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郁阴沉着脸替顾淮南盖好棉被, 正要起身去找江左,门外响起敲门声,他过去开门。

  来人戴着口罩鸭舌帽, 一身低调朴素的穿着, 个头高壮, 声音很低,脸侧有一道比较明显的刀疤。

  他问:“怎么处理?”

  薄郁没开口。

  他在沉思这个问题。

  数秒后, 他说:“我自己去处理,你到附近药店买支活血化瘀的药膏,我现在需要用。”

  男人点头说明白, 压低帽檐,转身从消防通道迅速下楼。

  薄郁摁灭房间内所有灯光, 抽出房卡离开房间,在隔壁房前敲门,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

  江左见薄郁站门口, 满眼警惕地问:“什么事?”

  薄郁温温和和地笑了笑,“江叔叔,他脖子两边有很多红点,那是怎么弄出来的,你知道么?”

  江左顿时捏不清他的目的, 略尴尬回答:“你不该比我更清楚么。”

  薄郁笑意微敛,“你弄的?”

  他那双眼睛牢牢锁住对方,黑沉沉的瞳色让人心脏止不住地发虚, 好像被什么恐怖冰冷的毒蛇盯上。

  尽管他唇角还噙着一抹堪称「友善」的笑。

  这笑容莫名令人头皮发麻。

  江左本能感知到危险, 立刻说:“你胡说什么, 我……我怎么可能, 我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薄郁微眯起眼睛,“怎么来的?”

  “这我哪知道。”

  江左觉得两人信息有误,试探性问:“不是你做的?”

  薄郁冷冷睇他。

  江左暗道一句不妙,原来顾淮南玩得这么野,弄了一脖子吻痕,心大得到处走,还敢在薄郁面前晃。

  薄郁见他不说话,欺近一步,“我会弄清楚,如果是你弄的……”

  江左有时候发现薄郁挺好笑的,心眼子八百个,又唯恐被顾淮南发现,面上装得要死,光会嘴巴威胁人,偏偏不敢真的做什么。

  他有恃无恐道:“薄郁,你要是真的伤害我,你看顾总到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

  “顾淮南心肠好,耳根子是很软,你了解他,涉及原则性问题,你以为他真会无限包容你么。”

  “你真想长久留在他身边,收起你那些阴暗心思,好好做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你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别走歧路毁了自己,毁了他。”

  江左一脸「我劝你善良」的表情。

  薄郁:“……”

  真有人能劝动他,上辈子他也不至于疯狂报社。

  显然江医生不知道这点。

  他根本想不到眼前少年的躯壳内,藏着二十五岁的薄郁。

  薄郁没有回应江左的话,转身踏出玄关,江左在背后喊住他。

  薄郁停下脚步。

  江左慢步走到门口,“薄郁,你还小,今晚这事我不怪你,但是,这是最后一次。”

  薄郁回头看他。

  两道锐利视线在半空交汇。

  薄郁危险眯了下眼睛。

  江左视若无睹,「嗙」地合上房门,落锁。

  ·

  薄郁回到顾淮南房间,不多时,买药膏的人折返。

  他拿着药膏,坐在床沿,俯下身在顾淮南颈侧一点点地上药,动作轻柔,但他越抹药越恨得咬牙切齿。

  顾淮南到底是被哪个野男人碰过,不是江左,难道是展一衡?还是上次那个梁泽?

  薄郁一把掐住顾淮南的下颚,目光沉冷地盯着这张脸。

  清俊又干净,五官疏淡,唯独唇色被室温烘得艳丽,像点染了颜色的红茶花,漂亮诱人。

  薄郁难以自制地低下头。

  顾淮南却偏开了脑袋,辖制下颚的力道让他很不舒服。

  薄郁神色一顿,定然凝视顾淮南的脸几秒,胸腔内腾地烧起一股无名火,别人能得到允许,光明正大地亲吻,他现在连偷亲都不成!

