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我自作孽哭着还>第26章 觉醒暗夜

  贺伽果然没让他失望,不愧是奇袭队一员。

  一整晚,万年寮尽是经久不衰的厉声尖叫。颜夜两个食指死死插|进耳朵里,堵了半天竟丝毫没用!颜夜受不了了。箭步上前,心道:漂亮妹妹可别怪我。手刀一砍,把叶小智砍晕了。

  灵乐沉痛地垂下手,道:“小姑娘嗓门就是好,是不是跟尔见有一拼了?”

  颜夜道:“别了吧灵乐姐。尔见比她乖多了,知错就改,打一顿再也不叫了。小姑娘我可舍不得打。啧,贺伽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家手都绑青了,灵乐姐,你来看看。我可不想让她这么遍体鳞伤地回帝清,给帝清一个辣手摧花的形象。”

  “辣手摧花不至于,你是辣手摧尔见。”灵乐道,“对了,我怎么听说他的异能还是不稳定,离入队考核没几天了,颜夜,你对首领发的誓,到时候要是办不到,尔见就该......当然了,我承认他是有些天赋异禀。颜夜,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尔见的存在对帝黑而言,是一种潜在风险。我能这么觉得,首领就更是如此了。”

  万年寮大暴走,已足够说明尔见的危险性。倘若不能将之化险为夷,唯一能保证安全的法子,就是让危险彻底不在。即是说,尔见会消失。

  想着,颜夜胸腔一空。他曾对尔见说,如果他失败,尔见会见不到他。其实,颜夜没说错,尔见消失了,自然就见不到他了。唯一不同的,是被剥离异能源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这时,颜夜眼中有微光波动,突然道:“灵乐姐,今晚庆功宴是在游轮上举办吗?”

  灵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怔啊了一声:“怎么了?”

  和地底下逼仄的幽黑不同,地上的黑夜,拨开云层,是有月亮和星星的,遥远得触不可及。

  尽管如此,对于常年性居于地下的人们来说,这样的光亮也足以震撼人心了。

  颜夜轻笑道:“没什么,尔见喜欢看月亮和星空,难得出来一次,我想让他看看。”

  “是啊,”好半天,灵乐扯出一个笑容,道,“看看吧。”

  “首领不让我随身带着他,拜托灵乐姐替我保密哈。”

  “你啊,”灵乐叹气,“下不为例。”

  远方笛声悠扬。深黑海面上,扎扎驶来一艘苍白巨轮,醒目的射灯四下扫荡,照得海面时而通明无比。惊起了水上一群海鸽,扑翅飞远。

  帝黑的夜宴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样子,帝黑职员惯例一袭黑装,名门贵族华美多姿,众人或四处漫步,或舱内跳舞,或品酒谈笑。总之,贵族该干的事,帝黑一件没少干。

  颜夜作为鬼蝴蝶羽翼,始终伴在她左右。被人夸赞是鬼蝴蝶最爱戴的部下,被人恭维是帝黑最出色的异能者,应付递给鬼蝴蝶的酒杯,婉拒贴到身边的男人和女人。除此之外,百无聊赖。

  这会儿舞乐渐起,颜夜坐在椅子上略显枯燥地看他们转来转去。这时,一位娇美的少女红着脸过来邀他跳舞,颜夜下意识瞥了眼鬼蝴蝶,她正和一位豹纹西装男谈笑,余光往这边斜了一下,但没管。颜夜对她做了个鬼脸,站起了身。毕竟对方是位女性,不好意思驳人家面子,只好硬着头皮上场。谁知跳得途中竟踩了人家好几脚,一跳错颜夜就慌,一慌就跳得更糟糕。

  踉踉跄跄一舞完毕,两人都很是辛苦,颜夜满脸的歉意和惭愧,那少女仿若天使一样讪讪笑着说没事。他尴尬得抱紧了自己,趁更多人找他之前,赶紧溜之大吉了。

  跳舞不行,喝酒一般,好容易结交的异性缘就这么失之交臂了,颜夜悲伤地扶额,走出船舱。

  甲板上,贺伽趴在栏杆上不住地叹气。不知何时,身后渐渐传来了平稳的脚步声。一个清朗的音色道:“经此一事,能破格免试入队,了不起。恭喜你,分队长。”

  贺伽闻声一怔,欣然转身,两眼闪烁着光,道声“队长!”。颜夜托着两个高脚杯,递去一杯。贺伽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又道:“我做到了。”

  颜夜走了两步,靠在栏杆上吹海风,左臂搭在上面,自顾自碰了他的杯沿,笑道:“再接再厉。当上队长。”轻晃酒杯,喝了一口。

  贺伽摇头:“我就跟着队长,给你打下手。”颜夜奇道:“哦?意外了,你不想当队长?可副的总是没有正的容易让人记住,我记得你很想混个名头出来,你这么努力,甘心当个分队长?”

