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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

  苏扬舲实在是在帐子里躺腻了, 而且他在这里,卫南寻总要分心关注他,用过午膳后,他便叫来允乐, 让他陪着自己去周围草原上转转, 他记得来得时候在山丘的另一边, 有一条蜿蜒的小河, 天气热得慌, 他想去河边淌一淌。

  再三保证绝不走远, 日落前必须归来,又不得不带上尹川之后, 卫南寻才让他们三个人出了军营。

  北辽皇帝有一点没有说谎, 他确实有几个勇猛好战的儿子, 在听闻他们的老父亲被景国太子掳走之后, 几个人都攒着劲想要来找卫南寻寻仇。

  卫南寻对这些自然心知肚明, 他自然不放心让苏扬舲一个人出去, 但是将他困在军营之中, 对他而言也确实无趣。

  北辽一除, 无论是对景国还是姜国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北方最强悍的敌人后退五百里, 这样的话绝对不是他一时之言, 是他要给景国基业绵延百年的最好礼物。

  风吹着草飒飒而过,三人缓缓骑着马翻越过一个山坡,如镜面般流动的小河就显露了出来, 走近了一些, 苏扬舲看清这河水不仅浅而且清澈, 正适合在水中沐洗。

  一阵长风掠起,苏扬舲牵着马儿立在河边,衣袂翩翩,好像踩云而行的神仙一般。

  漫天金光乍现,飞鸟低行,时而掠过草地,时而飞向天际。

  苏扬舲将马绳递给了允乐,脱去鞋袜,指尖捏着衣裤上提,赤着足一路往河边走去。

  雪白的脚腕隐在葱郁的青草里,仿佛盛开的那一朵雪莲般洁净。

  草坡上长满了雏菊,苏扬舲用脚趾撩了撩河水,一阵冰凉顺着他的脚蔓延开来,本以为这样酷热的季节里,能下河洗个澡,却没想到河水竟然这般清凉,他缩着向后退了退。

  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告诉你主子,这河水是从雪山融化而来,春夏秋三季都是冰凉刺骨,若有那个不长眼的跳了进去……”

  那个声音顿了顿,又说:“身子这么弱,小心没命活下去。”

  还没说完,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呜呜」声响,他转过身,正好看见允乐一脸不悦的伸出手捂住尹川的嘴。

  “闭嘴!”

  尹川被他擒住了手腕,使不上力气,只能不停的用手指去拨开他,允乐捂了一会,就自己松开了,声音似乎有些柔:“以后别胡说了。”

  让苏扬舲感觉惊讶的是,尹川那个不羁的性子,竟然只是翻了翻眼睛,就真的不再说话,拍着自己的衣摆席地而坐。

  允乐向前走了几步,对着苏扬舲道:“主子,这水凉,你体寒,莫要再碰了,您要是想沐洗,晚上回军营后,允乐给您烧盆热水,可好?”

  苏扬舲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小腹,道:“放心,为了他我也会加倍小心的。”

  允乐的视线也落在苏扬舲的玉石般的手指上,道:“主子,您跟太子殿下商量好何时回嘉陵关了吗?”

  纠结了一阵之后,允乐决定还是用太子殿下这个称呼,毕竟于他而言,苏扬舲在哪里。

  他就该随着哪里,若是将来苏扬舲要生活在景国,那他也该伴在身边的,叫一声卫南寻太子殿下,也是应该。

  苏扬舲伸手去摘雏菊,漫不经心的回答:“明日便归。”

  允乐怔了怔,点头道:“那好,允乐回营后便收拾一下,明日返程。”

  手中的雏菊在阳光下,罩了层金色的光甲,每一个花瓣都美得很真实,他将花朵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

  闻了闻,“允乐,你不是会编篮子吗,能不能编个草篮子,我想摘点菊花回去,晒干之后,如茶可去心火。”

  允乐点了点头,便开始满地去寻找可以编篮子的草,不一会便收集了一大把,只见他抱着那一大把草,坐到尹川的身边,嘴里叼了一根,手指上又绕了两根,草便像是自己会动一样,编在了一起。

  没一会功夫,允乐就编成了一个草篮子,他递给苏扬舲道:“主子,这是新鲜草叶编的,韧性并不好,不能编太大,你少采一些就好。”

  苏扬舲点点头,就开始安安静静的在河边采摘雏菊。

  他想,这是距离景国最近的土壤长出来的花朵,以后若是卫南寻想家了,便拿出来一些喝一喝,或许能喝到家乡的味道呢。

  三人回到军营的时候,刚好西边最后一点金黄隐没了下去。

  卫南寻似乎基本没有挪动过位置,桌案上依旧是厚厚一沓奏折,天色渐暗,有士兵添了灯光在他的营帐里。

  苏扬舲将采摘来的小雏菊晾在外面,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麻布,以防止草原上的风将其吹走。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了卫南寻的营帐里。

  有将领在向他禀奏军报,苏扬舲很知趣的要走出来,却被卫南寻叫住。

  “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吗?”

