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渣仙的情劫>第26章 

  随离送信一去无踪

  随离送信一去无踪

  随离呵呵一笑, 道:“这有什么不能帮的?信呢?”

  时倾倒疑惑了:“你不是说你一出手便要引起因果紊乱,世界崩塌吗?”

  “送个信而已,不需要法术啊, 我可以像普通人一样, 走着去,走着回来, 只要全程不动用法术,就没事。阿离本来就是你的小厮, 给你跑腿送信, 是份内之事。”

  尽管随离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不过时倾觉得, 随离此时, 是真的高兴, 跟他平时礼貌性的微笑不一样,便问他:“给我跑腿,有什么可高兴的?”

  随离笑呵呵地道:“能给你跑跑腿,说明我还不算一无是处。”

  这话说得, 卑微得有点不合随离世外高人的身份。不过时倾没有心思精力多想, 车厢里没有纸笔, 又狠不下心来咬指血书,便叫随离给邹先生带个口信, 让随离把自己在王府的处境告诉邹先生, 请他伺机出手搭救自己。

  自己孤身一人,还手无缚鸡之力,周围却围着二十来个王府府兵, 想从这二十来个府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谈何容易?随离不能出手, 他只能向邹凡尘求助了。

  随离开离之时,已经解了元恺身上的法术,元恺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揉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时倾瞧着可怜,便从衣箱里拿出被褥,铺地车板上:“阿恺,你困了,就睡吧。”

  “不困!”元恺兀自强撑着,坐到时倾身边:“我陪你。”

  看见元恺俊朗的面容上,两个乌黑的眼圈,还强撑着要陪自己,时倾心头自是感动的。他先侧身躺到被褥上,道:“我也累了,咱们一起睡。”

  “你终于想睡觉了?自从五姨去了,你就这么干熬着,叫你去睡,你又说睡不着。看着,就叫人心疼。”

  元恺说着,欢喜地从衣袋里掏出一粒药丸,递到时倾面前:“上路之前,我叫人配的安神助眠的丸子,正想着怎么哄你吃一丸,好生睡一觉才好。如今你自己觉得困了,想睡,真是再好没有了。你吃一丸,可以睡得更好些,对身体没坏的。”

  时倾就着元恺的手,就着水囊里的水,把药丸子吞噎了下去。虽吃得满嘴的苦味,却感受到元恺深深的情意。

  元恺服侍着时倾吃了药丸子后,躺到车底板上睡,他才躺到在时倾身边,在时倾耳边劝道:“我真担心,你这么一直熬下去,把人熬坏了。小倾,五姨走了,你要把心放开一些,不要让五姨走得不安心。”

  车厢里位置狭窄,两个人并排躺着,不免身体相挨。可元恺非凡没有趁机搂抱,反倒把身边往旁边挤,尽量不碰触到时倾。他喜欢时倾,一心只想着为时倾好,并不想趁这样的机会,占时倾的便宜。

  感受到元恺的情意,在睡过去之前,时倾还在想:这世上,除了他母亲,也许,元恺是对他最好的人。只可惜,元恺背弃了儒学,他们不再是志同道合的同路人。虽然,他不能喜欢元恺,但元恺依旧值得他拼命努力,在不伤害王府的前提下,打消、阻止、破除王府的谋逆行动。

  这才是对安若王府救命之恩的最好报答。

  许是吃了安神药丸的缘故,也有可能是随离答应送信,终于联系上了邹凡尘,心头没那么六神无主的缘故,时倾在摇晃的车厢里,想着想着,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时倾想不到,邹凡尘的路祭,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当他们每每将要进入一座稍大的城镇时,都会有人前来路祭。

  开始的时候,还仅限于柴门弟子,后来,一些跟柴门无关的当地儒生儒士也慕名前来路祭。并且,越往金川行进,前来路祭的儒生儒士越多。

  甚至还有府县学官带着辖下学子一起前来致祭的,场面恭谨肃穆。

  扶柩回乡,居然迎来一路路祭,柴卓氏得到了跟她身份地位不相符的敬仰,备极哀荣。

  时倾知道,这些读书人,这些儒士,是借着路祭母亲的机会,表达对祖父柴老先生的景仰,尊重和哀悼。

  因柴大儒老先生一直没有下旨昭雪,大家不敢公然祭奠,只得以路祭柴卓氏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一路上,时倾一边叩谢着各方长辈的高情厚意,心头却惦记着随离。

