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师父说无邪师叔散漫不着调,只会把人带沟里,千万别和他混在一起,林枫此刻深深觉得师父有先见之明。

  姜裴瑜原是去找果酒,半途却被自己的师兄师姐缠住,一时把江月牙忘在了摘星楼。阿大在人堆里找到姜裴瑜,哭兮兮问他江姑娘在哪儿,他才猛然想起她还在楼上吹冷风。

  “姐姐!姐姐!”姜裴瑜口无遮拦地叫着,但二楼空空如也,只看见她散落在地上的披风。这下他着急起来,担心江月牙是不是掉下去了。

  他先是去了一楼找了一圈,又爬到三楼,总算在栏杆边上找到了睡得香甜的江月牙。姜裴瑜用披风将江月牙裹住,把她往肩上一扔,潇洒帅气地飞下了摘星楼。

  “师弟这个姿势不错,看来近日御风术有长进。”师姐林柯夸赞道,他们一行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满嘴胡话。

  阿大尝试着唤了江月牙几声,但本人沉迷梦乡,不愿醒来。他没辙,只得请修士抬来担架送进喜鹊院。

  阿大不用靠太近,就能闻见她身上的酒气。今夜还算没出什么岔子,她喝醉的事也不必给主子说。

  他心里默默想着,打了个哈欠往山下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喜鹊院旁柳树后站了一个人,他的衣裳在黑暗中发着荧荧绿光。

  误入孟冬宴

  

  江月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她头昏脑涨,腰酸背痛,仿佛昨晚进行了什么激烈运动。

  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登上摘星楼和姜裴瑜说了一堆废话后全忘了。

  她揉了揉脑袋缓缓起身,却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急急忙忙趿拉着鞋子,满屋找痰盂。她勉强捂住嘴巴,幸好在屋子角落找到一个干净的痰盂,吐了个昏天黑地。

  “哇,好难受。”江月牙终于清醒过来,一股酸臭味直冲鼻腔,头发也是油叽叽的。

  幸好她住的这间客房,只有她一个人,要不然这副模样被旁人瞧见,那真是羞煞人也。

  她必须洗个澡收拾收拾自己,再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赴宴。江月牙从包裹里找出换洗的衣物、自制澡豆以及浴巾,见屋里有一个小木桶,把东西都放了进去,打算问问其他人女弟子一般在哪个温泉泡澡。

  等她推开门,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扫帚轻扫地面的声音。

  “刷刷刷。”

  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在扫庭院的落叶,江月牙走过去,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江月牙,是借宿贵院的客人。”

  “江姑娘你好,我叫连梦萦,负责管理喜鹊院。”连梦萦也照着江月牙的句式介绍自己,两人相视一笑,还挺投缘。

  江月牙比她高半个多头,隔着一段距离,微微弯曲身体问道:“请问连姐姐,女弟子都在哪儿洗漱?”

  连梦萦扫了一眼江月牙右手提着的木桶,了然地回道:“在闻柳馆后面,你知道闻柳馆在哪儿吗?”

  江月牙摇摇头,连梦萦走到喜鹊院门口给她直路:“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你右手边看见的第一个建筑物就是闻柳馆。你绕到闻柳馆后面就会看见温泉。”

  江月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记路慢,方向感不是特别强。连梦萦手头也有事,无法带她过去:“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再问问别人吧。穿浅葱色或者天青色衣服的,都是我们弟子。”

  “好,谢谢姐姐。”

  连梦萦弯了弯眼,眼角露出细纹,回道:“不客气。”

  绵延而上的石板路两旁,种植着枫树,浅黄到火红的颜色,像火焰一般燃烧。虽是冬季,碧秀峰上的树木仍然生机勃勃泛发着光彩。

  江月牙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草木香,令她浑身轻松,一扫宿醉的昏沉。

  她边走边看,春初才会开放的山茶花,竟然此刻就绽放出浅粉、洁白、暗红的花朵,肥厚的花瓣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煞是热闹。

  茶树精油用来泡澡或者按摩都很好,在撒上一些茶花花瓣,应该可以泡一个令心情舒畅的澡。

  江月牙如是想着,等她反应过来,手已经搭在了花朵上,她赶紧收回手,望了望四周。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可不能随便乱来。

  在偌大的山林里走着,虽然是一条直路,但她似乎被花花草草迷了眼,没有找到闻柳馆的入口。

  或许是她错过了。

  走了一会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轻快不少。快要走到山顶的时候,她见一处丛林掩映,但白雾飘出,应该就是温泉。

  等她拨开忍冬花丛,果不其然看见热气腾腾的温泉。江月牙走了这么久,都没有遇上一个人,她猜大家应该都在星月台。

  汩汩的泉水中立着一块圆形石碑,龙飞凤舞地写着“碧天泉”三个字。这石碑还不小,刚好把碧天泉分成两个部分。

  江月牙反复确认,只要自己安稳地躲在石碑后沐浴,外面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她。

  浑身脱得光溜溜,哆哆嗦嗦踏进温泉的那一刻,江月牙发出快慰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