  卫南寻没有抬头,手指按在奏折上,淡淡的问那个将领。

  将领望了苏扬舲一眼,垂头道:“没有。”

  卫南寻便不再说话,苏扬舲也不好再退出去,只能静悄悄的往里面走。

  两个人说了一会,卫南寻就站起来,对着苏扬舲道:“舲儿,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跟着将领一起走出了大帐。

  天色渐渐全黑下来,苏扬舲就在帐篷里,等着他回来。

  过了许久,他下床熄了灯,一个人卧在床榻上,从帘子去看外面的一点点星空。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脚步声、说话声、马匹的嘶叫声,过了一会,大帐的帘子掀开,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向着他走了过来。

  就在这样的寂静夜色里,苏扬舲感觉到有一只炙热的手,搭上他的脸颊,缓缓抚摸。

  苏扬舲睁开了眼睛,床榻前是一个高瘦的身影,俊美的侧颜在微弱的光线下,格外动人。

  “南寻,你回来了。”

  苏扬舲眉头一皱,他闻到了如铁锈般的气味。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将床头的那盏灯点燃,卫南寻的面容一点点清晰起来,苏扬舲看着他的面容紧绷,唇瓣上颜色有些发白,目光阴沉。

  然而就在他的身侧,那只垂着手臂上却是鲜血淋淋,从赤红色的护甲上淅淅沥沥往下流淌,最后汇聚在指尖,滴落到地上。

  鲜血刺目在烛火的摇曳之下更显得惊心,苏扬舲眸色一闪,睡意全无,他蹭的坐起来,抬头问:“你受伤了吗?谁伤的你?”

  卫南寻将人往自己怀里拽,另一个手臂揽住他的肩,轻声哄道:“不打紧,我就是想来先看看你。”

  苏扬舲将人一推,眉色锋利,声音也高了几分:“什么不打紧?为什么就不打紧?你怎么就学不会好好保护自己?你这样我该怎么放心?”

  随着卫南寻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将领,看着苏扬舲如此声色严厉的训斥他们的太子殿下,手里的剑都捏紧了。

  哪知下一刻苏扬舲就冲着那个将领喝道:“你们就是这么保护他的吗?”

  周围的空气明显都冷了几分,那个下属将领忍不住去看卫南寻。

  卫南寻不做声,只默默揽紧了苏扬舲的肩膀,道:“别担心了,真的是小伤,是我错了,我应该先去包扎之后再来找你的。”

  说完他又看向那名下属军官道:“去请军医来我这里。”

  卫南寻知道若是不让苏扬舲看着这伤口的样子,他定是不能放心。

  苏扬舲抬眸:“南寻,你去哪里了?是谁伤你的?是北辽那边吗?”

  卫南寻长眉一挑,转过脸来,道:“不是,你别胡思乱想了,只是有人不听话,我去处置了此事而已。”

  “不听话?什么意思?”

  他们说话间,军医已经进来了,刚才那名叫做楚执的将士也跟着走了进来,他一边帮卫南寻脱去衣衫,一边将大帐内的烛火点亮一些。

  随着衣衫的褪去,苏扬舲看清了那道伤口,确实不深,只是刀剑一类的擦伤,苏扬舲看着军医给他上了药粉,又包扎好这才松了口气。

  楚执要随着军医一起出去,却被苏扬舲叫住,他问道:“南寻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太过紧张,苏扬舲没仔细思考,现在才发现卫南寻根本就没有穿铠甲,不可能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只会是在军营之内。

  楚执看向卫南寻,见他只是整理衣衫,便低声说道:“军中有人不听殿下的命令,胡言乱语霍乱军心,殿下将那人处置了。”

  楚执一直留守在嘉陵关,所以才能在上一次的事件里侥幸生存下来,他跟着卫南寻七年了,却从未见过他对自己人如此狠绝。

  “他说了什么?”苏扬舲总觉得卫南寻的神色不对劲,他们越是说的含糊,他就越觉得此事有蹊跷,必须要刨根问底。

  卫南寻突然道:“还不走?”

