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不言蹲在路边啃着干粮,有些迷茫地望着人来人往的洛城,心说这洛城也不小啊,来了居然找不到青峦庄,草率了。
突然,两枚铜板扔在他面前,他一愣,原来是一个姑娘,步履匆匆,他追上去:“姑娘?姑娘?”
“怎么?”祁佑回头。
“我不是乞丐。”刘不言无奈地说,伸手把钱还给她,
“啊,对不住,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没关系,我想问问青峦庄怎么走。”刘不言行了一礼。
“正好我也要去,你跟我来吧。”祁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真是对不住,我实在是太失礼了。”
“我很像乞丐吗。”刘不言看看自己,“我觉得还行?”
“有些像,公子此来倘若是拜见亲友,那也未免太,太潦草了。”祁佑看看他,忍不住笑起来,“你这衣服怎么都穿破了,头发也有些,随意。”
“我路上被人追杀。”
“啊?这么严重。”祁佑一惊。
“还行。”刘不言应了一句,“姑娘先给我指路吧,我收拾停当再去拜访。”
“不必,庄里自会招待你。”祁佑见他要回头,就忙抓住他的手腕,“倘若公子不是很着急,我身上也有些银两,先供公子梳洗。”
刘不言忙收回手:“多谢姑娘。倒也不劳姑娘破费。”
祁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收回手,挠挠头,快步在前面走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出门在外谁都保不齐有点难处。”
刘不言在她身后,看着她灵动的背影穿行在街巷中,一身灰扑扑却非常整洁的衣服,身材窈窕,头发简单地挽作一个发髻,脆生生的少女声音,显得格外利落清爽。
“敢问姑娘姓名。”
“我叫祁佑。不知公子姓名?”
“我叫刘不言。”
“啊,刘不移莫非是令妹?”祁佑回头看他。
“正是,他们已经到了吧。”
“嗯,他们很担心你。请跟我来。”祁佑引他进内宅。
当刘不言看到镜子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笑了。
一头乱发如同鸡窝,只是用破布条简单地包着,脸因为多日没有洗过,已经是灰黑色的,几乎难以辨认相貌。上衣只有一件里衣,已经从白色磨成了黑色,还多处被勾破了,因为他一路上被人追杀,行李已经在打斗中遗失了,不得不典当身上的东西换盘缠。他的随从,都为了保护他死在了路上。他轻叹一声,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他洗漱完毕,收拾停当,再一出门,门口的丫鬟已经有些看呆了。他面部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身形高大结实,步步生风,真有些不怒自威的沧桑感觉。
“姑娘。请带我拜见庄主。”刘不言对她行了一礼。
那丫鬟慌忙还礼,红着脸给他带路。
刘不移正站在紫薇花下,一个人看着花发愣。她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想着燕归了,可是爹娘都说燕归恐怕不是好人,不许她去见,爹也就算了,娘居然也这么说。
“哥哥,哥哥。”刘不移跑过来,“你去哪。”
“我去见庄主。你规矩一点。”刘不言轻声说道。
“哦。”
“回来陪你玩。”
“得嘞!”刘不移马上就高兴了起来。
刘不言跟着丫鬟在后花园里穿行,他忍不住看看四周,心说这就是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吗。想着就到了岳景霖处。岳景霖正在抱着小狐狸,和刘瑞聊天,和刘瑞相比,岳景霖头发斑白,身形瘦削,神色有些憔悴,然而他坐在那里,就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度,让人心生敬佩。
“见过岳伯伯。”刘不言行礼。
“好好好。”岳景霖笑着说,“到这里就是自己家,不必拘礼。”
“一路上可还顺利吗。我以为你会先到。”
“有些坎坷,幸好是到了。”
“怎么?”刘瑞皱眉,“莫非。”
“正是。无争和无心都没了,我把他们葬在江城。”刘不言语气有些低落。
“可惜了。”刘瑞轻叹一声。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岳景霖问。
“是我的仇家。如今到了青峦庄,况且,我从此之后也不会再入朝为官,恐怕也不会怎么样了。”刘瑞笑笑。
“你瞒我。难不成青峦庄还有惧怕的仇家么。”
“应该是朝廷里的人,如今我已身在草野,还是别惹事的好。”刘瑞笑着摇摇头。
刘不言也点头称是,岳景霖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再追问。
“以后不言有什么打算。”
“我就追随父亲,只要和武术相关就好。”刘不言答道。
“你不到四十就养老,倒也曾位及人臣,建功立业,我不说你。”岳景霖说完刘瑞,又转头看刘不言,“你今年不到二十,就在庄里养老啦?”