  随离这一去,便一直没有再出现,他总怕随离也像阿离一样,会出意外。他暗中摸着红痣召唤了几次,随离却鸿飞杳杳,一去无踪。

  同时,时倾派随离送了信,却始终没有收到邹凡尘的回应,时倾不知道随离到底有没有把口信送到。如果随离没有把口信送到,那他该如何摆脱王府控制?

  越向金川行进,时倾便越是担忧。元恺不知时倾的心事,见他闷闷,便小意宽慰,哄时倾开心。

  经过二十多天的日夜赶路,扶柩队伍终于到达金川。

  柴家祖籍金川,祖宅在金川县城辖下的宁山垭口。

  靖宁先帝下旨灭门,灭的只是柴大儒这一些已经分家剖产的旁宗旁支并不在灭门之列,他们仍旧住在宁山垭口。

  听闻柴大儒的最后遗孤,扶孀母灵柩回乡,柴家的族长带着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及青年俊杰们,在垭口迎出十里。

  时倾两岁多离家,过了十五年方来回来,早已忘了故乡的人和事,以至于族中耄老俊杰迎出十里,他竟完全认不得他们谁是谁,场面一度悲伤感人,少不得,撒了很多眼泪。

  随后,王府诸人兵荒马乱,忙着为柴卓氏选址挖坑刻碑修坟事宜。

  不过,做为孝子,时倾倒不用具体忙碌什么事务,他的主要任务是哭丧,哀悼。

  虽然说,时倾谢了一路路祭,前来的路祭,不乏当地官吏,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不揭破时倾的身份。

  不过保不定其中会有宵小之辈为了各种目的和利益,到官府出首告发时倾。

  时倾这个身份,没有人出首告发,大家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一旦被告发,官府必须要捉拿收监。

  因此,王府诸人和时倾都不敢在金川宁山垭口多呆,只停灵了一日,以筹办挖穴刻碑等事,第三日一早,便勿勿下葬。

  下葬之时,对王府众人来说,不过又是一场手忙脚乱,对时倾来说,则是一场生离死别,嚎哭得声嘶力竭。

  离开了十五年,柴卓氏终于葬在了他丈夫和儿女的旁边,她穿着旧时的衣服,化着旧的妆容,梳着旧时的发式。

  纵然消瘦苍老了,想必他的丈夫和儿女都还认得她,他们终得团圆。

  落葬仪式之后,监督着垒坟封墓,立碑敬香,又忙碌了半天,之后,时倾捧着孝布,挨家挨户,分发给各位柴氏宗亲,谢过他们的高情厚意,请他们日后逢年过节之时,打扫祭奠一下柴大儒一支。

  宗亲们少不得挽留一番,拉着说了许多安慰话,又叫时倾以后多回来看看,跟亲戚们走动走动。

  送完孝布,时倾在金川没什么可留恋的,当即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来时,是为了怕尸身腐败,才赶得急。回去时,倒不必日夜兼程了。眼看着只剩下半天时间,李管事跟元恺商议之后,决定先赶到金川县城投宿,住一晚,休整休整。

  老实说,这段日子,先是没日没夜的赶路,赶到地头,又马不停蹄地操办柴卓氏的丧事,大家都累得狠了,都盼着能够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进了金川县城之后,便找到城里最大一间客栈投宿,把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

  金川县城并不大,往来客商不多,并不繁华。说是最大的客栈,也才上房两间,下房四间,其他都是通铺。

  上房两间,分配给时倾少爷和李管事,元恺作为贴身小厮当然得陪在时倾少爷身边,住进上房。

  其余人等,大家各自分配了房间,又要了热水,擦拭一番,洗掉了已经馊臭的汗味。

  汗味一除,人便松快了许多,再加心情放松,大家又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吃喝了一顿。酒足饭饱之余,除了两个当值守夜之人,都各自回房睡下了。

