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启走后,文森再三确认包厢门外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才敲了敲隔间的小门,低声道:“没事了。”

  隔间内,乌雅惠安抚地拍了拍梁秋驰的手臂。

  缓了许久,那只持枪的手才慢慢松懈下来。

  乌雅惠看着梁秋驰晦暗的眼睛,小声说:“如果你愿意,今晚我和城里的兄弟们就能把雷尼斯那个老家伙炸飞。当然还有戈德温那个小畜生。”

  梁秋驰摇了摇头。

  过去八年,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让雷尼斯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要雷尼斯死之前,先把当年泼给他们梁家的脏水喝下去,还他父亲一个清白。

  “你确定不杀他?”乌雅惠低声说,“听说那老家伙要参加下一届的总统竞选,秋驰,如果他真的当选,你再动手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知道,”梁秋驰收起枪,“再给我点时间,大选之前,事情总会有个了结的。”

  “别怪我啰嗦,这些年辛苦搜集到的证据,千万别随便给出去了,”乌雅惠提醒道,“联邦早就烂透了,高层都在沆瀣一气,没人值得信任。你不要重蹈上次的覆辙,再把自己搭进去。”

  “嗯。”梁秋驰点点头,张手抱了下乌雅惠,“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真要走?”乌雅惠抱着他不想松手。

  “嗯,总要和他说清楚,”梁秋驰摸了摸她的长发,“很快我会回来的,你转移到B联络点等我,这里不安全了。”

  “好,你也注意安全。”乌雅惠用力戳了下梁秋驰胸前刺青的位置,笑道:“他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角色。”

  梁秋驰笑笑,推开隔间门,拿起沙发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对文森说:“我跟你回去。”

  文森回头看了眼乌雅惠。

  乌雅惠靠在墙上,嘴里叼着根香烟,手里的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文森收回目光,快步跟着梁秋驰下楼上车。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宵禁时间快过了,他们回别墅的路途十分顺畅,没有遇到任何盘查。

  回到别墅后,文森终于将憋了一路的话问了出来:“您打算怎么办?”

  梁秋驰站在楼梯上,背虽然挺得笔直,但身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你想个理由叫他回来吧。”梁秋驰顿了下,补充道:“先别把我好了的事告诉他,我亲自跟他说。”

  文森为难道:“只怕昨晚的事,瞒不了将军多久。”

  “没关系,”梁秋驰把他的手机丢给他,“你去打电话吧。”

  文森接住手机,想了想,说:“梁先生,将军他对您是真心的。”

  梁秋驰笑了笑,“我知道。”

  文森深深看了他一眼,拿着手机去外面给莫辛打电话了。

  他按梁秋驰的要求,没提梁秋驰恢复记忆和视力的事,而是提到了莫启。他总觉得莫启昨晚的突然出现不是巧合,估计莫启大概已经知道了梁秋驰的存在。

  所以文森隐去红灯区的地点,只将他的推测简单汇报给了莫辛。

  莫辛虽然早有这种猜测——上次他就觉得莫启的态度十分值得推敲,但现在听文森提起,他还是放心不下。

  而谈判又卡着条件毫无进展,双方既谈不拢,也打不起来,于是莫辛就和谈判团打了声招呼,连夜赶回了圣洛里安。

  他回到别墅时,已近半夜。

  卧室里一片漆黑,莫辛打开灯,就见梁秋驰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的方向,不知道睡了没有。

  他脱掉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梁秋驰伸手一捞,便将莫辛抱了个满怀。

  莫辛轻轻笑了两声,勾着梁秋驰的脖子,咬住他冒出胡茬的下巴,牙尖一点点上移,最后捕获了梁秋驰的唇。

  两人交换了一个非常绵长的亲吻。

  结束时,莫辛轻轻咬了下梁秋驰的嘴角,哑声说:“都不问问是谁,就这么配合。”

  说着,他的腿还不停地在梁秋驰的大腿根处撩拨擦火。

  梁秋驰夹住他不安分的双腿,反身将莫辛压在床上,不让他乱动。

  他把脑袋埋进莫辛的颈间,深深吸了口气,叹息道:“抱了你这么久,怎么会分不清是谁。”

  “是么,”莫辛勾着他的脖子,眼里充满了痴迷与爱慕,“分开这几天,你想我了吗?”

  梁秋驰把他压得更紧,闷声说:“特别想。”

  “那还等什么?”莫辛敞开双腿攀上他的腰,“我也很想你。”

  梁秋驰突然发狠地吻他,抱他的双手像要把人勒断一样用力,完全不似往常那样温柔。

  莫辛觉得奇怪,但这样强势疯狂的梁秋驰像座活跃而神秘的火山,迸发出星星点点的岩火,都能轻而易举地烧干莫辛的理智。

  而他就趴在火山口旁,在梁秋驰的顶撞之下,逐渐滑向那股危险又灼人的热浪之中。

  他坚信,在岩浆沸腾迸射之际,他被烧成灰烬的灵魂碎屑可以和梁秋驰全然交融。

  这大概是他与梁秋驰最为接近的时刻了。

  莫辛贪婪无度地索求,梁秋驰不知疲倦地给予,两人似乎在缄默的接吻中达成了空前的默契。

  直到力竭,堪比野兽/交合/的行为才停了下来。

  “有烟吗?”梁秋驰裸着身体靠坐在床头,声音有点闷哑。

  莫辛枕着他交叠的双腿躺在床上,脸上潮红未退,“事后烟?”

  梁秋驰笑着“嗯”了一声,手指插进莫辛的短发间,宠溺地揉了几下。

  莫辛翻个身,伸手拿起被甩到地板上的裤子,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拿了两支烟出来。

  火苗迸起,梁秋驰手指夹着烟卷放在嘴边,凑过来让莫辛点烟。

  莫辛有点恍惚。

  当年他第一次看到梁秋驰抽烟时,梁秋驰也是这样——慵懒、疲惫,还有一点颓废。

  “会抽烟吗?”梁秋驰那时问他,一小簇火光把他的眼瞳映得通红。

  莫辛摇摇头,然后梁秋驰把烟递到他嘴边,“试一下吗?”

  莫辛含住那截湿漉漉的烟嘴,深深吸了一口,瞬间盈满的尼古丁呛得他直咳。

  梁秋驰温柔地拍拍他的背,“慢慢来。”

  莫辛又试了一下,这次被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梁秋驰低笑着收回烟,放进自己嘴里,吐了个烟圈出来,“别勉强自己。”

  莫辛沉默地陪他抽完一支烟,然后他听见梁秋驰对他说:“以后别再找我了。”

  ——这是八年前,梁秋驰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八年间,莫辛学会了抽烟,而且每抽一根,那句话就像根刺一样,往他的骨子里又扎进一分。

  现在看着梁秋驰抽烟,莫辛不禁心慌得厉害。

  他好怕梁秋驰下一秒就会对他说,“以后别再找我了。”

  明明他们两个刚刚才做过最亲密的事,可莫辛就是觉得不安。

  之前莫辛一直以为这种难以愈合的割裂感,是他和梁秋驰分别的八年时光所导致的。可即便他现在日日夜夜都能抱到梁秋驰,内心的空洞却仍在明晃晃地漏风。

  或许他还需要很多时间,以补全这道空洞。

  可直觉告诉莫辛,他只剩下这一支烟的时间了,就像八年前那样。

  他忽然夺过梁秋驰手中烧了半截的烟卷,放进嘴中深深吸了一口。

  “驰哥,”莫辛抓着梁秋驰的手腕,“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