“也不算是。”刘瑞笑着说,“他的武功我还有些信心,做一个教习,守卫,甚至打发去看管制造武器,都很得心应手。”
“杀鸡用牛刀。”岳景霖白了他一眼,“你也是他这个年纪,说是要做大将军。怎么到你儿子,你就与世无争了呢。”
“没意思。皇上多疑,虽然给我权势富贵,却不许我回家。十几年啊,我征战了十几年。整天打仗不得安生。”刘瑞苦笑,“我也怕兔死狗烹,还是放我这老犬自生自灭的好。”
“当年他也曾用命护你,如今,还是一样的疑心。”岳景霖感叹了一句。
“当年哥哥以命护他,如今怎样。何况我呢。”刘瑞冷笑,抿了口茶水,“现在想起来,当年,爹真是太傻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若是他,永远不会再为朝廷卖命。”
“你以为刘老将军比你傻么。只是,当时如果他不来平边乱,就是外族入侵。生灵涂炭。”岳景霖斥责道,“他将生死抛之度外,你以为呢。”
“所以,他,娘,和姐姐,都不在了。”刘瑞语气转为低沉,
岳景霖又想起了那日的大火。为国尽忠的大将,却落得一个,被朝廷暗杀的结果。
刘不言只觉得场面尴尬,开口说道:“岳伯伯,爹,我还是先去拜见娘亲。”
“去吧。”岳景霖点点头。
刘不言告退,松了口气。其实他回来,还没来得及梳洗,就去见了娘亲。只是,他实在不爱看人吵架闹别扭。
“哥哥哥哥,你怎么来这么晚。路上不顺利吗。这几天,娘天天念叨你呢。”刘不移扑过来。
“脚程慢了,所以晚。”刘不言笑着答道。
“洛城好好哦,以后咱们要住在这里吗。”
“是啊。”
“哥哥,我认识一个人,我好想去找他玩,可是爹娘不许。”刘不移语气有些低落。
“什么人。”
“他说他叫燕归,住在燕掠阁。他人长的好看,武功也好。”
“哦,比你哥哥还好。”刘不言听妹妹这样夸别人,心里有些泛酸。
“不是啦,他才比不上你。”刘不移扑到他怀里,“可是他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哦。”
“你就这么想去见他?”刘不言问。
“嗯。”刘不移红着脸点点头。刘不言心说真是女大不中留,倘若不带她去,她是不会罢休了。
“既然爹娘不许,我就偷偷陪你去。不许瞎说。”刘不言说道。
“哥哥最好啦!”
刘不言心说我最好?你最好还是别瞎说,要不然爹恐怕要打死我。
燕掠阁。
燕归正在练剑,却听丫鬟过来通传:“阁主,有一男一女来访。那女孩子说是叫刘不移,先前与阁主有约。”
“刘不移?”燕归想起紫薇花下的小姑娘,“快请。”
他本来正在练剑,一身最简单的衣饰,他想了想,也不收剑,就把剑背在身后,又把袖子挽起来,露出匀称结实的小臂。既然这姑娘会武功,那必定会喜欢我这样的男子。
燕归暗笑,心说如果能和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春宵一度,当真胜却人间无数啊。
“燕哥哥。”刘不移见到他,就跑过来,“我来找你玩啦。”
燕归笑着看她:“不移妹妹,燕哥哥等你多时啦。”他正说着话,只觉得有一道冷峻的目光,混合着一股杀气,向他压过来。他一下子看到刘不移身后的刘不言,只觉得血一下子冷了,甚至快凝固了。
“这位是?”燕归问。
“在下刘不言。是刘不移的亲哥哥。”
燕归忙收敛笑意,向他行礼:“见过刘兄。”
“不敢和燕阁主称兄道弟。只是小妹闲来无事,非要来这里看一看,我不放心她年纪小,所以跟过来。”刘不言声音很冷,冷的让刘不移都觉得不认识他了。
“哥哥,你怎么比爹还没礼貌。”
“妹妹。礼貌是对讲礼貌的人才讲。”刘不言扫了一眼燕归,“燕兄衣冠不整,不如等燕兄收拾停当,我们再叙。”
“哥哥,你怎么这样。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刘不移轻轻拍了一下刘不言。
“好,算我失礼。”刘不言一个眼神给她,刘不移被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了。
燕归咽了口口水,行了一礼,回去换衣服,心说春不春宵倒不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吧。刘将军,原来是青峦庄的刘瑞刘将军,这刘不言是他儿子,十四岁时就已经随父亲南征北战,也是一员猛将。别得罪,千万别得罪。可惜了紫薇花一样漂亮的姑娘,怎么摸也摸不得,满手的刺。
刘不言就坐在外面等候,心说,怪不得爹娘不许,原来是个风流浪荡子,什么哥哥妹妹的,叫的如此亲热,欺负我小妹涉世不深。
作者有话要说:
啧,错字好多,改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