  楚执不敢再多留,将卫南寻的剑放下之后,就赶紧退了出去。

  卫南寻拿起那柄剑,慢慢用帕子擦拭上面的血迹,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紧抿的唇线,让他显得更加疏离和阴冷。

  这种惧怕是苏扬舲很久都没在卫南寻身上感受到的了。

  “为什么不肯对我说?”苏扬舲一把握住卫南寻的手指,剑刃上的冰凉触感从指尖慢慢顺着手臂向上传着。

  卫南寻垂着头,“你先去睡。”

  不知道是不是血腥气太重,还是卫南寻身上的冷气太冲,苏扬舲胸膛里有一股难忍的憋闷,他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强压着不让自己咳出来。

  绕到卫南寻的身后,苏扬舲从后背环住了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脊柱上,良久,他才开口:“南寻,是不是与我有关?是不是我在这里给你添了负担?”

  滚烫的眼泪顺着冰凉的脸颊流了下来,将卫南寻的后背打湿一片。

  卫南寻垂头去看着那双环住自己的手,良久,脸上的神情才逐渐缓和了下来,他慢慢转过身来,将人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唤他的名字:“舲儿,与你无关。”

  “明日我带你走。”

  昏暗的烛光下,二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

  苏扬舲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他伸手去抚摸卫南寻的面庞,指尖在他的肌肤上摩挲,“南寻,其实我也可以陪你留在景国……”

  卫南寻一只手搭上他的唇。

  大片的阴影随即落下,“我说过,要陪你远离朝堂远离纷扰,我不会食言。”

  倾身而上,湿润的唇瓣轻轻覆了上来。

  “舲儿。”他唤了他一声。

  之后,便是苏扬舲的细腰被掐住带上了床。

  “舲儿,只要我们身陷朝堂一日,便会有人不肯放过我们的。”

  苏扬舲抬眼去看,卫南寻的眼中眸色翻滚,仿佛深海中的汹涌暗涛,既然选择了将这条路走到底,就要舍弃那些繁华和尊贵。

  “南寻,我们没有错……”苏扬舲主动亲了亲,他与他在黑夜中对视,寂静的夜里只有他们望向彼此的深情不会改变,“要怪就怪我们投错了胎,皇宫里的孩子生来就会卷进无尽的宫廷争斗,即便是有幸能够登基大位,也依然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而活着,那个时候天下都比自己更重要,会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卫南寻撑着身子去看他,良久,才微微笑了,原来他早就将这些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比那些至今还深陷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的人要聪慧太多。

  苏扬舲感觉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一团要将他们都焚身的火焰。

  唇瓣相触,轻轻一碰,便如同星星之火落入了干柴之中。

  擦出熊熊火焰。

  几番唇间的缠绵,他快要窒息,被人亲的浑浑噩噩,仿若置身九天之外。

  等到他们的唇瓣分开,他的唇瓣都开始颤栗,卫南寻的手掌却老老实实的贴着身侧,苏扬舲仰头感受着他的唇落在脸庞、脖颈上。

  卫南寻撑着手臂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苏扬舲知道他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渴求,他忽然问道:“舲儿,当真不行吗?”

  唇停在他的下颌,忽然轻轻咬住,像是等着他的回复一般。

  苏扬舲摇摇头,低声道:“不行。”

  他躺在枕头上,心跳飞快,目光越过卫南寻的下颌,落在他的喉结上,看着那喉结温柔地上下滚动。

  苏扬舲觉得自己后背一麻,全身绷紧。

  接着,他的手就被卫南寻拉了过去。

  草原的夜晚风很大,帐子的布帘被风吹动,来来回回扫着地,帘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

  过了许久,卫南寻才松开他的手。

  起身将薄被盖在苏扬舲的身上,低沉这声音压在他的耳畔说:“我去沐洗。”

  苏扬舲觉得自己脸上发烫,红的能滴血。

  直到他走出去,他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腕。

  记忆仿佛又回到穿来的第一日,也是这样灼热的呼吸,这样滚烫的欲念,他也是这样为他纾解……

  原来一切从他来的第一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苏扬舲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想起身下床去洗手,去发现身上的衣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去了别处,手上脏着,只好等卫南寻回来。

  等了好久,苏扬舲才等到卫南寻回来,抬眼间看到他气色极好,一时之间竟也有些失神。

  卫南寻走近,看见他还睁着眼睛,问道:“怎么还不睡?”

