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白玉京>第79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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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春日,温暖和馨香笼罩了九州的大地,也不知是否是这人间的慵懒影响了四季恒常的白玉京,三殿下近日常觉得困。

  他照例陪着子衿闲聊,其实悄悄打着盹儿,一个不小心头从支着的手上掉下来,他尴尬地摸摸鼻尖,看向撇着嘴直勾勾望着他的子衿。

  后者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道:“陛下传了话过来,问银鞍君和长生君都安置在哪里?”

  这些事从前天帝是不会刻意过问他的,只是如今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又是他当着众仙官的面带回过殿中的,加上天帝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努力想要修复与三殿下的关系,故而特特来问了他。

  长生后来又重新参加了一次考教,林焉亲自坐镇,确保考教的难度绝对动不了半分手脚,长生倒也争气,锦华门的考教饶是正常难度,对多数来参与考教的修仙者和妖族来说也唯有凤毛麟角能通过,长生大抵又刻苦琢磨了一段日子,比上回发挥的好了不少,心态也更平稳了,顺利地通过了考教。

  众人也都长着眼睛,看得出这考教确实没掺水分,颇为公平,均是认可,加上考教结束后临槐君与长生一笑泯恩仇,皆是互相赔礼道歉,倒不失为一段佳话美谈。

  “不如问问父皇是否愿意让长生去他身边。”林焉一心想着修复长生与临槐这两人之间的趔趄,毕竟饶是长生那般说了,他还是想让两人好好的交交心,都是他的挚友,他不愿二人之间有什么嫌隙。

  临槐素来是只听命于天帝也只跟着天帝的,就连居所都是在天帝的偏殿,长生若是跟着天帝,不仅更有利于他搜集苏大人的消息,说不定也真能与临槐成为朋友。

  “至于银鞍……”林焉微蹙了眉,“和陛下说,那只是我随手叫来帮忙的,陛下让安置在何处便是何处吧,我皆是随意。”

  他不愿刻意把刘仁安排的过远或是过近,当时唯独把银鞍带进殿中已经让众仙官对他多了几分关注,如若现在他又插手刘仁的安置,难免不使有心之人留意,若是抽丝剥茧地查出他是魔族人,那他必然保不住银鞍了。

  “只是,”林焉思虑片刻,又补上一句,“那人办事能力不佳,随便找个不重要的位置给他吧。”

  “还有,”林焉顿了顿道:“等他的位置定下来了,便叫我们在那里的人盯住他,有什么动向,见了什么人,全都报给我。”

  “殿下是要启用……”子衿吞了声。

  林焉淡淡地掀了掀眼皮,“耳目埋了这么久,也该派上些用场了。”

  当年幻音岭一事,他虽勘破了魔族的心思,故不曾与天帝彻底离心,可到底还是让他与天帝的父子情生出了裂痕。

  三殿下本就心思敏感,从前便不曾全然信任什么人,如今更是对天帝多了几分猜忌,故而从前身边的人他都一概不再用。

  林焉这些年未曾踏出宫门半步,看似不问世事,心中筹谋却从未停下,直到他花了百余年的时间暗中试探考查子衿,确认他绝无二心,方才通过他在白玉京中布谋了一条唯有他和子衿知道的暗线。

  完美的蛰伏需要时间的沉淀,他从前只叫他们藏着,时机未到,他不愿听,也不愿看。

  如今,他已经重新回到了众仙官的面前,魔尊亦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三殿下的隐在黑暗中的眼睛……也该睁开了。

  子衿被林焉眼中一瞬的锋芒骇住,一时有些怔愣,林焉垂下眸子笑了笑,方才的一点儿寒意瞬间荡然无存,“都记住了?”

  子衿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一来二去地交代完,林焉也清醒了不少,他看了看像是没回神的子衿,打趣他道:“还有什么新鲜事么,百事通?”

  子衿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方才一瞬的失神中拔回神智,“还有个流言,是与临槐君有关的,”子衿想了想道:“我觉得假的很,但大家都传得煞有其事的。”

  林焉转着手腕上的血藤,也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些日子这血藤似是有了温度一般,腕上总是温热的,可让子衿去摸,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只说林焉是太过于敏感了。

  他平日里不怎么听流言,今天却好奇起来,“还会有与临槐相关的流言?”

  “殿下……”子衿装作欲言又止,可说的比谁都利索,“他们说临槐君怕是要与凤栖君成婚。”

  瓷杯子啪嚓一声掉到地上,林焉差点惊掉了下巴,“临槐哥哥和……师尊?”