  指腹力气加剧,下颚抬起。

  他几乎是咬上去的,本来也没有亲吻经验,这个吻又啃又咬的,纯粹是带着幼稚的惩罚。

  离开时,艳丽如茶花的嘴唇像沾满了晨露,鲜艳,漂亮。

  慢慢松开禁锢下颚的手指,落在绯红的唇瓣,缓慢又轻柔的摩挲,仿佛在触碰爱不释手的珍宝。

  顾淮南喝过酒,睡得很沉,也因为这一动作而轻皱眉头。

  被打扰,他睡得很不踏实,脑袋不自觉地偏向另一边,薄郁极力克制,才没有用太大力气掰回来。

  顾淮南再度陷入枕头,继续睡觉,薄郁垂眸看他,有一瞬间想把他弄醒,问他到底是谁碰的。

  到底薄郁还是没有亲口问。

  他现在不能暴露,会把顾淮南吓跑,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能让顾淮南知道他喜欢他。

  再等等,只有不到两年。

  他可以等。

  ·

  顾淮南睁开眼时,脑袋沉得很,像往里面灌满了水泥似的。

  连他身上也是沉甸甸的,被什么很重的东西压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费劲儿扒开捂住脸的棉被,见自己在陌生房间,看装潢,是一家很不错的酒店。

  顾淮南浆糊般的思绪转了几圈,感官也随着清醒回笼。

  他察觉自己胸膛前不光很重,还非常的热,好像有什么重物搭在上面,悄悄咪咪掀开被子看了眼。

  是一条肌线流畅的结实手臂。

  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他居然是裸的,全身只穿了一条内裤!!

  顾淮南:“!!”

  这这这……这是谁的手??

  他又跟谁躺在一张床?

  谁给他脱的衣服??

  疑问接踵而至。

  顾淮南眼前一阵发黑,脑子快转不过来,根本不敢看旁边是谁。

  是江左,很惊悚。

  不是江左,更惊悚。

  他这妥妥的……酒后乱性。

  喝酒真的误人啊!

  顾淮南头脑风暴十来分钟,也没想好怎么处理。

  这时,旁边那人似乎醒了过来,手臂在他肩膀摸索一下,再移到腰际,把他轻轻松松地勾入怀里。

  顾淮南大气不敢出,犹豫自己现在到底醒还是不醒。

  挣扎半分钟。

  顾淮南还是抱着「死就死,大不了摆烂」的心态,把自己装睡的眼睛给睁开,然后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瞬间又沉甸甸落回去。

  哦,薄郁啊,那没事了。

  顾淮南两眼一闭,继续睡。

  薄郁:“?”

  顾淮南安安心心睡了俩小时,薄郁把他叫醒吃早餐时,还没睡醒,裹在被窝里迟迟不起。

  薄郁把粥端过来,喂他。

  顾淮南老脸有点挂不住,自己爬起来洗漱,吃早餐。

  顾淮南搅着热粥,问:“是江左昨晚给你打电话来接我么?”

  薄郁摇头否认,“不是,是你自己喝醉酒给我打电话。”

  顾淮南没什么印象。

  薄郁给他剥了一颗水煮蛋,顾淮南拿过来吃,刚要一口,薄郁却说不是拿给他吃的。

  顾淮南不明所以,“不能吃,那这是拿来做什么的?”

  薄郁微微笑着,“拿来热敷,我看你脖子后面有很多红点淤青,听说可以敷一下会好很多。”

  “顾叔叔,那些红点事过敏么?”

  “咳咳……咳咳咳。”

  顾淮南呛得直咳,赶紧喝口粥缓缓,这小子真的是语出惊人。

  不过……

  真是好尴尬啊。

  他总不能直接说「是你昨晚啃的」吧,多尴尬。

  薄郁这小子不要脸,他还要脸。

  找个借口糊弄下。

  反正薄郁人年轻,啥也不懂,等他以后有对象,这件事早忘了。

  薄郁在他匆忙低头喝粥时,脸色霎时乌云密布,握着竹筷的手也渐渐攥紧,捏得咔嚓响。

  顾淮南浑然不觉,抬头,擦了擦嘴角,说:“嗯,是过敏。”

  “应该是昨晚住酒店起疹子,等会儿擦点药就好。”

  “我看看。”薄郁说。

  顾淮南嘴角一抽,“啊这……”

  薄郁笑容如旧,“难道顾叔叔有什么不方便的么?”