  苏扬舲将双手举了起来,道:“我想去洗洗。”

  毕竟是有些羞涩的,苏扬舲轻咬着自己的下唇看着他。

  卫南寻这才发现他的尴尬,从地上捡起衣服,披到他的身上,又起身去帮他打了一盆净水,放在床边,他又拉着他的手放进了水盆里。

  一点点帮他净手。

  洗净之后,又找来干净帕子,帮他擦拭掉水珠。

  躺回床榻之上,卫南寻将人揽进怀里,低吟:“刚才累了吧,睡吧。”

  还没说完,苏扬舲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午膳过后,卫南寻交代好所有的事情,看着襄王府派来的小世子从卫南寻手里结果统帅印,苏扬舲才随着卫南寻一起上马,向着嘉陵关行驶。

  卫南寻只带了尹川一人,他转身离开时决绝的样子,让所有的将士心里蒙上了一层阴沉。

  好像,此别就会是永远一般。

  苏扬舲与他共乘一骑,他紧紧地贴着他的胸怀,昨夜之事让他至今仍有点无法回神,卫南寻还是第一次去亲他那处,而他却没有相同的回应,他会不会胡思乱想?

  实在是太突然了。

  苏扬舲红着脸,庆幸自己是在卫南寻的前面,否则要是让他看见,还不一定会怎么说。

  反观之,卫南寻似乎像是没事人一般。

  军营离嘉陵关不算远,马儿慢悠悠的走,天未完全黑就已经能看见出关的岗哨了。

  卫南寻贴着苏扬舲耳边问他:“一会回去,你打算让他们如何称呼我?”

  苏扬舲愣了愣,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以前的质子现在肯定是不能叫了,他想想道:“夫人?”

  卫南寻笑着咬住他的耳珠,反问道:“谁是夫人?”

  苏扬舲后背一激,就差点从马上跌落下去了。

  “那你说嘛,叫什么合适?”

  卫南寻搂着他的腰,只笑却不说话。

  过了关卡,又翻过两个小山丘,军营就在眼前。

  允乐扬了扬缰绳,马儿便又快了几分,先行到达军营报信。

  等苏扬舲他们到的时候,士兵列队迎接,顺着空出的一条路进去,卫南寻先下了马,他小心翼翼的将苏扬舲抱了下来。

  一时间,偌大的军营里突然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江恒从后面的校练场跑过来,喘着,直到看见来人是谁,才停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想到,今日会看到卫南寻和四皇子一起回来。

  景国刚刚经历了权力轮换,一切都是百废待兴,作为太子的卫南寻应该是忙得抽不出一点空闲才对。

  可是他却悠闲的陪着四皇子一起回了姜国军营。

  江恒心里有了种并不好的预感,他面色紧绷。

  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苏扬舲,将他簇拥回了主帐。

  没看到苏星熠,他刚想去问,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不一会就见苏扬舲提着一把还沾着血滴的剑走了进来。

  一看见苏扬舲,他的眼神立马软了下来,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怕是要扑上来抱住他了。

  苏扬舲看他面色疲惫,手中还拿着染血的剑,便蹙着眉问道:“五弟,出了什么事?”

  苏星熠先是看看自己手中的剑,又昂起头将剑扔到地上,高声道:“我把崔汾给杀了。”

  这下,不光是苏扬舲,就连外面围着的那些将士也是大惊失色,崔汾是上户军的统帅,在军中地位与众不同,苏星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将此人杀了的。

  但是,苏星熠却几步走到帐子外面,大声对围着的士兵说:“今日本王杀了崔汾,是因他擅自行动,不领军令,希望诸位能明白,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将军令牢牢记在心中,若再有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他勾勾手唤来策南军的副将,低声说了几句,又继续对着众人说:“自今日起,上户军统帅一职由李晋来担任,本王自会承上奏折给父皇说明此事。”

  说完,他将副将李晋的手臂高高举起,再次问道:“可有人有异议?”

  苏扬舲在主帐内与卫南寻交换了眼神,笑道:“我这五弟倒与南寻有几分相像,莫不是你偷偷教他的?”

  卫南寻低声笑语:“不敢,五皇子做的比我好。”

  不一会,苏星熠处理好了事情,再次走进了大帐,看着苏扬舲和卫南寻正在低低地交谈,以及苏扬舲嘴角眉梢扬起的笑意,与之前大为不同。

  他冲着卫南寻施了个礼,想了半天才用问询的语气道:“南寻哥?我能这样称呼你吗?”

  苏扬舲笑意更甚了,点点头道:“我觉得甚好。”

  江恒在一旁也开口,道:“四皇子、太子殿下,微臣已经备好了晚膳,一路劳苦,请先用膳吧!”

  一丈宽的简易桌子上,摆放了丰盛的菜肴。

  这里的军营距离渭北城很近,军队的补给丰富,菜肴的种类自然也比在景国军营更为精致了。

  苏扬舲笑着坐了下来,举起筷子对着大家说:“快,都坐下,先吃饭。”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就能正文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