自己挑,我先去找顾医生。”
“哇!谢谢陆总!”“去吧去吧!顾医生等您吃饭呢!”
陆鸣殊上楼的时候顾浔已经将饭菜加热了,正坐在办公桌前吃。
“阿浔怎么也不等我,是舍不得分我吃了?”陆鸣殊站走进来,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但其实是等了的,顾浔将自己的饭菜分了一半出来,像之前那次一样,拨在一层饭盒里,六七块炸排骨、一小半空心菜、一小半凉拌豆腐,一人半个松花蛋。
他吃饭速度快,没一会儿功夫,饭盒里的食物就已经快扒拉完了,抬了抬眼皮,说:“早上做的,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了。”
陆鸣殊从善如流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捏起一块排骨啃了一口:“谁说的,明明还是很香。”
然后就闷头继续啃了起来,不多时就消灭了两根。看他吃东西时满足的模样,不似作伪,是真的喜欢吃。
顾浔埋头吃了筷空心菜,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着。
“阿浔真的不喜欢吃这个吗?”陆鸣殊手里又捏着一块排骨,看样子是想分给顾浔,顾浔挡了挡饭盒,说,“不用,你吃吧。”
炸排骨做起来挺费时间的,所以他没多做,只准备了陆鸣殊一人份的。
他其实不确定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又会不会来医院,昨天电话里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没真的做什么约定。可心里就是莫名存了那么一点期待。
如今这点期待成了真,他一大早起来做的炸排骨等来了它的归宿。
“阿浔,我觉得你最近对我有些冷淡。”陆鸣殊突然说。
顾浔正心神不定地嚼着米饭,乍然听到这么一句,眼睛很慢地眨了两下,表情有些茫然:“什么?”
陆鸣殊分了两根排骨给他,然后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自己满手的油。
不是没看见顾浔桌上的一次性手套,上次是没有的,这说明这东西是特地给他准备的。
但陆鸣殊故意不用,就是要让自己沾满手油,他觉得自己手长得挺好看的,不介意给顾浔多看看。
“最近我和你说话,你都爱搭不理的,之前不这样,你对别人也不这样,就对我。”陆鸣殊语气显而易见的委屈,“是不是我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顾浔:“没。”一个字说的又快又轻,说完就闷头扒饭,视线都不敢碰上陆鸣殊的。
分明是在心虚。
陆鸣殊心里有数,却明知故问:“有的,阿浔不用骗我,是不是因为昨天的电话?”
他擦完了手,也拿着筷子吃起了别的菜,只是不同于顾浔的狼吞虎咽,他几粒米饭都能慢吞吞地嚼很久。
“昨天我说喝了一点点是骗你的,其实喝了很多,酒一喝多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让你觉得被冒犯了,那我道歉。”
陆鸣殊勉强笑了笑,有点想去握顾浔的手,伸出去半寸又很快收了回来,“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阿浔能不能别跟我计较?”
他可能以为自己动作足够小心,却没能瞒住顾浔的眼睛。顾浔看他一眼,吃了那根被让过来让过去很多次的排骨:“我真的没有。”
顾浔心想,如果非要判定谁对谁错的话,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和陆鸣殊无关。
“吃饭吧,吃完去看小兔子,不是说想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