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久腾地站了起来,骂道:“草,能不能别吵吵了,烦不烦啊?”

  之前说话的那些人噤了声,谢言久这臭脾气谁敢惹,而且这次他篮球打的不错,队里的人按理都得感谢他,便是他莫名其妙发火,也没人不识趣和他刚。

  谢言久一打眼瞥见体育馆门口,温辞岁手里抱着水瓶和毛巾进来,他从那几人身前走过,挨个恶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便朝温辞岁走去。

  温辞岁正好就想给谢言久擦汗递水,见他也心有灵犀来找自己,更是开心迎了上去,谢言久却一把将他手腕握紧,在温辞岁不明所以的回视下,把他带进体育馆后台。

  被他抓住的手腕上像被套了紧紧的铁环,白嫩脆弱的皮肤上不多时就生出新的掐痕,温辞岁忍不住吃痛,他终于看出谢言久现在一点也不开心。

  谢言久拽着他进了楼梯间才放手,温辞岁一边揉着自己手腕一边不解地问:“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他举起手里的东西给谢言久看,“我今天特地来给你助威,还要给你送喝的,给你擦汗照顾你,你不该开心点嘛?”

  “我为什么要开心,”谢言久调出论坛页面给他看,“该开心的人是你,你今天可没少出风头,看到了吗,论坛上都在说你。”

  “啊?”

  温辞岁扫了眼,认真思索了会谢言久不快的来由,不确定地问道:“所以你是在认为我抢了你风头?论坛上好像确实没有讨论你们今天打篮球的帖子。”

  “......”

  坦白说,谢言久也无法说清自己现在在气什么,只知道这份不悦的面积在扩大,尤其是在温辞岁刚刚说完话后。

  就算不知道具体,他也能辨的清楚自己没有像温辞岁说的那样想,就顿时更有种根本没人懂自己的心理。

  但他又不知要怎么和温辞岁说,因为其实温辞岁说的不无道理,本来按照正常情况,温辞岁这么对他不正是他期待看到的吗,而且今天的温辞岁又更让人离不开眼,他没理由不高兴。

  温辞岁见他不说话就以为他默认了,不禁无语:“咱俩难道不是一体的吗,四舍五入,我出风头也算你出了,再说本来我想去找你,到时候大家都能知道我和你关系近,这样不也行?”

  谢言久本来像堆了团迷雾一样混沌的思路,随着温辞岁的这句话刷地冒出一个小小的豁口。

  他冷笑:“行个屁,是我让你过来的?”他猛然一手抓住温辞岁短裙下摆,恶作剧似的向上撩了一撩,“也是我让你穿成这样的?”

  靠!温辞岁在心底暗骂,丫会不会好好说话,生气就生气,你掀尼玛裙子啊?!

  他是真搞不懂谢言久了,把他抓自己裙摆的手使劲掰开:“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今天好心给你加油可不是想来受气的。”

  谢言久噎住,绷着脸硬邦邦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别招摇,我不需要你给我加油,现在就给我回去老实待着。”

  “招摇尼玛啊!”温辞岁也来了气,粗口都不想收敛了,“我他妈干什么了,我辛辛苦苦为了你排练,你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说的跟我多想过来似的,谁稀罕!”

  谢言久闻言,脸色愈发地沉,温辞岁发了火就破罐子破摔,才不怕他,当着谢言久的面摔了楼梯间的门。

  现在走也好,因为不能暴露男生身份,他换衣服都得等所有人走了再去,现在更衣室没人也是刚好。

  换好衣服出来,谢言久已经走了,他跟文艺部的人扯了个谎就溜了,也没再和谢言久联系,但没真的和他掰,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只是这次不能再由自己来主动缓和关系了,他要通过冷战的方式让谢言久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这一次谢言久让他失望了,人不当那个总上赶着的舔狗去找他,他就真当好像从来都没他这个人一样,运动会完了就是周末,其实也没过多少天,温辞岁却恍惚觉得他们好久没来往了。

  学完习他趴在床上看书,看了几页纸,一个字都没过脑子,全被这件事填满了。

  这样不行。

  温辞岁把书往旁边一扔,再不解决,他的心情都会受影响。

  可他更不想再去找谢言久,却又不知怎么才能让他反过来找自己,焦躁到想打人。

  周日下午,他突然接到容知君的电话,说他下午航班到b市,问他有没有空接他。

  本在躺尸的温辞岁垂死病中惊坐起,当年还在b市住时,他家和容知君家当了十多年邻居,俩人算是一同长大,便是六年前父母离婚,他被判给嬴心,跟她去了a市,也没影响彼此的情谊。

  容知君出国读书就是温辞岁亲自送的他,现在他回国,更得去接了,刚好他正愁没事做来转移注意力,所以也没在意时间,早早就到了机场等。

  等了快一小时,容知君拉着箱子到了出口,温辞岁高举起手冲他摇了摇,他摘了墨镜,走近时揉揉温辞岁发顶。

  温辞岁把他的手拍开,笑骂:“别揉了,特么就是以前你老拍我,我才长不高。”

  其实小时候他们差不多高的,但后来容知君的身高增幅像在坐火箭,到初中时就和温辞岁的拉开一截距离,现在也没比谢言久矮几公分。

  温辞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又想起那个大猪蹄子,还下意识把容知君和谢言久做了比较。

  呵,自己和容知君认识那么多年,就算不提时间,单说为人,容知君温柔沉稳,从来不会惹自己生气,谢言久能比得上?!

