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稚桃轻声哼唱。

  在他唱完后,旁边窜出个声音:“从此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

  唱的似乎是同一个调子,但稚桃总感觉有哪儿不太对,他回头瞧身后的人,是个举着照相机的大男生,跟他对视后还露出傻乎乎的笑。

  稚桃挺想说他不仅跑调,还唱错了词儿,但看人这么乐呵,就回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都是出来旅游的,没必要说话这么难听。

  正好最前面的顾叔在催: “后面的人跟紧啊,前面就到石榴村了。”

  去往石榴村的山路很狭窄,车子不方便开进来,旅行团都是走路去的,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

  稚桃走在人群后面,被催促后就咬咬牙抓紧跟上去,心里后悔地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跟旅行团走,离家远,地方偏,还累的慌。

  不过风景是挺可以,稚桃站在石榴林里喘气,大片的石榴花在他眼前晃悠,他没啥文化,心里想:这花够大,我喜欢。

  稚桃正试图再品出点诗句,就听着旁边传来咔嚓一声,他侧头望去,看见刚刚那个男生手里举着银色相机。

  男生一身干干净净,注意到他视线后说:“你好,我叫百万,是摄影的学生,你要是不乐意我可以删掉。”

  嚯,这话念下来可真顺畅,没少在心里打草稿哦,稚桃暗暗地想。

  他看看百万,又看看相机,随后自然地伸过手说:“那给我看看你拍的。”

  拿来吧你,还敢偷拍。

  百万把相机递过去,心脏还跳的很快。

  照片里的稚桃脸红红的,被周围红色的重瓣石榴花簇拥着,眼睛随意地看向远方,整个画面显得格外漂亮。

  百万拍出来的还真有点东西,稚桃原本想挑刺一番后趁机删掉,结果现在是越看越喜欢,他一冲动就把联系方式给出去,“这照片等会儿记得发我。”

  毕竟他长得这么好看,不拿来欣赏都可惜了。

  “走了——!”远处有人喊他们。

  稚桃把相机往百万怀里一塞,跟着人群进村去了,百万则红着耳朵站在原地,半晌后锤了下手边的裤子,嘴里小声地欢呼着。

  “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啊?”顾叔提议道。

  旅行团的人一整个上午都在走路,肚子早都饿瘪了,听到这个建议后齐刷刷点头。

  进门后先见到了顾大嫂,她手上戴着玉镯子,脸上挂着笑招待他们:“先坐下,先坐下,等会儿就开饭了。”

  王叔一看顾大嫂就愣住了,傻不愣登地问:“姐,我咋感觉你这么眼熟。”

  顾大嫂笑着说:“好几个人这么说呢,看来我是个大众脸!”

  稚桃站在旁边看她,她脸上画着眉,涂着口红,头发还做卷发,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时髦的中年妇女。

  这一路过来就她最显眼,还大众脸。稚桃忍不住吐槽。

  “都别站着了,都坐下吧,菜都放桌子上了。”顾大嫂一招呼,王叔也不思考这问题了,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稚桃胃口小,况且顾大嫂做的也不合他口味,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这儿,他想去村里随便逛逛。

  他从顾叔家往后走,石榴村里家家都是木屋,屋顶尖尖的,修的方方正正,跟寻常能看到的旅游民宿一样。

  这时候是午饭时间,都没什么人在外面,稚桃就看着几个小孩在那儿围着,看不清在做什么。

  应该是感受到稚桃的注视了,几个小孩就转过头来盯着他,小孩眼白多眼黑少,动作幅度都一模一样,甚至连脸都差不多。

  把稚桃惊的愣在原地,小孩们看着他,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既像是笑又像是哭,眼里是野狗见着肉的贪婪。

  稚桃心里一激灵,连忙绕开这群孩子,走远了他都还感觉的到那些视线。

  要不是看到他们底下有影子,稚桃还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还是最凶的鬼童。

  稚桃心里想事情想得入迷,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迷了路,他忍不住叹口气,自己放着好端端的模特不当,非要跑山里受苦,这下好了吧。

  说什么体验原始森林和热情民风,结果原始森林是嚣张的蚊虫,热情民风是随处可见的旅游建筑。

  稚桃挠着手臂上的红包,心里又难受又委屈,他从小就长得好,家里人把他当眼珠子疼,要不是跟家里怄气,哪儿能跑这里来受苦。

  “日安。”

  听见声音,稚桃反射性抹上眼睛,虽然眼里湿漉漉的,但是好歹没流泪,摸完他才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神父穿着高领的黑色神父服,下半身是黑色长裤,脚踩黑皮鞋,他与石榴村格格不入,稚桃一时失了神。

  这人画风不对啊。

  神父把大手拇指与食指张开,按在锁骨的位置,这是个简单的礼,他做来就格外优雅,他行完礼后温柔地说:“我是斯诺曼神父,你是来这儿旅游的人吗?”