  “嗯……”子衿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是这段时日,临槐君常去凤栖君宫里,凤栖君也是一大车一大车的礼物往临槐君殿中送,前不久临槐君因着锦华门的事儿被天帝罚了闭门思过,凤栖君还替他求情呢。”

  “师尊抠缩成那般,竟会慷慨至此?”林焉显然不相信,可他说到一半儿,却忽然想起在人间时,孔雀明王送给临槐的礼物,以及对他说的那些话。

  林焉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殿下?”子衿见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疑惑。

  林焉却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才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生硬地转着话题道:“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故事么?”

  子衿挠了挠头,虽然不太明白,也能察觉到林焉心情的低沉,他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将他搜集来的一团乱麻的无效信息分门别类,终于想起一个还值得一说的要闻。

  “蛇族换了新的族王,名叫石萼,前不久她上书天帝,说是蛇族要与白玉京重修旧好。”

  蛇族自容姬死了之后也乱了很久,各个派别自成一体,风波纷争不断,奈何两道屏障在前,白玉京也并不能插手蛇族的恩怨,这千年过去,总算是让他们闹出了个结果,决出了新的族王。

  终年湿雾笼罩的幻音岭上,迷障丛生,从前落红公子的小院旧址上重新盖了一座小房子,依旧是远离人烟,并不起眼。

  屋内坐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子,她端坐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的妆容,又拿出红纸抿了抿,补上有些缺漏的红妆。

  半晌,她看了眼日头,伸手碰了碰那铜镜。

  片刻后,那铜镜的镜面上竟然出现了荡漾的波痕,她看起来并不诧异,而是平静地站起身,扶着那雕刻着长蛇的铜镜缓缓钻了进去。

  幽静的溪流旁,一枚浑圆的镜子悬浮在空中,一只穿着粉色布鞋的玉足踏出来,满头珠翠的美人身形袅娜地从镜子里走出,向眼前人行了一礼。

  “主子。”

  “如今当了族王,打扮得也好看了些。”灰袍随口赞道。

  石萼有些受宠若惊,“多谢主子夸赞。”

  灰袍依旧掩着脸,他本不是冷性子的人,从前甚少与石萼多言,如今几千年下来也算是熟悉了,有些话竟是不过脑子便说出来了。

  他思及此,便改了方才轻松的口吻,带上几分严肃道:“那件事……谈得如何了?”

  “如主子所料,十分顺利,”石萼看起来分外高兴,“因着落川君牵连,万花林一把大火毁了那位多少生意,一千年了,他自然着急,蛇族有天堑屏障的保护,于他而言再好不过,他如何会拒绝我的提议?”

  灰袍微微颔首,“你确信他没有认出你来吧?”

  “必然没有,”石萼眼里流光溢彩,看灰袍的神情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欢喜,“多亏主子那时候聪明,叫我扮作男子,后来又制造出落红已死的幻象,借着镜子,让我从白玉京固若金汤的天牢中逃出。如今谁又能想到,落红公子与蛇族新的女族王是同一人呢?”

  “石萼,”灰袍微蹙了眉,似是有些不满,“得意就容易忘形,你若有朝一日失了从前的警惕,那我也没必要留你在麾下了。”

  石萼一时慌乱,忙告罪道:“近日好事连连,是属下失了分寸,多谢主子提点。”

  “那位是长着颗七窍玲珑心的。”

  灰袍道:“我让你去请他助你当上蛇王,也是让他认为你们是利益交换,从而减少些对你的猜忌怀疑,他向来杀人不眨眼,要是你哪一日死在他手上,只能怪你不听我今日劝告。”

  “主子头一回同石萼言说如此之深,石萼感触良多,必然铭感五内,”石萼向灰袍行了一礼,“只是属下还有一事不解,蛇族有两道屏障,本可偏安一隅,主子为何要我上书与白玉京修好?”

  “蛇族与白玉京分离多年,如今白玉京上可还有一个蛇族仙官在?”灰袍沉声道:“屏障不能开,只是你也该送些自己的人去白玉京了。”

  “可天帝会信任我们蛇族么?”

  “你放心,尽管多送些人去锦华门考教,”灰袍笑了笑,“天帝也会希望你送过去的人越多越好,这样他才有策反的机会,不过是互相在对方身上安一双眼睛罢了。”

  “属下怕这口子一旦开了,要是那位不愿意同我们合作了该如何?”石萼仍有顾虑。

  灰袍压低了声音道:“普天之下可还有比蛇族更安全的地方?就算多了这一双眼睛,蛇族也依然是他最好的选择,商人最懂得如何盘算风险利益,你不必担心,自然,也不必怕他不来。请君入瓮,自然是愿者上钩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