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第一次在乔映跟前狼狈了，乔映见怪不怪，起身绕开他，进房间换新衣服。
满室静寂，只有墙上挂钟滴答地进行倒计时。
快十二点，白听眠该回来了。
乔映换好后出来，看了眼地上的人：“接受不了就滚。”
以江肆高贵的自尊绝对接受不了，所以他才有恃无恐提这样的要求。
江肆没有滚，只是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输了。
本以为通过哭惨，乔映会对自己有一丝丝同情。
可等来的却是他残忍的驱赶。
江肆突然觉得自己只是乔映手里的玩物，这颗心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他不止一次地对乔映抱有希望，最后却发现乔映其实在耍他。
即便只有零星的希冀，但交出去的心被人肆意玩弄，未尝不是一种屈辱。
江肆脑中掠过诸多繁杂的回忆。
幼儿园那会每天放学其他小朋友都有爸妈一起来接，只有他父亲忙着教学外加跟案子，母亲忙着做手术，一个人上下学已经成了日常，可能哪天爸妈有其中一个人来都是惊喜。
也不是没有等过，开学第一天明明妈妈跟他说了让他自己走，他却以为是在逗他，实际上等放学了家人还是会来的。
于是那天他从一放学就在幼儿园门口背着小书包站着。
偶有调皮的小孩路过，看他一个人，就笑他没爸妈要，他也只是咬着下唇，握紧了拳，默不作声。
他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晴天等到下雨，直到雨势大到不得不走时，才放弃。
所幸上学前妈妈往他包里塞了把伞。
知道可能大部分时候接不了孩子，父母送他上的幼儿园离他家很近，但晚上下雨天一个人走在路上，小小年纪却也免不了害怕。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等过。
不期待，也就不会失望，要是爸妈来了，还算意外之喜。
也再不会期待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太厌恶那种等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等到的滋味。
这是他后来给自己定的人生信条，却在遇到乔映后丧失了它本身的存在意义。
也再一次在很多年后，重蹈覆辙。
但远比第一次刻骨铭心。
因为乔映的表现已经明白地告诉他，这件事不可能出现任何转机了。
“乔映......”江肆勉力站起来，紧抓着他的手腕，硬把他往自己怀里拉，“求求你离开白听眠好吗？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最后选的是我，过程怎样都无所谓了，跟过谁也好我都可以不在乎......”
乔映依旧不挣扎，甚至扬起脸冲他笑：“不好，我离不开他，但可以给你加个位置，我可以没有你，但万不能没了他。”
笑意温暖，却字字诛心。
江肆：“为什么？！他能给你的我就一定给不了吗？！”
他双手箍着乔映的肩晃他的身子，仿佛手下按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只会旋转的陀螺。
乔映头晕眼花，肩上痛楚不间断往出冒，却不忘了继续刺激江肆。
“没有为什么，就是腻了......”
“你说什么？！”
“我说话你听不见吗，老子玩腻了！我说过我不爱吃回头草，都跟你在一起过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只跟你在一起，你说得对，白听眠能给我的有一点你就是给不了，他年轻，懂得花样多，你的技术跟他没法比。”
说一个男人那方面不如另一个男人就好比在说他和太监毫无二致。
更别说，白听眠还比江肆小那么多，伤害性buff就这样被打开了。
“你撒谎！！！！”江肆一边怒喝一边又把他按墙上扒他换好的衣服，似要就地证明自己的技术。
“我撒没撒谎，刚刚你还没看出来吗？再说你怎么连自己曾说过的话都忘了，在你眼里我本来就是会腻的人，你现在这又是在惊讶什么？”
江肆的动作一停。
乔映：“区别就是我确实没你腻的那么快，但就像你说的，是人都会腻，我现在就是对你腻了，不过如果你能接受三人行，这个是我没体验过的，我倒也愿意尝尝鲜。”
江肆的手缓缓从他衣服上离开。
那是第一次让乔映感受到被羞辱之痛的一天，同样也在他心间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对不起......”他哽咽着求乔映，“过去是我说错了，你能不能，不要腻......我保证会好好对你，我会努力让你找回以前喜欢我时的感觉——”
“不能。”乔映冷冰冰打断他，“我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看清也不晚。”
“那，”江肆的呼吸愈加急，他想说的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却如鲠在喉，终于在嗓子眼卡了半天，打了个旋儿，才说出来。
“我愿意。”
嘴唇抖动间蹦出来的这仨字很轻，乔映没听清。