  稚桃盯着他看,心想这神父有点东西,身为孤寡之王的他居然有一丝丝可耻的心动。

  心动的他就是不一样,说话都端庄起来:“我是今天才来的这儿,跟着顾叔的旅游团来的。”

  斯诺曼神父反应会儿,才想起来:“是他啊,我之前也有听说过他喜欢到外面去做生意。”

  他接着说:“既然你才到这里,应该还很疲倦吧,要不要进屋来坐坐?”

  斯诺曼神父用手推开栅栏的门,眼神专注地望向稚桃。

  心动男嘉宾近在眼前,稚桃快乐地跟着神父进屋。

  神父家里格外整洁,进门后先看着餐桌,往里走是客厅,客厅放着两把椅子和一个大的木质沙发,沙发上摆放着厚厚的书籍。

  “稍等一下。”斯诺曼神父快步越过稚桃,把沙发上的书搬到地上。

  稚桃站的位置有椅子挡着,神父不可避免地跟他有些肢体接触,稚桃闻到神父身上特有的味道,是书本,阳光,树叶这些温暖事物的味道。

  稚桃觉得这味道还怪好闻的,忍不翘住动鼻子,他当模特的时候经常要喷香水,有时候呛得他鼻子疼,所以他不喜欢太浓厚的香水味,像神父身上的味道就刚好。

  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就顺间僵在原地,顺便悄咪咪地观察下神父。

  神父正在搬书,他背脊绷着黑色的神父袍子,背部和手臂拉伸出充满力感的鼓起,身材显然锻炼的很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只在意神父有没有发现自己奇奇怪怪的小动作,看样子是什么,稚桃腰杆重新挺直。

  神父刚好搬完书,直起身来跟他说话:“请坐在这儿吧。”

  稚桃试探着坐上沙发,原本他以为这种沙发坐着会难受,但实际感觉还挺舒服的,他忍不住好奇地摸了下沙发。

  斯诺曼神父把书搬下来就去厨房里忙碌,出来时手上就端了一碗绿色难闻的液体,他看着稚桃手臂上说:“涂点这个药吧,止痒驱蚊的。”

  稚桃哦了声,接过碗,他好像总不能抓住重点:“你来这个国家多久了啊?怎么还会这么高级的词汇。”

  稚桃盯着漂亮的小脑瓜认真地问他,发自内心的觉得神奇,驱蚊止痒,听听,多么具有本土风情的词汇。

  斯诺曼神父被高级这个词逗笑,顺着他的话聊起来:“我二十岁就来到这个国家,差不多已经快17年了吧。”

  稚桃这下是结结实实地被惊着,手上擦药的动作都慢下来:“你都这么大了啊?我还以为你才二十多岁,顶多也就刚三十岁。”

  “我朋友也这么说,他们还觉得是C国空气中有什么神秘的物质,所以才能让我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同年龄的C国人确实看起来比神父国家的人年轻很多,不过这么他们说斯诺曼神父只是朋友间的调侃。

  斯诺曼神父不显老还是他自己的原因,身体锻炼得好,五官也长得好,整个人看起来就年轻很多。

  神父说到这儿,忽然调侃起稚桃来:“你呢,看起来这么年轻,不会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吧?”

  稚桃骄傲地说:“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十九岁,跟你才不一样。”

  不对,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稚桃收住话,小心地瞧斯诺曼神父。

  神父并没有生气,他含笑着道歉:“那是我冒犯了,你涂完药了吧?”

  稚桃不开心地皱着眉头,那个药太臭了,他将自己臭手拿远,然后才问神父:“有没有洗手的地方啊?”

  神父将稚桃带到厨房的洗手台里,跟他嘱咐:“手臂上的药还不能洗,放一段时间才有用。”

  看见稚桃点点头,神父就出去了。

  洗手台前面是个开着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石榴树,稚桃没有注意窗户外的景色,专心洗着手。

  有个庞大的黑影看着稚桃,祂带着黑色兜帽,看不清兜帽下是什么。

  稚桃对视线很敏感,疑惑地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石榴树被风吹的簌簌作响,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

  黑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