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安婉摸摸头,自己还是觉得有些热。
没想到岳宁星的病好的很快,她反而又病了。这几日,天天觉得昏昏沉沉的。她一向很少生病,心说这生病也挺累人。
“夫人,该喝药了。”一个侍女过来。
“多谢。”她接过,喝了一口,被苦的皱眉,把碗放回去,“算了,不喝了。”
“夫人,不喝药,病不容易好。”那侍女说道,“您还是喝药吧。”
“有甜一点的东西没有。”
“您近日有些咳嗽,吃甜的东西怕更要不适了。”
岳安婉想起自己声音还是哑着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轻叹一声:“你放一边吧,我晾一晾再喝。”
“是。奴婢还是劝您趁热喝。”
“我明白,多谢你。”
“这是奴婢们的本分,不敢当夫人的谢字。”
岳安婉轻叹:“你倒是很有规矩。退下吧。”
“是。”
她见那侍女走远了,就从床上爬起来,端起药碗,走出屋子,趁四下无人,就把药泼在合欢树下。正拿着碗往回走,却被岳宁星看见了。
“你给我的树下什么药啦。”岳宁星笑着问。
“才没有,清水罢了。”岳安婉把碗往身后藏。
“前两天下了透雨,还用你浇水呀。”岳宁星抢过她的碗,“我怎么闻着是你喝的药呢。”
“不喝了。不想喝。”岳安婉自知理亏,把碗递给他,自己回屋盖好被子半躺着,有些气闷。
“平时我喝药,是谁天天催我喝的。”岳宁星笑着坐在她床边。
“滚滚滚,下次不管你就是了。”岳安婉白他一眼。
岳宁星看她生气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错了,好妹妹可别生气呀。”
“说真的,你离我远一点。”岳安婉抿抿嘴,“你前阵子发烧说胡话,喊我的名字,让我救你。我觉得乐明有些吃醋了。”
“啊?我喊你的名字?我怎么喊的。”岳宁星也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起来。
她也红了脸,小声说:“就,就喊婉儿呀。”
“你别多心,可能不是喊你。”岳宁星挠挠头,“可能是我天天喝药,梦到药碗成精了。我喊药碗。”
岳安婉被他逗笑了,一拍他:“你怎么总有话说。”
“总之,二哥不会在意的。”岳宁星看她笑起来,也觉得心情大好。
“你可不能欺负人家,乐明对你都多好了。更何况,他现在脑子也好用了。你可不许嫌弃他。”
“瞎说,我哪里嫌弃他。”岳宁星嘟囔着,心里有些苦涩。心说我是不是只能用二哥当幌子,拐弯抹角地喜欢你,照顾你。这样也好,看着你在我身边,不再受苦,那也是很幸福的事了。
“你近日觉得怎么样了?穿了厚衣服吗。”岳安婉伸手摸摸他的衣服。
“穿着哪。我有点怕冷。”岳宁星笑着说。
“那就好。你别在这里坐着了,有点奇怪。我要睡觉了。”岳安婉说着,一翻身,背对他。
“好吧,你睡吧。”岳宁星看出她并不是想睡觉,只是想避嫌,就退出去。
岳安婉轻叹一声,心说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喜欢上你,并不是一件好事。最大的问题就是乐明怎么办,那么干净纯白的一个人,欺负他简直是罪过。
她胡思乱想着,不过一会,门却又被推开了。药味扑进来。
“喝药吧。”岳宁星端着药碗进来。
“不喝。”
“刚刚的你可以不喝,这个你必须喝。这是我亲手熬的。”岳宁星笑着看她。
“凭什么你亲手熬的我就要喝,我不喝。”岳安婉依旧背对他。
“你说你要喝呀?那我喂你。”岳宁星一手端碗,一手拍拍她,“快来喝药啦。张嘴。”
岳安婉无奈地坐起来:“我说你这人,真是。”说着就接过药碗,一口全喝下去,末了给岳宁星看看空碗。岳宁星从一边端来清水,温热的,递到她手边。她笑着喝了一口,说道:“想不到你一个少爷,也挺会伺候人的。”
“你没嫁过来之前,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却来伺候我,像粗使丫鬟一样。”岳宁星轻叹一声。
“你是我远房哥哥,又救我的命。大恩不言谢,哪怕真给你为奴为婢都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以后再别说这些了。”岳安婉轻声说。
“倘若我哪一天重病不治,死了。你就大胆改嫁。这里没有人会拦你的。你放心。”
“瞎说,哪有这么咒自己的。”岳安婉一低头,“其实,柳郎一去,我也有些灰心。情情爱爱的不过是过眼云烟吧。有什么可改嫁的。”
岳宁星默然,只是点点头,拿着空碗出门。是啊,她灰心了。我一个过眼云烟,怎么会在她心里有地位。
他想着想着,鼻子一酸,我也太卑微了,过眼云烟罢了,呜呜呜……
清霜的住处。
映月支撑不住,一口血吐出来,歪在清霜怀里。
“怎么会这样。”清霜再一次翻阅杜惘留下来的疗伤功法,“这功法中正平和,怎么会呢。”
“你何必为我耗费内力……”映月咳了几下,“恐怕是因为我心神不宁,才屡屡失败。”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清霜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你别再费心了。只要你好好练剑就行。”映月苦笑着。
“月剑不求上进,霜剑又有什么用。”清霜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斥责他,“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你也配教我闺女!”
