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分心?是指梁秋驰还是他不过随口一说,歪打正着?

  莫辛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个念头,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动用别在腰后的那把手枪。

  莫启在这时打了个响指,拉回莫辛飘走的思绪,“想什么呢?”他笑着说,“听大哥一句劝,现在不是你辞职的好时机,再等等吧。”

  莫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看得人发毛。

  莫启却不以为意,他甚至翘起二郎腿,换了个更为慵懒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里。

  “就算议会真的准了你辞职,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你能走到哪里去?雷尼斯那个老家伙笃定了梁秋驰就在圣洛里安,一直紧盯着进出首都的所有关卡,你觉得你能有多大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

  莫辛心里一紧,闷声说:“我不会带走任何机密,可以正大光明离开。”

  莫启不跟他争论这个,只是劝他:“不管怎样,先把这次谈判搞定。你不愿意陪爸去各地演讲辩论,那这次谈判就算是给爸的竞选之路尽尽心吧。”

  莫辛没出声,他还在琢磨莫启对他和梁秋驰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莫启看了眼手表,“快宵禁了,不如我留在这睡一晚吧,有房间吗?”

  莫辛挺直背,还没回答,莫启就起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他系上大衣扣子,拿起几案上的手套,“你这里空荡荡的,我肯定睡不习惯,走了。”

  莫辛跟着站起来,送莫启到院外的大门口。

  警卫员帮莫启打开车门,莫启一手搭在车门上,随手指了指周围,对莫辛说:“你这地方有点偏了,不比住在联邦分配的宅邸有警备守卫,这段时间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莫辛点点头,“谢谢大哥。”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莫启冲他笑笑,“等你去谈判了,我会帮你看好家门的,这点你不用担心。”他摆摆手,转身上了车。

  警卫员关上车门,冲莫辛敬了个军礼,便开车带莫启离开了。

  莫辛目送车尾灯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头看了眼别墅的二楼,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心情越发沉重。

  文森走出来,将一件大衣披在莫辛肩头,“外面冷,您先进屋吧。”

  莫辛问:“驰哥睡了吗?”

  “应该还没有,”文森看他拧着眉,纠结了片刻,说:“其实莫启长官说得也有道理,雷尼斯这个人很多疑,您在这节骨眼上如果找不到个强有力的理由辞职,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到时候就麻烦了。”

  莫辛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眼下他最担忧的,反而是他大哥。听莫启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率是知道了梁秋驰的事与他有关,至于知道了多少,怎么知道的,将来又打算如何,莫辛一概没有答案。

  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更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

  文森问:“您打算怎么办?”

  莫辛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再想想,你先让那边准备好。”

  文森颔首:“是。”

  圣洛里安南郊有一片广袤森林,由于地势和气候种种复杂的因素,几乎接近原始状态,平时除了林警在森林外缘定期巡视之外,很少有人靠近那里。莫辛秘密找了位专业向导,必要时他可以带梁秋驰穿过那片森林,离开圣洛里安。

  这也是他将别墅买在首都南郊的原因。

  莫辛在楼下静了一会儿才上楼,他轻轻拧开卧室的门,一阵冷风迎面而来。他一愣,随即看到窗帘因为穿堂而过的对流风掀开了一角。

  “怎么不关窗?”莫辛大步走过去,将半敞的窗户关上,房间里温度一时上不来,他又把空调温度打高了两度。

  梁秋驰躺在床上没动,问了一句“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莫辛去浴室冲了个澡,顶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盘腿坐在梁秋驰身边,说:“驰哥,我们去旅行吧。”

  “嗯?”梁秋驰终于转过头来,“你忙完公司的事了?”

  “那些事永远都忙不完,我是想多点时间陪你,”莫辛笑了笑,“你最想去哪?我们明天就出发怎么样?”

  “明天出发?”梁秋驰愣了下,“你不是说最近外面不太平吗?”

  “去太平的地方不就好了?”莫辛催促他,“你先说你最想去的地方。”

  梁秋驰把他发凉的脚拽进被窝暖着,想了想,“最想去看海。”他顿了下,补充说:“虽然看不见,但能吹吹海风听听海浪,也不错。”

  莫辛把脚搭在梁秋驰的肚子上,构想了一下他和梁秋驰携手赶海的画面,提议道:“我们买一艘游轮,随海漂流吧。”

  梁秋驰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些,他轻挠了下莫辛的脚心,笑道:“万一漂到了公海怎么办?海盗很猖狂的。”

  “不怕,打得过,打不过那就加入。”莫辛难得开了个玩笑,逗得梁秋驰哈哈笑了出来。

  一整晚氤氲在两人之间的低气压,一扫而空。

  梁秋驰本以为莫辛说的明天就出发不过是个安慰他的玩笑话,现在时不时就能听到外面噼噼啪啪的枪响,想来安全形势很严峻,莫辛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带他出门。

  但第二天白天文森接了通电话后,就开始闷头收拾背包,令梁秋驰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难道莫辛真的打算带他走?

  可现在他不能走。

  梁秋驰沉思片刻,转身进了浴室,打开冷水冲了个澡,随后又穿着单薄的睡衣在窗前吹了近两个小时的冷风。

  终于,他成功赶在莫辛回来时,把自己弄发烧了。

  莫辛摸了摸梁秋驰烫手的额头,拧起了眉:“怎么突然发烧了?吃退烧药了没有?”

  “吃了,”梁秋驰咳嗽了两声,半真半假地对莫辛虚弱地笑了笑,“都怪我自己,贪凉吹风,”他露出有点遗憾的表情,“看样子暂时没办法跟你去做海盗了。”

  莫辛垂下眼皮,牵起梁秋驰的手摩挲了几下又放下,打算起身出去打个电话。

  梁秋驰反拽住他的手腕,“陪我,”他让莫辛重新坐在他身边,开玩笑似的试探莫辛,“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要避着我说?”

  莫辛含糊道:“一点小事。”但见梁秋驰用那种空洞而温柔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脸看,他心里不太舒服,低下头说:“本来打算这两天要出差一趟,但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还是让他们派别人去吧。”

  “出差啊……”梁秋驰眨眨眼,握住莫辛的手,“去哪出差,要几天?”

  莫辛没回答,只是说:“我不去了,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不要这样,”梁秋驰正色道,“我不想因为我影响到你的工作,你去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不行。”莫辛本就不愿意去,现在看见梁秋驰这样更不愿意离开。

  梁秋驰只能退了一步,“这样吧,如果我晚上退烧了,你就去。这样你既可以放心,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只会拖累你的废人。”

  莫辛见他坚持如此,也只能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