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折腾腾, 总算是到了蒋立军入职的日子，林洋过来一趟送衣服，跟印象里的略略有些不同, 但大提都输军绿色的军装、半圆嵌国.旗.的方帽, 肩带上挂着一杠两星的军衔。
“怎么样，穿着这件衣服还行吧。”
早晨用过饭后，蒋立军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时不时调整帽子，过了会后, 跟着孔雀开屏似的在秦燕面前展示, 那双俊朗的眉眼此刻勾带上期待, 跟个小孩似的等着人夸。
“好看, 这军装还真挺衬你。”
秦燕自然不会看不懂, 她笑莹莹伸手给蒋立军理了理内衬的领子, 再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不自觉站直军姿的人，笔挺的.腰.背.让他说不出的飒爽, 这人平时不穿军装更多的是憨厚，风格转变的有些迥异。
“叔叔, 这军服太好看了。”
姜洋看着穿着漂亮衣服的蒋立军, 圆乎乎的眼睛闪着亮光，他伸出小手, 蒋立军顺势就给人抱了起来，他笑道：“那洋洋再仔细看看。”
“你这刚理好，等会别又把衣服弄乱了。”
秦燕看着这两人胡闹, 不由得出声提醒, 后者却摆了摆手道：“没事, 离着时间还有好一会儿，等会再出门也还得整理整理，不放事，洋洋想看就让他看看。”
“你自己懂得注意就行。”
话都到这份上了，秦燕也懒得不管这两人，她进了厨房收拾起早上的盘筷，大厅里时不时传来笑声，她眉眼也跟着弯了弯。
而热闹欢笑总是短暂的，蒋立军到了时间要出门，他放下玩闹的姜洋，摸了摸对方的软塌塌的发顶，轻声交代道：“在家里好好听妈妈的话。”
“嗯嗯，叔叔下班了早点回来。”
姜洋点了点脑袋，这下班是从隔壁毛驴哥那里学来的，对方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去部队里就叫上班，回来了就是下班，上班就会有工资的。而对于工资姜洋却是知道的，那是钱，他们买东西都是要用钱才行。
所以，他虽然舍不得蒋叔叔，但他却不能耽误叔叔赚钱。
秦燕这时候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走到玄关边上的人，她没什么好交代的，因着之前该说的都说过，顿了顿，只说了句，“路上注意点。”
“好，要是有事，等我回来处理。”
蒋立军穿好鞋后就往外头走，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动静。
秦燕又跟着扫了客厅和房间，等闲下来后，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儿子，她挑了挑眉说道：“洋洋，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妈妈要带我出去玩吗？”
姜洋听了话，整个人都喜上眉梢，一扫之前呆呆发愣的模样，秦燕见状眼底也有了笑意，她点了点头，“洋洋想去吗？”
再有几天就开学了，家里书包倒是有，但是学习用具却不是很全，加上她也很久没带人出门，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弥补一下，连带着还能熟悉熟悉大院外。
“想。”而姜洋确定秦燕是真要带他出去，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点起小脑袋。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秦燕也是有主见的，决定要去就不会拖，虽然怀着的心思不一样，可却有相同的目的。于是，母子两一拍即合，麻利的收拾好出门。
*
部队大院的供销社跟着外头的没太大区别，各小摊分明，唯一不同的就是里头的供销员会比外头要规范热情些，因为谁知道过来买菜的会是那位军官的家属。
不说巴结，正儿八经的接待，好歹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秦燕领着姜洋边走边逛，碰上新家要添置的东西就问价，合适就买下来，这么一圈都转下来，她手里就抱了不少东西，等逛的差不多才往着文具店里走。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文具店的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二十岁出头，扎着两条马尾辫，红外套、长筒裤外加小皮鞋，倒是眼下时髦的打扮，她态度也很好，看到秦燕后，她眼底微微闪过一抹惊艳。
倒不是她没见识，相反供销社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形形色色的她见过很多，可一般会来文具店的都是小孩要上学的。
大院里上学年龄得要五岁，看着秦燕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这得十四五就结婚了？十六七就要孩子？这可是花一样的年纪，像秦燕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舍得这么早被孩子套住。
不过，她没有多问，这是客人的隐私，尤其是在军区大院这个地方，隐私更是问不得的。
“要铅笔、橡皮，这些上学用的文具。”
这时候文具的形式没有那么多花样，铅笔、橡皮通过分不过几类，让着销售员直接拿出来挑就行。
“您稍等一下。”
售货员话音顿了顿，转身从柜台里拿出橡皮喝铅笔的款式，摆放在人面前供由挑选，秦燕看了眼跟在边上的姜洋，笑道：“挑挑看，喜欢那种？”
姜洋在路上就知道秦燕要给他买文具，他心下不要太高兴，虽然他们一来都是在逛别的地，但他也不着急，因为秦燕答应过就不会骗他，可到底还是期待的，现在真到选的时候，他还是难免有些激动，仔细着挑了两只铅笔和橡皮。
“本子也拿给我们看看吧。”
学校是有发本子的，可那都是一个款的，既然都挑了笔了，本子怎么也要选上，这还是没什么花样，秦燕记得以前她上学那会，买本子、封皮、垫板、改正液，五花八门的。
秦燕心下倒是有个不成理由的理念，那就是学能不能学好另说，至少文具不能少了孩子的，就像士兵.上.阵.怎么能不准备好.枪.支。
于是，姜洋在亲娘认真且笃定的目光下，又挑了三个款本子，还有着削笔刀，看着漂亮本子和笔，他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整个人说不出的高兴。
秦燕连抱带揣的将东西带回去，姜洋在楼梯口碰上毛驴，两人约着下楼玩了。
