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假的,但也已经不是他们的谢墨。“陆掌门?”容止言看陆肖陷入了沉思轻声询问。……】

  人不是假的,但也已经不是他们的谢墨。

  “陆掌门?”容止言看陆肖陷入了沉思轻声询问。

  陆肖转过视线:“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做陆乾第二。”陆肖说,“他的血——”

  空谷门几百年的历史,喝一口血就能让死人变活人真是闻所未闻,甚至容止言不敢细想。这么多年的医修,容止言越是往其中钻研,越是对人命有所敬畏。

  若是生已经变得如此随意,那他们努力修炼还有何意义?

  这样的人该存在世间吗?

  但这个人又是他们的至亲至友。

  “若他真的已经不是我们的谢墨,我们拿他好像也不能怎么样,他现在的修为灵力就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好在他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或许过几天,他能变回我们的谢墨也不一定。陆掌门,你说是不是?”容止言说到最后燃起了一点希望。

  但被陆肖一瞬间浇灭:“或许。”

  容止言微微垂下头,“那要怎么办?打我们打不过,而智取,他现在修为这么高深,而且那么聪明,恐怕智取也不行。”

  陆肖:“还记得那一声声的老祖宗吗?”

  容止言捏着碗细细回想:“是陆乾对着谢墨喊的那些?”

  陆肖轻应了一声,然后说:“当时我以为陆乾是费尽心思想要唤醒他这位老祖宗,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当时这位老祖宗已经初现端倪。”

  “那他为什么要杀了陆乾?陆乾是他后代,还是复活他的人,他怎么也不应该杀了他。”

  这的确令人费解,如果谢墨已经成了老祖宗,他怎么还会杀死陆乾?

  “陆掌门,你是不是也想不明白?”容止言说,“陆乾就是被谢墨杀死的,还死了两次,如果谢墨不是谢墨,这事根本就说不通。”

  陆肖眉心拢起,如果谢墨不是谢墨?可是现在的谢墨对以往种种不是毫不知情,他表现出来的种种都是还记得前尘往事,那些都是属于谢墨的记忆。

  容止言看陆肖又陷入沉思,担心起来:“陆掌门你现在不能这么费神,你血气亏的厉害,这么伤神的事不能做,我来想办法要怎么拆穿他,如果他真不是我们的谢墨,那我也不能让他藏着掖着去害人。”容止言说,但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好。谢墨是他二十年的兄弟,他现在却要想办法去拆穿他。

  容止言有些接受不了,脸上表情接二连三变化,陆肖见状,岔开话题道:“寒掌门现在怎么样?”

  “还在养伤。”容止言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回的有些慢。随后语气中带上了一些鄙视,“跟你的伤比起来他那点伤根本不值一提,他居然还有脸一养就不站起来了,真是丢玄宿派的脸,也是现在连玄宿派都没了,他能随便丢脸。”

  嘴上说着抱怨,但眼神骗不了人,眼中分明是带着担心和关心。

  陆肖想两个时常剑拔弩张又是死对头的人能成现在这样,也很奇妙。

  “就他娇气。”容止言还在抱怨。

  “寒掌门曾经被寒陨压一头,其中滋味只有他知,等这些事情都结束,寒掌门也正好可以归来重掌玄宿派。”

  “比起你们,他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容止言说,“陆掌门你莫为他开脱,就是娇气,一个大男人又死不了了,不知道还躺着干什么。”

  陆肖心知容止言只是抱怨,等真有什么事,是不会让寒暑上的。

  ‘师兄,你守护天下,我守护你可好?’

  陆肖想到了谢墨,一心要保护他守护他的谢墨,近在迟尺却无法靠近的谢墨。明明就是那个人,但却又不是那个人。

  那具身体里已经另外装了一个人,却还在佯装一成不变。平日里黑心商贩都不敢这样以假乱真,还哄骗一成不变,也害怕被人戳穿混不下去,这位老祖宗胆子也是很大,是觉得自己能天衣无缝还是根本就不曾惧怕。

  陆肖不敢细想若是已经是取而代之,那他要如何?对着那张脸,而他还不曾作恶,他是否就能放了他,权当不知?

  容止言从抱怨寒暑的情绪里回过神看到陆肖脸上愁苦吓了一跳,“陆掌门?”