  顾淮南嘴巴张合几次,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头,自我心理安慰,咬痕已经被纱布挡住,一点点吻痕,薄郁这个纯情少男,肯定看不出来。

  十六岁的薄郁看不出来,二十五岁的薄郁那就不一定了。

  薄郁拨开衬衣领口,比昨晚更清晰的后颈露出来,那些暧昧红痕非常直观地映入眼底。

  雪白清瘦的后颈布满了吻痕,制造这些暧昧痕迹的人有多喜欢顾淮南,显而易见。

  捏着衣领的手猛地攥紧,布料皱巴巴地挤出一条条褶皱,力道过大,凸起的骨节也泛起一丝青白。

  “小郁?”

  顾淮南声音让薄郁回过神。

  薄郁沉得没有光的眼眸落在侧颈,指腹摁在某点红痕。

  “顾叔叔,这里痒不痒?”

  顾淮南尽量稳住,“不太痒,应该没那么严重,擦擦药就好。”

  “这里有齿痕。”

  顾淮南陡然间哑住。

  薄郁带有粗粝感的指腹在咬痕一点,“顾叔叔,这里是谁咬的?”

  薄郁声调很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真的在求问。

  顾淮南想糊弄他都有些糊弄不过去,脑子转得飞快,想找个合适理由骗骗薄郁,好让他既不违背诺言,也不让薄郁知道是他咬的。

  突然。

  顾淮南脑海一簇火花擦亮——

  “狗啃的。”

  薄郁:“……”

  薄郁微笑脸,“顾叔叔,我看起来很像三岁小孩么?”

  顾淮南就知道骗不过他,最后干脆骗他说是一夜情。

  顾淮南编得有模有样,“小郁,我一个成年男人,也需要成年生活,我是许诺你不谈恋爱,也不喜欢别人,但多少也需要解决生理问题。”

  薄郁没说话,顾淮南暗说是不是有点过头,对薄郁冲击力太大。

  他正犹豫要不要改个口。

  薄郁忽地抬眸看他,神色平静道:“我也可以帮你的。”

  顾淮南:“??”

  顾淮南瞳孔地震,“帮什么?”

  薄郁微微俯身,垂下头,鼻尖抵轻在顾淮南露出来的后颈,顾淮南体型清瘦,颈骨微微凸起,很漂亮。

  顾淮南脑子反应慢半拍,直到凸起那块颈骨被轻轻地含咬了一下,他骤然条件反射地往前闪躲。

  他捂住被咬的后颈,躲得远远的,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白猫,“你干什么咬我?”

  薄郁满脸无辜,“帮你啊。”

  顾淮南脸色一阵尴尬,“说什么胡话,我看你还没睡醒。”

  薄郁似乎很疑惑:“我中学时,男同学之间也会相互帮助,这很正常。顾叔叔,你以前没见过么。”

  “没见过没听过没可能。”

  顾淮南否认三连。

  顾淮南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很不对劲,他转移话题:“我不用你帮,以后也不找一夜情。”

  “顾叔叔,你是从哪里约的人?”

  “我随便约的,不记得了。”

  “是么。”薄郁说。

  顾淮南正低头夹菜,闻言动作停顿了下,看向对面的薄郁,怎么他觉得薄郁这话说得好像很咬牙切齿。

  薄郁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顾淮南看他笑得温和,心想可能是错觉吧,低头吃自己的早餐。

  薄郁慢慢垂眸,掩去眼底冷色。

  撒谎也要藏那个野男人……

  很好,很好。

  最好别让他找到,否则他会一颗一颗拔掉那个人的牙。

  ·

  顾淮南下午要回费城一趟,早餐后两人下楼退房。

  在前台处理时,顾淮南遇到同样下来退房的江左,他给江左打了声招呼,江左笑着回应。

  顾淮南正要走过去,薄郁忽然喊住他说:“顾叔叔,我有东西落在房间床头柜,你可以帮我回去拿么?”