“什么？”
江肆一拳抵在墙上，眉眼低垂，方才说出的话已经相当于把尊严都贡献出来按在地上让人碾磨，他无法再在片刻间重新给乔映一次肯定的回答。
答应这样的要求甚至比凌迟还要痛苦。
可他还能怎么办？
他应该怎么办？
如果不答应，就意味着再也挽回不了乔映了。
江妈妈以前叮嘱过他，不要对心狠的人倾注太多，尤其是在感情里。
她说这话时正对着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指指点点，一听就是有故事的语气，但当时江肆也懒得关心。
只记得她最后评价里面的主角，就四个字，又傻又贱。
曾经他也是这样想的，如今方知，只有真正遇到想拼尽一切留住的人时，这些该计较的他都可以不计较。
他宁愿当个傻子，犯一次贱。
只要乔映还愿意要他。
“我说，”江肆稍微想开了一点，说话间的底气也在这几分钟内堆起来了，“你这个提议我可以接受。”
乔映：“？？？？”
是自己玩儿脱了吗？！
江肆他妈的还有没有底线了，居然连这种要求都能答应了？！
江肆：“三个人就三个人，你心里还有地儿吗……给我腾一小片就够了……”
乔映双眼睁大，一时间被惊吓淹没，不知怎么回答了。
现在这情况已经远超出预期了。
江肆却不给他思考的功夫，他一分钟不回应，他就不死心地逼问：“我可以三个人，你听明白了吗！”
还好白听眠及时回来了。
好巧不巧，一进屋就听到这句。
他皱了下眉，掏了把耳朵。
忒辣了点。
“你可以，我不行。”白听眠在玄关快速换了鞋，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乔映身边把江肆拽开，抱着乔映的腰不撒手，“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哥哥，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乔映：“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么玩的。”
白听眠：“我不喜欢！听说老男人那方面都不行，我不想哥哥受累。”他看了一眼江肆，“而且跟他这种人一起我还嫌脏。”
“噗，”乔映笑着给他顺了顺毛，“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哥哥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我不喜欢听。”白听眠靠近乔映耳朵，捏着他耳垂，故意用江肆也能听清的音量说，“你要再敢说，我就在c上收拾你，一学期你都别想回学校了。”
“好好好乖，我以后不闹了，就只跟你一个人在一起。你可放过我吧，我要真的一学期都不回学校他们该以为我被拐了。”
“那哥哥就是心甘情愿被我拐回家了呀。”
……
江肆的脸色在这接连的打情骂俏间变得煞白。
如果说被嘲讽技术，嘲讽年龄暂且能忍，但他二人不顾江肆在场，旁若无人地议论这种私密话题，就是最致命的打击。
乔映无奈：“对不住了，小孩不喜欢这么玩，我事先也没想到会这样。”
江肆的怒气瞬间飚至巅峰。
为着乔映那荒谬的要求，他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抛下了，最后得到了什么？
“你他妈凭什么这么残忍，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你他妈又在玩我是吗！”
江肆欲冲上来再度制服乔映，白听眠朝他膝盖狠狠一踢把他踹到地上。
乔映眼中温度骤减，俯视着他：“是又怎样，你就没耍过我吗，再残忍那也是跟你学的。”
江肆百口莫辩。
刚刚对着白听眠，乔映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白听眠的神情温柔，以前和自己好的时候，他也是这般。
喜欢到眼神里都藏不住。
这才是真正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之前他和沈一泽还能让江肆寻摸到蛛丝马迹来洗脑自己他们是假的，可现在江肆就算想洗脑也无从下手。
一切都告诉他，乔映真的和白听眠好上了。
乔映喜欢白听眠，不喜欢自己了。
他摇晃着身子想站起来，白听眠却一把把他身子提起来。
他们差不多高，白听眠又学过格斗，在他遭受暴击无心注意时拎起他毫不费力。
江肆也想挣脱，可还是忍不住分心去看了乔映的反应。
一脸冷淡，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闯入他们家的小偷，被主人发现了只有弃如敝履这一个下场。
短短这么会儿功夫，白听眠就推开门把他丢到过道。
江肆盯着乔映，眼里遍布狠戾：“你别后悔。”
“我是挺后悔，”乔映用更狠的目光回视，“后悔当初在你来我们宿舍时给你开门了。”
江肆才回升的微末气势顷刻荡然无存。
门关上，掀起一阵灰，呛的他咳嗽。
屋里，两人从猫眼看着江肆枯坐很久后离开，乔映才回房喃凮间脱了上衣，去卸为了骗江肆，提前让白听眠准备的以假乱真道具。
白听眠却很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