  “何事?”陆肖以眼神询问。

  “……没什么。”容止言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提,刚陆肖的神情甚至带着绝望,“我先去熬药,你该休息了。”

  陆肖:“容谷主费心了。”

  容止言端着碗出了屋,一路上都在想陆肖刚才的神情,越想越觉得苦楚,替陆肖,也替谢墨。两个人好日子根本没有过几天,接踵而来的事却一件比一件棘手,最苦的还是谢墨,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没了命,等好不容易活过来,却已经是换了一个人。

  怎么能够这么惨!

  怎么所有的苦都让谢墨一个人受了,从魔种,到现在的老祖宗,为什么偏偏要和谢墨过不去。

  容止言忿忿不平,却又深深觉得一股无力。

  此时已经下山的谢墨途经之处皆是满目疮痍,越看越觉得难受和空落落。

  守在此处的天平派弟子正不断从瘫塌的房屋下把尸体拉出,拉出的尸体一片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人形。

  “墨师兄!”有几名弟子看到谢墨欣喜喊道,“墨师兄,你是来帮我们的吗?”

  谢墨没有回应,反而问道:“春风在哪里?”

  几名弟子纷纷指了一个方向。

  谢墨:“这么多双眼睛,我觉得你还不至于那么蠢。”

  老祖宗:“你以为我要对你那位小师弟干什么?就那样的也值得我动手?”

  谢墨没有忘记之前的事,“你想阻止春风担任掌门,你想干什么?”

  老祖宗:“我没有阻止成功。”

  谢墨:“你想做天平派掌门人,然后实施你那掌握生杀大权的计划?”

  老祖宗没有搭理谢墨的问题,反而说了一件极骇人的事:“看到这些死人,你不想吸干他们的血吗?”

  谢墨:“什么?”

  老祖宗又重复了一遍:“喝干他们的血,那滋味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来试试吧,我的身体里有一部分我,它会想要喝血的——”

  谢墨:“不!我不会!”

  谢墨竭力拒绝,但是感觉告诉他,还有更糟糕的事,果然下一句对方:“我想。我想一个个吸干他们的血。”

  谢墨情绪已经到冰点。

  老祖宗还在说,“这些血算不上美妙,但勉强也能喝,你试上一次,就知道那种感觉了,我带你去尝尝。”

  老祖宗毫不犹豫往前跨出去。

  谢墨绷着腿脚。

  老祖宗:“你要是想让我在这里大开杀戒——”

  谢墨的腿松了松。

  老祖宗:“你顾虑太多,就算我现在杀不了你,但你却要受我掣肘!毕竟我现在是这具身体的掌控者,要不是有陆乾那么蠢的,连试也不试一下,我也不可能会到这个地步。但现在看你既杀不死我,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呵呵呵,陆乾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谢墨:“是吗?杀不死你,又不能把你怎么样,那你又何尝不是?对于你这样极度想要掌控一切的人来说,难道不是你既杀不了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会更加痛苦?”

  老祖宗拉下了脸,“所以你在逼我大开杀戒?现在这点弟子已经是你们天平派残余的所有,只要我一剑下去,还能剩下多少,你要不要猜一猜?”

  谢墨松了的腿再次绷紧,“你还真提醒我了。要不是你说我既杀不了你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也想不到可以如此掣肘你,多谢。”

  老祖宗:“你!”

  谢墨:“你若是不想被人看出异样,我劝你断了大开杀戒的念头。”

  谢墨嗤笑一声:“比起我受不了你,你应该更无法忍受这种时时受人掣肘的境地。老祖宗?我杀不了你,但要给你搞点事还不是很难。”

  威胁。

  且是十分嚣张的威胁。

  在老祖宗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拿捏谢墨的时候,却收到了这份如此嚣张至极的威胁,这不亚于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憋屈愤怒。

  谢墨很开心,能将对方气成这样,已经足够让他阴郁了这么久的心情得以改善:“如果你要这么僵持在这里,我成全你。”

  老祖宗:“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想你死。

  谢墨:“救人。”

  老祖宗:“你说什么?”

  谢墨:“救人。没看见到处都是伤患,你不去搭把手?”

  谢墨也发现了其中乐趣,弄不死你又不能把你怎么样,还必须按你说的去做,的确会让人上瘾。

  谢墨:“怎么?不愿意?”

  “要是我破罐子破摔,你会怎么样?”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笔直矗立在路中一动不动,谁都会投来奇怪的目光。

  谁无所畏惧,谁就能赢。

  老祖宗已经怒火中烧,谢墨自身要比他无所畏惧,因为他没有什么要为自己求的,跟他不一样,他还要用这具身体。

  老祖宗咬牙:“好,我去!”

  转身伸手拉起倒在一边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