  “可以。”

  顾淮南见他腿不方便,就同意,先上楼去找。

  他一走,薄郁接过服务员递回来的证件,睐向穿戴整齐的江左。

  “江叔叔,早啊。”

  江左点头说了声「早」,对上薄郁笑不及眼底的目光,他下意识提起领口,昨晚薄郁掐得很重,在他喉咙那一圈留下了明显的乌紫掐痕。

  顾淮南在房间两个床头柜找遍,也没找到薄郁落下的东西,打电话来问,薄郁却说记错了。

  等顾淮南到一楼大厅,江左已经不在前台。

  薄郁解释:“江叔叔有事先走了。”

  顾淮南「哦」了声。

  两人先回家,顾淮南打算先洗澡换衣服,临进主卧,他又停住。

  顾淮南摸了下鼻尖,“小郁。”

  薄郁正在削水果,闻言抬头。

  顾淮南轻咳了一声,“下次不用帮我脱衣服,我没有裸/睡习惯。”

  薄郁点头,“好。”

  顾淮南进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准备行李,他得回费城处理公司的事,顺便回顾父顾母家一趟。

  薄郁也回学校开始上课了。

  顾淮南回费城一直忙碌,不知道薄郁花了大价钱在黑市雇私家侦探,查他跟什么人接触过密。

  顾淮南忙工作的间隙,腾出一天时间回顾家。

  他跟顾家父母不熟,不准备久留,况且家里有个极度不欢迎他的顾舟,顾淮南每次回去,顾舟都想找他吵架,要多熊孩子就有多熊孩子。

  还是家里小郁好,比较乖,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顾淮南到别墅门口时,顾舟正在给花园里的花浇水,见他进来,隐隐有想朝他喷水的架势。

  顾淮南面不改色,“我衣服纯定制,不能沾水,弄坏拿你零花钱赔。”

  顾舟默默放下搞事的手。

  顾淮南进屋,顾母拉着他说话,顾父不在家,家里只有保姆和顾舟。

  顾母想说什么话,顾淮南根本不用多猜,肯定又是相亲的事,他直接拒绝顾母好意。

  顾母不太理解,“淮南,你实话跟妈妈说,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放下那个人,不然为什么宁愿单身,也要替他养那孩子。”

  顾淮南索性就拿这个作挡箭牌,点头认下这个猜测。

  顾母露出「我猜也是」的神情,问:“你打算跟这孩子过一辈子?”

  “也不是不行。”

  顾母闻言立刻反对,“不行,他又不是你亲儿子,值得你一辈子围着他转,他以后结婚成家,难道你要一个人过一辈子?生病怎么办?”

  顾淮南没想到穿书前没被催婚,穿书过来分分钟被催,实惨。

  顾母苦口婆心劝他,“你不喜欢女人,男人也可以,我跟你爸商量过,你结婚后到福利院领养,或者找亲戚过继孩子,这些方式都可以。”

  顾淮南:“……”

  顾淮南沉吟片刻,说:“我两年内不考虑,这件事两年后再说吧。”

  顾母见他坚持,也只好依他。

  顾淮南为那个人跟家里断绝关系,独立在外多年,明明一家人在同城,却有许多年不见。

  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冰释前嫌,她也不好强迫,当年也是他们逼得太紧,才闹到那种地步。

  顾淮南见她松口,悄然舒了口气,看来他可以暂时安静两年。

  晚餐结束,顾淮南准备离开。

  他从来不在顾家留宿,原因很多,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怕掉马甲。

  临走时,顾母想起还有件事,喊住他说:“对了,淮南。”

  顾淮南正在调整安全带,闻言降下车窗,等她说后面的话。

  顾母走下台阶,“小舟下学期实习,在首都,上次你说在首都买了房,让他到你家暂住一段时间可以么?”