回了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松垮垮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因为现在旁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就等着送人去上学了，之后家里就剩下她自己，她也有时间开始计划自己的事了。
她不远千里的来珠海，可不单单是因着蒋立军升职，更多的还是赚钱，只有钱够了，日子才能过得自由随心。
*
蒋立军出门前是约估出半小时，等到了办公室，时间跟他想的差不多，领导这时候还没来，他跟着招待员去了等候室。
“您稍坐，等陈老来了，我再过来通知您，要是有其他事，您可以直接找我。”
后者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皮肤是军队里最常见的小麦色，留着寸头短发，一对虎牙笑起来颇显稚嫩，说着递过来一杯热茶。
“好的，麻烦了。”
蒋立军笑着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后者显然还有其他事，他出门时顺手关了等候室的门，蒋立军看着落静的屋子心绪有些波动，虽说自己是领导重招进来的，可这里头到底有几分情，除了领导自己谁也不清楚。
茶水微微有些烫口，蒋立军不自觉的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被荡漾开，连带着他思维也有些发散，倒不至于是坐立难安，可内心难以抑制的猜测起来。
人都是思维动物，有些东西一想就容易深入，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过去，连带着手里茶杯都不再冒热气，直到等候室的门被敲响，刚刚那位接待员去而复返。
“陈老已经到办公室了，中尉请跟我来。”
“好。”蒋立军放下手里的茶杯跟人往外头走。
办公室在二楼最里侧的位置，接待员领着人走过楼梯和转角，停在门前，伸手在门上敲了敲，轻声说道：“陈老，蒋中尉到了。”
“进来吧。”
声音落下没一会，门后传来一阵略显低沉的男中音，接待人拧开把手，侧身让着蒋立军进去后，他并没有进门，而是礼貌的带好门，往楼下去了。
办公室内，红木桌椅、玻璃木制橱柜，再有便是沙发茶几，印着喜字的白体红底的大茶缸，一年逾五十、鬓角微微生银发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略略有些倒八字的武生眉，外加有些细窄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并不是太好相处的面相，再加多年久居上位，身上带着些不怒自威。
“是立军啊，听林洋说你前几天就来了，本想着提前见见你的，谁知道部队里出了点琐事，现在才有空，你别多想，先坐下吧。”
“今天叫你来，没其他什么事，就唠唠家常。”
陈志明微微有些凹陷的嘴，此刻扯开一道笑容，因着这一笑，倒是将他脸上那份严肃冲淡开来，整个人也多了几分和蔼。
“您这话严重了，原是应该我去拜访您的。”
蒋立军恭敬的回了礼，顺势拉开凳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而陈志明只是笑笑，没有继续拿这话深说下去。
接下里就真跟唠家常似的，陈志明问起退伍回去都做了什么，在知道人结了婚后，还道了两句“恭喜”，看上去没有丝毫架子。
蒋立军也听得摸不着头脑的，就在他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之后。
陈志明忽然淡淡的说道：“你也曾经是我手底下的兵，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你这性子谨慎，办事也守成，把你放办公室你估计也坐不住，我已经打好招呼，你跟林洋一样，主要还是负责训兵这一块，这活儿可不轻松，两届新兵最怕的就是青黄不接，交给别人我不大放心，我想你应该事做好的。”
蒋立军心下跟着一松，他明白对方这是摊牌了，而这个结果他其实是满意的，因为他也不是那种能坐在办公室当接待、参谋的性子，真让他去干这些，他是没法拒绝，可必然会觉着憋屈难熬。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蒋立军也明白，对方招自己回来更多的还是看重能力，这样他其实自己也放心下来，在陈志明目光扫过来等回答的时候。
蒋立军利索的站立起身，给对方敬礼道：“必定不辜负军长的期望。”
陈志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更加灿烂起来，他连连摆手让人坐好，“也用不着这么正式，要是信不过，我也不会把这活儿给你。”
“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了，要是碰到不懂的就问林洋，他在这行头里也是老油条了，那些新兵.蛋.子看他比见了阎.王.都好使。”
他边说着边拿起手边的茶缸，对着冒热气的茶汤吹了口气，白色的蒸汽上涌，一时间有些模糊他的神色。
蒋立军静静的在一旁听着话，时不时的出声回应。
最后，似乎话说到头了，陈志明摆了摆手道：“林洋在楼下，让他带你去兵营里转转，我这里没有其他事了。”
“军长要是有事，您再喊我。”
蒋立军闻言站起身来，从骨子里习惯的敬完军礼后，转身出了门。
当脚步声渐渐远离，陈志明微微的抬起头，那双鹰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还算不错，是实话实说的，这样办事也能牢靠。”
自问自答的一出，确是有些诡异。
刚刚询问蒋立军退伍后的生活，陈志明其实早就调查过了，之所以再问一次，就是在试探这人有没有编造，他要的是个能帮他带兵的好下手，实话实说在他眼里才是第一，能力倒也排在后面，毕竟有些能力是能培养的，性子确实根底下的东西，不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
如若刚刚蒋立军撒了谎，那他也有去处，办公室内那么多参谋办事接待，总有位置可以填过去的，上头的台柱子倒了一角，新殿新神佛，多得是去处，不愁对不上人，可有些去处却没有前景可言。
蒋立军到底还是年纪浅，没能探出对方言下之意，好在心眼实，算是安安稳稳的过了第一关，正式入了上头这位的眼，往后事要是办妥贴了，也算是有门路了。
可以说，有些事还真就是误打误撞。
作者有话说：
混阳了，家里什么都没有，核酸今天都关了，测不出状况。
现在身上是有点症状的，但没发烧，明天没发烧就正常加更，要是有症状我再来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