“对不起。”
清霜想再申斥他几句,却见他皱着眉,一脸忍着痛的样子,就知道他刚刚因为气血逆行,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不忍心再责备他,只是拿出手帕,把他嘴边的血擦干净,轻叹一声:“很难受是吗。”
映月闭着眼睛,点点头。
“比没有武功,内力尽失,宛若废人还要难受,是吗。”清霜低声说。
映月忍不住说道:“扎心了,兄弟。”
清霜扶他坐正:“我还是辅助你运行几个周天,算是滋养经脉。”
映月点点头。
清霜心里知道,映月的旧伤是常年练武和陈年旧伤积累而成,他的经脉又非常脆弱,如今内力尽失,自然是一团乱。可是,所谓破船还有三千钉,远远不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他能看出映月随和外表下的傲气,他知道映月的痛苦主要来自所谓的自尊心。
清霜慢慢收功,双手搭上映月的肩膀,轻声说:“倘若今日武功尽失的是我。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放弃我。如果我要放弃,你会不会痛心。”
映月想了想,回头看着他,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清霜点点头,扶着他起来:“明白就好。按照杜惘给的办法,疗伤应该是问题不大。至于你以后的内功修为,尽力而为就好。”说着大力拍了他一下:“别让我看不起你。”
映月点点头。门一开,祁佑端了水进来,放在桌子上。
“师父,你好些了吗。”祁佑问。
“你怎么还不睡,都这么晚了。”清霜倒了三杯水。
“我值夜,刚刚回来。”
“不是说不叫你值夜么,大晚上多不让人放心。”
“我有武功啊,有什么不放心。”祁佑喝了口水,“说真的,有点累人。”
“累人就别去了。”
“那不行,人家教习都要值夜,怎么就我特别。”祁佑反驳道,“只要我还是教习,那我就得去。”
“要不然,你别做教习了。”清霜犹豫着,还是说道,“我看,你也玩够了吧。”
祁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爹,你也不相信我。”
“不是相不相信你,你爹是担心你的安全。别狗咬吕洞宾。”映月笑着打圆场,“他年纪大了老糊涂,不听他的,反正师父支持你。你就去。”
“这还差不多。”祁佑嘟囔着,看看清霜和映月,“其实只要你们支持,不管多累,我都觉得还能坚持一下。”
“反正我现在是没有武功,教过的人里面,你资质最好。我肯定是舍不得。”映月笑着说。
“其实练武也未必要去做教习,我又不反对你习武。”清霜有些谨慎地说道。
“可是习武怎么能不见人。开玩笑。天底下一半的人都是男的,莫非我都躲着不见?”祁佑连连摇头,“我不见见别人的武功,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足。”
“行了,说一句你顶十句,我说不过你。你好自为之。”清霜被她怼回来,只觉得气闷。
“我觉得孩子说的没错。”映月搭上清霜的肩膀,“如今明儿也跟着她一起,还算有个照应。”
“正是,明儿和我当值的时间完全一样,我们可以互相照应。今晚我们两个还是一起回来的。”
“说起来,明儿怎么样。”映月问道。
“我觉得他好像明白一点了。”祁佑煞有介事地说道,“他比较冷面一点,放话说谁不服就和他比试,赢了他怎么都行。弟子们害怕他,就很听话。”
“他有没有用武功欺负别人。”
“没有,吓唬人居多。看起来很严厉,其实也没怎么。主要是第一天上任的时候杀鸡儆猴,他身上有杀气,让弟子们比较害怕。”祁佑笑着说。
“那还好。你可不能报喜不报忧啊。”映月也跟着笑了起来,拍拍她,“行了,快回去睡吧。”
“那我走了。”祁佑把水喝完,就出去了。
“你说,如果佑儿嫁给你家明儿怎么样。”清霜小声问。
“你放屁,你明知道佑儿喜欢谁。”映月白他一眼。
“起码,明儿不会有三妻四妾的问题。”
“哦,你的意思是,让这个疯丫头嫁过来,欺负我们家明儿。那我可不干。”映月笑着摇摇头,“你别想太多,就算是老爷,不也娶了一个而已。”
“佑儿毕竟出身低微。”
“庄主是很好的孩子,如果他介意佑儿的出身,压根就不会喜欢她。”
清霜摇摇头:“说真的,如果我真的把佑儿嫁给明儿,你反不反对。”
“我肯定不反对。只是以佑儿的性格,绝对不会屈服的。谁知道她敢做出什么来。”
清霜看看映月,映月笑着坐下喝水,悠然地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怨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