  感觉终于熬到头了,后面回去的路,可以晓行夜宿,住店打尖,走起来便轻松了。

  元恺和时倾这一路,也没有条件洗漱,不过每逢停车休息之时,都要了水,擦拭了身体,身上倒没有汗臭味。

  虽然元恺和时倾一路上被府兵们服侍着,没有赶车,没有前行探路,没有采买干粮,更没有熬夜赶路,整天窝在车厢里,困倦了想睡便睡,一路行来,比那些府兵们轻省多了。

  不过,两个少年的身体,却比府兵们差远了,这会儿松懈下来,只觉得疲累不堪,草草洗漱了一番,又终于吃上了热汤热菜,感觉全身又是困倦又是舒坦,本想等店家来收了碗筷再睡,两个人坐在床边说话,说着说着,便眯了过去,歪倒在床上。

  刚眯过去没多久,两人都被几下轻轻的敲门声惊醒,外面人轻声说道:“客官,小的来收碗筷。”

  虽然元恺这二十来天尽心尽力装成小厮模样,不过他到底是王府小世子,平时被下人们伺候惯了,这会儿,半梦半睡之间,被人惊醒,心头大不高兴,本性流露,不想动弹,翻过身干脆躺到床上去睡了。

  时倾无奈,只得起来,把床帐放下,遮住元恺的身形,免得外人看见不雅,然后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穿着灰麻短褐的汉子,手里拿着个托盘,肩上搭着抹布,一看就是店里的伙计。

  那伙计进来之后,目光在房里一转,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很快便收敛了眼神,一边笑问:“小哥,你家少爷呢?”一边去收拾桌子上的残汤剩菜。

  “已歇下了。”

  伙计飞快地瞥了一眼垂下帐幔的床,收回目光,扯下肩头的抹布,抹拭桌子上的油渍,随口问道:“小哥怎么穿着斩衰?”

  下人不用给主子服丧,只需在常服外,罩件素衣即可。下人穿着斩衰,若是给主家服丧,于教法不合,若是给自家爹娘服丧,主家必嫌晦气。

  孝道大过天,主家肯定得给下人一些时间,让其处理妥了丧事,再回来干活,而且,回来干活时,不准服丧。

  总之,在少爷房中出现一个穿着斩哀的下人,怎么看,怎么不合常理。

  自己才是「少爷」,床上躺着的那个才是「小厮」。不过,时倾觉得没必要跟店伙计多说,只淡淡「嗯」了一声。

  伙计很快收拾干净了桌子,托着残菜剩饭退了出去。退到门口,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隔壁的那位客官吩咐小店烧了一桶热水,说是准备给你家少爷沐浴。咱们客栈小,平时也没这么多客官,灶堂不够用,忙活到现在,才烧够一桶热水……既然少爷已经歇下了,那这热水,还要不要?”

  元恺身负重任,并不贪图安逸,对这种偏僻小城的客栈,不抱太多幻想,能用热水擦一擦身子,再吃上一口热汤热菜就满足了,并没有吩咐准备洗浴用水。

  想是住在隔壁的李管事,要趁机巴结元恺,才吩咐店家准备洗浴热水。可怜店家忙活到现在,才烧出一桶来。

  时倾素知元恺是个享受惯了的,大热的天,赶了二十多天的路,一直只能擦拭一下,身上已经难受得紧了。没有热水,自然只好继续忍着,这会儿有了热水,哪还有不想洗的?再者,也不能让李管事的殷勤白献了。

  时倾赶紧道:“要的,要的,我家少爷等你们的洗澡水都等睡着了。你且等着,我去叫他。”

  店伙计满是歉意地说道:“客栈简陋,没有专门的洗房,热水放在楼下柴房里。”

  没有水,可以不洗,但有一桶水在那等着,不洗白不洗。元恺听了,果然爬起身,睡眼惺松地把手搭在时倾肩头,由时倾半扶半抱着,跟着店伙计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