  抛弃身份地位,颜夜现在以平和闲谈的方式跟贺伽聊天。对方不会听不出,也知道颜夜不喜欢听拐弯抹角的话。贺伽难为情地只手搓了搓自己的后颈,不敢与颜夜对视,望向海面道:“我不知道自己想不想,一直以来,我努力的目标就是为了跟上队长的脚步,不拖全队的后腿,然后...不遭队长嫌弃。”

  黑色波浪在船下摇曳,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不遭队长嫌弃”说得极小声,经船的轰鸣和海浪拍打声一盖,几乎听不到了。说着说着,贺伽微微低下头,不敢看对面的人的表情。

  颜夜盯了他一会儿,浅浅一笑。转过身子不去看他了,自言自语起来:“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连自己想干什么都不清楚。一口一个为了谁谁谁,殊不知,对方会很有压力的。”

  颜夜目视前方,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贺伽的胳膊,笑道,“可这是自己的人生吧?贺伽,不要被别的人左右了。以后我不一定会在哪儿,可能不在帝黑了,你也要跟着我走吗?”

  贺伽琢磨着“不在帝黑”四个字,忽而意识了到什么事,骇然大惊。着急道:“队长,你还这么年轻,我觉得...我觉得...结婚的事可以再放一放!你这个想法好危险啊,首领肯定不会答应的!绝对,绝对不会答应的!会揍你的!”

  “我靠,”颜夜惊了,扶住栏杆才没被雷倒,“是什么样的七彩二逼脑回路能想到结婚啊......”

  贺伽更急了,语速莫名奇快:“而且我觉得队长不是能一心一意陪女孩子的人会让女孩子伤心的!”

  颜夜:“.......”

  颜夜:“请你闭嘴。”

  贺伽不管不顾,一气呵成:“所以请放弃这样的想法吧!”

  颜夜:“我要咬人了。”

  差点忘了,他这个部下是那种天然系易过激并且说话不过脑子型的。

  说完,贺伽仰头一口不剩地饮尽杯中酒,仿佛在鼓舞刚才的豪气言行,末了又酣畅淋漓地吐出一声“啊!爽!”。颜夜无语凝噎,心叹:这二傻子。

  正想着要不就这么溜走。还未转身,一人便迎头撞到了他身上,手中托盘一倾,盘中酒水尽数撒了颜夜一身。

  酒水沿着衣服滴滴答答到地面,在胸口腹部晕染开一大片黑乎乎的痕迹,而且他手里那杯也被碰洒了。

  虽然颜夜一身黑衣不显色,但能看出衣服是湿的,亦有一股浓烈的酒味混杂了饮料味,难免让人觉得糟蹋。身为帝黑高官,这样实在是有损形象。

  颜夜怔怔看着身上那滩污渍,倒是贺伽先反应过来,狠狠揪起那服务员衣领,呵斥道:“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吗!谁给你的狗胆到这儿找死!”

  服务员吓得连声道歉,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就差给颜夜跪地磕头了。此时有人笑出声来,那笑声越发明目张胆,讥嘲道:“我还说是谁这么狼狈,原来是颜队长啊!诶呀,真是浪费这么好的酒了,我看衣服就别洗啦,连人带衣,说不定还值点儿钱。不然洗完了,光剩废物了,不就更脏了?”

  此话一出,极为难听。而且,他有意放大嗓门,吸引人们往这边看。

  聚过来观望的人愈来愈多,团团围了一圈,捂嘴咋舌,口出窃笑之声。有的奇袭队员见状,挤上前询问情况,帮颜夜擦衣服。

  贺伽道:“肖上将,请注意你的言辞。”

  肖封哼了一声。

  颜夜置若罔闻,挥开队员的手,脚步一迈,面无表情地走向那个惹祸的服务员。

  就在刚才,那服务员趁乱挣脱开贺伽的手逃之夭夭了,贺伽没工夫跟他计较,便让他跑了。然而,没逃几步,后方一声“想跑?”,狠狠一捞他的后襟,那服务员脚步随之搓缩连退,正要回身反抗。

