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完,稚桃身上的香气越发浮动,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勾起所有人心中隐秘的欲望,但姜文浩还是淡然的模样,像是没有嗅闻到般,他低头看脸红着的稚桃,“回家?”

  “回啊,”稚桃仰头看他,“不回家你想去哪儿嘛?镇上的旅店?”

  一对情侣放着家不回,反而要去旅店,做的事自然要对得起钱,姜文浩可耻的心动了,他虚心地问:“你想去吗?”

  稚桃笑的眼睛弯起来,轻快地打趣他:“想的美,不去。”

  姜文浩面上作出失望的样子,但也知道现在能住到旅店的几率小的可怜,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家,至少有地方睡觉。

  等回家的时候,姜父他们已经睡下了,稚桃他们就悄悄溜进屋子里休息。

  说是回家过年,但这几天稚桃他们基本都在外面玩,特别是走亲戚那些天,能推脱开的就推脱,推脱不开的才来,就比如这次姜老太爷的八十大寿,他们就只能来了。

  姜家在镇子上是有名的大家族,这次姜太爷大寿,全镇上的人都来齐了,里里外外坐满人,大炉灶就没停过,热乎乎的雾气把这块天都抹亮不少。

  姜父跟姜太爷是父子关系,自然坐在姜太爷那桌,稚桃正跟着姜文浩走,就忽地被姜母拽了下,要不是隔着羽绒服,稚桃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掐青。

  姜母亮着嗓音问:“你干嘛呢?”

  稚桃皱眉把手抽出来,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她,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姜母脸通红着教育他:“你不能过去,那是姜家人才能坐的位置!”

  姜文浩脾气很好,他慢吞吞地说:“那就不过去了,劳烦你再找个位置。”

  姜母的手往远处一指,挑着眉说:“喏,你可以坐那儿去,这儿你可坐不得。”

  稚桃没异议,朝着那地方走去,姜文浩屁颠颠地跟着他,姜母看了又不乐意起来,上手拉住姜文浩,“文浩,你这是干嘛去?”

  “不是你说要过去坐吗?”姜文浩是真的很疑惑。

  姜母拍拍手,着急地说:“错啦错啦,你要去那边坐,你可是姜家人,必须得上你太爷爷那桌坐。”

  姜文浩试图跟她说清楚:“我跟太爷爷不太熟,就不过去了,那么多子嗣呢,少我一个也没事,你就先过去吧。”

  说完,姜文浩就追着稚桃过去,姜母看拦不住他,气地用手背敲了下手心,转身找姜父商量去了。

  “怎么回事啊?”稚桃注意到他们那边的争执,好奇地问。

  姜文浩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喊我过去坐那桌,我不乐意,她就有点生气了吧。”

  普通桌子跟姜家桌子是不一样的,普通桌子就是红布桌上放着几盘瓜子、花生,姜家桌子则大张旗鼓地用黄色丝绸,最上面居然放巧克力之类的外国零食。

  稚桃还看见薛舒玉了,抱着孩子坐在丝绸桌,旁边是个蓄着胡子的男人,看来薛舒玉后面嫁的还是姜家人。

  稚桃看的啧啧称奇,他凑到姜文浩耳边说话:“唉,问你个事。”

  姜文浩磕着瓜子,闻着小男友身上传来的香味,整个人美滋滋的,他把瓜子壳吐手里后说:“你问。”

  “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这么有钱?”稚桃是真的好奇,原先在他家看见电视就觉得奇,现在看这宴会的架势就更觉惊奇了。

  姜文浩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把瓜子壳扔盘子里,又重抓了把瓜子,“我以前听我爸说,似乎是从事祭祀的。”

  “祭祀?”稚桃离得越发近。

  姜文浩点头,“国家现在不允许办了,以前每逢过年就要整个祭祀活动,把猪牛羊往神庙里一放,第二天就会消失,这就是所谓的食神。”

  “饲养神明?”

  听见稚桃这么说,姜文浩就认真纠正:“食通食,意思是喂养。”

  “那不也一样嘛,”稚桃觉得差不多的意思,“不过你说的还怪邪乎的,那些东西第二天是真没有了啊?”

  “怎么说呢,”姜文浩露出为难的模样,“你也知道我高中就到外地读书,后面也没回来过,食神活动只有成年后能够参加,所以我也只是听人说。”

  稚桃于是又不敢兴趣的收回头,姜文浩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心痒痒,他反过去骚扰稚桃,“而且据说正规的食神要用人。”

  “用人?”稚桃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看向姜文浩。

  姜文浩恨不得跟他耳朵贴一起,离得相当近,说话声顺着耳道钻进稚桃脑里,“对,把人绑好后丢进神庙,那人就会被神明吃掉,第二天地上只会剩下一堆绳子。”

  这故事听的稚桃不舒服,朝着姜文浩瞪了下,又恐惧又生气地说:“你别吓我。”

  姜文浩正想笑他,肩膀就被人拍了下,他转过头,身后站着个奇怪的小孩,大概也就十二岁左右,他目生双瞳,皮肤苍白,身上穿着红色的马甲。

  小孩恭敬地弯腰:“姜少爷,我是姜瞳,太爷爷唤您过去。”

  姜文浩听见他话后朝着姜太爷那桌看去,率先看见姜父不赞同的眼神,他为难地说:“请问我可以不过去吗?”

