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父子相认的当天夜里，张家元殒命家中，死因不明，有人见过他前一日曾与人打斗。
于是，张家人便把梁则给告了。
我和胡陌炀卖完草药，刚回到客栈，柳掌柜便把这事告诉了我们。
“昨儿许多人都瞧见打人的是胡公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抓人了，你们快走吧？”
胡陌炀原是淡漠，一听这事，顿时黑脸：“我昨儿打他们那几下，伤皮外不伤内里，哪里至于丧命？”
我赞同：“当时的事，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打得并不重，定是那张家元作恶多端，注定短命，别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吧？”
“不论死因为是什么，张家人若认定是你胡公子，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柳掌柜说。
这时，旁边传来小孩哭鼻子的声音，柳掌柜让开，皮皮就在她身后。
皮皮怕丑陋的外貌吓到人，故戴了一顶带有纱帐的斗笠，遮面来客栈寻我来了。
“这孩子真是命苦，娘没了，爹才刚认回还没捂热，立时又要没了。”柳掌柜低头瞅纱帘后面，那孩子的脸，可惜看不清。
皮皮走过来，小手拉着我的祅衣衣角，小声地涰泣。
“干娘，救救我阿爹，我阿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那些人，他还伤着呢，今儿都起不来，牢里关上几日，肯定连命都没了。”
我转头看胡陌炀。
胡陌炀把叫到一旁说话：“待我看一眼那混帐东西的尸体，就知道死因了，你们在家等我。”
他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上划了几下，只见一道白光隐约闪了闪。
我顿时想起狐仙楼时，郁陌炀就在我手心上画过一回，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流璃之无法碰触我。
“这是守身咒，七日之内皆有效，只要不碰血腥，便不会被破，只要你拔出降魔剑，也可保你平安。”
胡陌炀睨了一眼皮皮，又交代一句：“你防着点那孩子，他毕竟是妖。”
我点点头，答应他，他才能安心去办事。
皮皮心伤得厉害，哭个不停，我领着他到我屋里，给他洗了把脸，点了两碗面食，让送到我屋里。
皮皮现在不宜见人，不方便堂吃。
柳掌柜亲自把两碗面捧了过来：“皮皮好些了吗？要不要我来安慰他几句，你们小姑娘家不会照顾娃儿，还是我来吧？”
柳掌柜虽是寡妇，但曾有过一个儿子，十分喜爱孩子，要不是皮皮长相清奇，我定让他们见面相处。
可是皮皮情况特殊，我唯有委婉拒绝：“现在他不肯见任何人，过一阵子吧？”
也不知是好奇还是关心，关门前，柳掌柜还伸长脖子往里头瞧。
我把面食端回去的时候，皮皮哭累了，趴在桌上已然睡着，一抽一抽的噎着，一张蛇皮脸还挂着泪痕，很是可怜。
当夜，我留皮皮在我屋里睡下，他睡上铺，我依旧打地铺。
胡陌炀的话，在我脑海里重现，皮皮那般天真可爱，与我又亲，即便是妖，也没有理由要害我。
可我想起，皮皮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蛇妖脱皮十分痛苦，厉害时会神智不清。
我起身拿了降魔剑，但只是放在被子里，并未揭开红布，怕孩子知道了，伤心。
深夜，外面阴风嚎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一声凄厉而惊恐的尖叫声，从万通客栈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