  仿佛知道那服务员要做些什么,这时,拎他衣领的手蓦地发力,将他横摔在地上。

  谁知,服务员迅速起身抬手,挡下了颜夜抓他衣襟的手,反手就要推他。这般举动,可浑不似刚才那般懦废之态。一来二去,颜夜竟无法将他压在地上。其他人都以为颜夜要教训这倒霉蛋,以他之能力对付一个小小服务员,简直是绰绰有余。是以,都没有上来帮忙。何况,这里多数人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想给自己徒增麻烦,只管看戏。

  没法压在地上,那就压在身下!眼见那人手中已现微光,意识到这是驱动异能的前兆。颜夜施强力钳住那服务员的手掌,熄了他掌中异动,把两只手按在了他头的两侧,一条腿则跪在那服务员身侧,将他困在自己身下。

  这下无论如何都跑不成了。服务员见状一惊,挣脱更急,颜夜压低背脊,在他耳边低声问:“请问,你的鬼头蛇身纹呢?”

  他出声极低,却无形之中隐藏着一股森寒和狠劲。听到话音的只有他们俩人,服务员脸孔僵硬,愕然无比。

  在这个船上,大致可划分为两类人,一类是权贵,一类是帝黑。上层权贵是被服务的对象,不可能给人端茶送水。而帝黑里除了高官显爵,剩下的就是服务人的。那些端茶送水的服务员一定是帝黑人,因此耳朵后一定会印有帝黑的党纹。可是,颜夜刚才一眼扫过,这个人的耳后竟连个蛇尾巴都没有。

  服务员被颜夜压在身下,周围全是帝黑部众,那些名门贵族就算不是帝黑人,也是站在帝黑这边的。此情此景,说他是众矢之的也不为过。但不知何故,颜夜似乎并不打算公然拆穿他的身份,那他就没必要抬腿给颜夜裆部致命一击,要他十六岁就断子绝孙。

  颜夜将他两只手腕握到一个手里,腾出一手捏紧了他的双颊,扳正,注视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瞳。继续低声道:“救女心切,我可以理解。但是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是叶司令,那就太不应该了。”

  饶是成了箭靶中心,那人却分毫不显慌张之色,缓了口气,付之以冷笑:“颜队长何尝不是如此?把学生单独放在舱底就以为万无一失了。可你忘了,小孩儿是会乱跑的。尤其是听到关于老师的消息。”他特地咬重“老师”二字,笑容势在必得。

  一瞬间,不安呼啸心头,颜夜面色一愣:“你说什么?”

  颜夜不知道尔见听了关于他的什么,似乎感应到什么预兆一般,猛地把头抬起。

  视线停在了前方不远之地,尔见双手撑在大腿上,口中喘着粗气。看到颜夜,蓦然睁大了眼睛,伸出手踉踉跄跄地隔空抓他,满脸惊慌。

  他颤声道:“老师——不要离开我。”

  尔见的傻,颜夜算是见识到了。不论何时何地,就算颜夜在他身边,但凡随便一个人对他说“老师不要你了”,他都会信的。叫他傻货绝对是抬举他了。缺心眼的玩意儿!

  恍惚之间,颜夜感觉到有人从他身下挣脱开,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装出大惊大恐的样子,落荒而逃。

  但是,根本没有人在意什么服务员,没有人去追他。他们更在意的,是那个叫尔见的小孩儿。就像颜夜,看到尔见出来之刻,脑子里嗡鸣不休,什么都忘了。

  颜夜保持被推倒的姿势,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目色徒然一沉,声色俱厉:“你他妈出来干什么!”

  尔见的肩膀怯怯颤抖,被他凶了竟也没停脚。他瘦成骨头架子,这么磕磕绊绊地走来,无异于一具行尸走肉。言无伦次地道:“老师...说好陪我看月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离开我......”

  情急之下,颜夜打断道:“看你妈的月亮!滚回去!”

  比颜夜更愤怒的是另外一人。

  只觉一阵疾风扫过耳畔,等反应过来时,尔见已侧身躺在了一片血泊中。

  他一半脸颊贴在地上,另一半脸被一只黑靴来回碾压,抬起来又发狠地跺下去。血从尔见的口中溢出,眼皮却勉力撑开了一丝缝,去看颜夜。

  肖封把一只胳膊放在膝盖上,前倾身子,戾目切齿道:“我说了,别再让我看见他。否则,我就是拔了他的狗牙,踩烂他的狗脸,要了他的狗命,也怪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