  他的眼神暗下去了些,容知君收回手:“怎么,心情不太好?”

  温辞岁没想到他会注意到:“没什么。”容知君不赞成他勾引谢言久,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容知君道:“不方便告诉我吗?”他侧头看了温辞岁一眼,“是不是关于你那个情敌?他又惹你不开心了?”

  温辞岁更没想到他一下就能猜出来,但有些不舒服就是需要有个发泄口,说出来会好很多,更何况容知君不是普通朋友。

  如此,他也就没再憋着,俩人寻了个吃下午茶的地儿,点了咖啡和点心,温辞岁开始了他“声泪俱下”的控诉:“你既然问那我就好好跟你说说,你站在客观的角度评评理,是不是我真有问题。”

  容知君手指搅动喝咖啡的小勺,浓黑的液体里晕开一小圈奶白,他吃相亦是斯文,浅浅“嗯”了声。

  温辞岁拿不准容知君知道自己给谢言久加油会是什么反应,开始便没先说太多:“我就是参加了个啦啦队,

  因为知道篮球比赛他要上嘛,然后中场休息我想给他送水和毛巾,结果丫一点都不领情,把我拉到后台,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容知君半垂着眸,看不清他眼底神色,不过语气里倒是没听出多少不快,只问道:“他说什么了?”

  说到这个温辞岁就更来气:“我当时看出他不高兴了,就问他怎么了,我这么热情,他不该开心吗,你猜他怎么说,他居然说什么,该开心的人不该是我吗,说我没少出风头,

  论坛上都在议论我,我想他肯定是不高兴我抢他戏了,我就说我俩不是一体的吗,让大家知道我们关系近不也行,结果他来了句又不是他让我来的,也不是他让我穿成这样的!

  还他妈让我不要给他加油,让我回去,你说怎么会有这种轻易践踏别人好心的人,他妈的这是碳基生物才能干出的事吧!我真是操了!妈的从今天开始我要是再甘当大冤种,我就是狗!”

  他说的累了,拿起点心吃,又就了口咖啡喝,“你说说这事我是不是没毛病?”

  “嗯......”容知君反应略平淡,这有点出乎温辞岁想象,他以为容知君会跟自己一起义愤填膺。

  “怎么答应的这么不情不愿。”他伸直手,捅捅对面的人。

  “这事儿,我觉得你没毛病,但你应该误会了,你情敌不是在怪你抢他风头,他吃醋了,只是没有直接表述出来让你明白。”

  “吃醋?我也没干嘛啊,他吃哪门子醋?”

  “你那天肯定穿的不多,又引人注意,估计议论你的有好多男生,男人么,对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占有欲。”容知君提点他,“你再静下心来认真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辞岁听他的话尽量仔细复盘了下那天的经过,当局者迷,本来他一心觉得都是谢言久神经病,但现在再结合容知君的话一起考虑,好像......

  谢言久那些乍听起来是阴阳怪气的话,背后隐藏的含义还真是容知君说的那么回事儿。

  “啧,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温辞岁就算再迟钝,吃醋的意味也不可能不懂,“他已经真的有点喜欢我了!”

  “嗯。”

  “我靠,你别这么冷静好吗,这是好事啊!他喜欢我,那离真的爱上我也已经不远了!”

  “嗯,”容知君抬眸看向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温辞岁,顺着他的话微笑道,“这样想的话确实值得恭喜。”

  然而温辞岁的开心只持续了一秒,抱着手机继续愁道:“那现在咋办,你说他既然喜欢我,怎么能因为吃醋,忍得住超过一天不联系我,”因着容知君劝了他,他现在觉得他在这种事上特别靠谱,“君君你帮我想想,你说我是等他找我,还是我来找他?”

  “刚是谁说再当大冤种就是狗,我不说。”

  “这......”感受到内涵,温辞岁扯了个笑,“那会不是还在生气吗,现在都知道他是吃醋了,那我不得赶紧再加把劲,还计较这些干嘛。”

  他把手机拿在手心里转着,“不过也是,就算是吃醋,他说话那么难听,还让我误会了,是得给他点教训,反正他等不及了肯定还会再找我,这次就晾着他吧。”

  容知君坐在对面,看着他陷入这种仿若真正情侣闹别扭的纠结,却浑不自知,想说出口的话也最终归于缄默。

  不过庆幸的是,温辞岁没有纠结太久。

  因为谢言久主动打来电话说:“那天是我不好,你来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酒吧吧,我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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