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谢墨紧握陆肖的手。

  “我这辈子活的最差劲的时候就是现在,让你哭了。”谢墨又说。

  陆肖:“风吹了眼睛。”

  谢墨揭穿:“在屋里有什么风?”

  谢墨又说:“窗也关着。”

  断了陆肖后面所有的话。

  “是心疼。”陆肖沉默片刻后说。

  谢墨指尖摩挲着陆肖手背,“师兄,我爱你,很爱你,死了也会爱你。”

  陆肖不解地看着谢墨,然后就听谢墨说:“师兄,我睡会儿,有点困。”

  陆肖:“不要!”

  “别睡!谢墨!”谢墨已经闭上了眼。

  “容谷主!”

  容止言在旁边的屋里给被老祖宗困住的弟子解迷药,陆肖这声尖锐到夹在破音的喊声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容止言飞奔过去,一颗心砰砰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容止言左右张望,最后落到谢墨身上,“是谢墨出什么事了?”

  “他刚才醒了,然后跟我说要睡会儿,很困。再叫他,已经叫不醒。”陆肖后背绷地很紧,犹如此刻崩成一条直线的声音,干涩粗糙。

  容止言眼皮不断地跳,醒过,现在又喊不醒,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手摸上谢墨脉搏。

  一片平静。

  ?!

  平静?

  容止言不死心,又往下压了几分,也可能是刚经历过一劫,脉搏太弱,他再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的,怎么可能找不到,不可能的。

  容止言慌乱地指尖都在抖,落到陆肖眼底,陆肖呼吸一窒。

  “不是的,是我手指现在不合适,晃动的厉害,陆掌门,你别急,我仔细给墨兄看看。”不但手抖,连声音都抖的不像话。

  陆肖整个人沉了下来。

  “谢墨怎么样?”

  容止言答不上。到现在他都没有摸到谢墨的脉搏,反而自己心跳如擂鼓,“……我”

  “……他,死了”

  陆肖的声音极低,低到容止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慌乱中抬眼看向陆肖,才惊觉自己没有听错,“……陆掌门。”

  陆肖目光缠绵在谢墨脸上,已无暇分心给容止言,甚至觉得容止言有些碍眼,最后的一点时间,陆肖想安静地守着谢墨。

  “容谷主,麻烦你先出去。”

  “……我”

  容止言指尖还抖着,站起了身,快步出了屋,他不行,或者剑走偏锋的寒暑还可以!容止言一踏出门外就喊了起来,接二连三的喊声让春风等人提起的心又到了喉咙口。

  陆肖在屋内恍若未闻,重新坐在床沿边,两只交握的手已经换了一种姿势,陆肖握住了谢墨的手。

  “墨儿,对不起。”

  接着是沉默,无尽的沉默,和陆肖没有任何起伏的眼神。那个与之前相似的眼神此时一片空旷和虚无,只剩下一动不动地眼珠盯着床上的人。

  呆滞地如同一根木桩,还是已经从里烂到外的枯根。

  但陆肖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脑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一帧一帧浮现,最后定格在一身喜服,两杯喜酒,而另一人,已经永远不会出现。

  在容止言混乱的描述中,寒暑明白了谢墨的情况,没了脉搏,手腕也是一片冰凉,无论怎么看,谢墨现在都已经是一个死人。

  “冷静点。”寒暑抓着容止言两只手,“容止言,看着我,空谷门一向能医死人药白骨,谢墨才只是没了脉搏,不代表他真的已经死了。”

  容止言摇摇头,眼中清明又混乱,“不是的,是真的死了,我能感觉到。”

  周围众人一颗心都沉了下去,特别是众多天平派弟子,跟谢墨交情匪浅,就算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但眼眶却越来越酸。

  “我跟你过去看看。”寒暑把容止言拽着出了屋走去隔壁。

  两人走到门口,纷纷停下脚步。

  “墨儿,这一辈子你守住了自己的承诺,你把我护的很好。但这辈子,我却一事无成,最后,更是害了你。”

  容止言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哭出声。

  “黄泉路上太冷清,也太寂寞,你等等我。”陆肖温柔地看着谢墨,“临到头,总得做成一件事,守完一个约定。”

  “黄泉之约,我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