  “大概过年期间去,我们会给他安排住所,但可能没那么快。”

  顾淮南还没答复,别墅二楼乍然一声怒吼,“我不去他家!不去!!”

  顾母扭头看他,“小舟,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顾舟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进屋。

  顾淮南倒没什么意见,点头同意了,反正那套房子的房间很多,顾舟住一间也不碍事。

  顾母见他同意,露出一抹笑。

  两人很快在门口挥别。

  顾淮南开车回家,进屋时,里面乌漆麻黑的,他有些不习惯。

  这四年跟薄郁住一起,薄郁总爱等他回家,每每回来,客厅都是通明的,有一种家的感觉。

  今天独自回来,实在很不习惯。

  他开门进屋,径直上楼洗澡,临睡前接到薄郁打来的视频电话。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顾淮南问薄郁今天上课感觉,薄郁回答了他,顾淮南让他好好上课。

  说完,顾淮南准备关手机睡觉,薄郁也跟他说了句「晚安」。

  两人结束视频。

  ·

  首都。

  薄郁靠着床后靠背,手里拿了一张塑封好的合照,是他和顾淮南在春城一起拍的照片。

  床头柜上也放了一本杂志,是褚英刊登的摄影杂志,顾淮南早就忘记这回事,薄郁却一直记得。

  杂志上市,他买了一本回来。

  拿起来,随意翻了翻。

  他和顾淮南拍的那两组照片,没有褚英发给他们那些照片,那么暧昧,反而要小清新许多。

  照片中的顾淮南啊跟平时截然不同,大概是摘了眼镜的缘故,也可能是衣着的缘故。

  薄郁更喜欢这样的顾淮南。

  很真实。

  西装革履的顾淮南,是不一样的顾淮南,像套在了壳子里。

  薄郁把照片放在枕头下,关灯,安心睡觉。

  只不过睡觉前,他跟一个人电话联系过,问问侦查的进度。

  得知对方毫无进度,薄郁脸色微冷,让对方继续查。

  挂断电话。

  薄郁许久才躺下。

  ·

  顾淮南次日接着去公司忙。

  临近过年,公司盘点会特别忙碌,小唐忙得脚不沾地,顾淮南也是被他三催五请回来的。

  许多事物用不上顾淮南,但小唐见他懈怠,就忍不住把人弄回来工作,老板在公司,也能镇住偷懒的。

  顾淮南忙完公司的事回首都,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

  薄郁一早收到他今天回来的消息,课后拒绝所有学校活动,直接坐车回家,顺路在楼下买了许多顾淮南爱吃的东西。

  等顾淮南开门进去时,满屋子都是饭菜的香味。

  门一开,顾淮南刚把行李箱推进去,薄郁迅速走来,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脸也深埋在他颈窝。

  顾淮南被他抱得趔趄了半步,撞到身后跟着得人,那人「哎哟」嚷了一句,非常不满。

  薄郁一愣,抬头看。

  顾淮南不是独自回来的,背后跟着个年轻男生,跟他五官有几分相似,神态更倨傲些。

  男生瞪了薄郁一眼,“看什么看。”

  薄郁微微皱眉。

  顾淮南把薄郁轻轻推开,边推行李箱边说:“小郁,顾舟来首都,最近可能得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薄郁微抿着唇,点头「嗯」了声。

  顾舟跟在顾淮南身后,背着个很大旅行包,进来在沙发坐下,姿势洒脱散漫,很没有坐相。

  薄郁眉头皱得快成一个川字。

  顾淮南去放行李箱,薄郁见状,要跟着去客卧。

  顾舟扭头扫视他,“你是牛皮糖么,这么大个人,还粘着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