  姜瞳越发恭敬,“回姜少爷,太爷爷的命令不宜违背。”

  姜文浩比他更恭敬,语气惶恐地说:“实在不好意思。”

  这话就是不过去了,稚桃露出看好戏的目光,他作为乐子人看戏的时候,姜瞳目光就扫了过来。

  “这位是稚先生吧?”姜瞳朝他弯腰。

  稚桃有点受宠若惊,怎么回事,原来自己在这个镇上还有名字啊,他声音都温柔不少:“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如果少爷是担心稚先生不能过去的话,我可以跟太爷爷说一声,让稚先生也过去 ,还请少爷移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姜文浩露出无奈的表情,朝着稚桃耸耸肩,“那就过去吧?”

  稚桃就是来蹭饭的,看姜家的排面就知道吃的不差,于是快乐地跟着姜文浩过去,姜瞳则在前面引路。

  对比周围热火朝天的氛围,姜太爷这桌就格外冷漠,大家都不说话,动筷子也少,只有稚桃和姜文浩在认真吃饭。

  这么一来,他们反倒成了异类,莫说姜母了,就连姜父都明里暗里瞪了他们好几次,稚桃丝毫不受影响,还能对着姜母挑衅笑,看她瞪眼的样子下饭。

  稚桃逗人逗的正开心,就忽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是姜瞳正盯着他,雪肤红衣衬地姜瞳像个纸扎的小人,稚桃咽下嘴里的虾,莫名有点害怕。

  最高座的姜太爷忽然咳嗽起来,姜瞳收回目光看姜太爷,周围人也紧张兮兮地询问他,姜太爷摆摆手,沉声说:“姜文浩。”

  姜文浩剥虾的手顿住,像是被老师抓到做小动作的学生般抬眼打量姜太爷,姜太爷身上有股肃杀的气势,就连大喜的红衣都能穿出血色战袍。

  “太爷爷,您说。”姜文浩小心翼翼。

  “你是要娶他为妻吗?”姜太爷虎目圆睁,盯着姜文浩的脸。

  这老太爷还挺……稚桃也跟着姜文浩抬眼看姜太爷,补足完下一句话,还挺关心孙子的哈。

  姜文浩虽然不知道太爷爷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事,但还是放下虾擦擦手,认真地许诺:“是,我要娶稚桃为妻。”

  稚桃感动是感动,但不妨碍他在一桌子人面前脸红的不成样子。

  姜太爷咳嗽几声,好像突然释怀了,他叹息般问:“无论发生什么?”

  姜文浩坚定地重复一遍老人的话:“无论发生什么。”

  姜父眼睛瞪得快要裂开了,就连姜母都撇过头,但奇异地是姜太爷居然笑起来,和蔼地说:“好,那你去做就好。”

  姜文浩不可思议地与稚桃对视,怎么回事啊?他们难不成在做梦吗?

  “不过——”

  姜文浩觉得这就对了,他作出洗耳恭听状,姜太爷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在结完婚后就回这边,你可否做到?”

  这也不难,姜文浩就点头应下。

  旁边的稚桃看到这个架势,也乖巧地点头,作出恭顺的模样。

  等年过完,他们也准备离开了。

  “行李收拾好没有?”稚桃趴在床上问,他的东西少,一个小行李箱就搞定。

  姜文浩挠挠头发,犹豫着说:“应该是放完了吧?”

  稚桃欲言又止地盯着他,最后还是一头闷进枕头里,“算了,等会儿我帮你看看吧,你先把行李箱放着。”

  上次他们去外地旅游,姜文浩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转头就把手机忘在酒店里,稚桃想起来就气,那么贵的东西,怎么还能给忘了。

  稚桃想起来就生气,等他检查完后,他们两个就正式准备离开。

  自从姜太爷发话后,姜父他们也能基本能把稚桃当正常人看了,倒是稚桃有点惋惜生活少了点乐子。

  来的时候是姜文浩大包小包,回的时候也是姜文浩大包小包,稚桃站在旁边看他忙,“要不要我帮你啊?”

  “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姜文浩气定神闲地说,他天生力气就大,扛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稚桃心想也是,自己好歹是个一米七五以上的男性,姜文浩都能轻轻松松抱着他,更别说一个旅行箱。

  说来也巧,走的时候居然还遇见桑罗了,他提着鸟笼在街上逛,踌躇着走上前跟稚桃搭话:“你们这是要走了?”

  稚桃嗯了声,姜文浩看出点问题,强行插在两人中间做作地打招呼:“害,这不是桑先生嘛,我姜文浩啊。”

  稚桃不忍直视地收回视线,往旁边看去,居然又看见个熟人,卫高雯站在巷子里眼神死死地看着他,嘴里喃喃自语。

  稚桃眯眯眼,不自觉地跟着他口型说:“你、快、死、了?”

  卫高雯看见他说话,又变换了个口型:“去、死、吧……”

  他嘴角往下压,寒冷的牙齿露出,那个字既像稚,又像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