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快穿]宠爱病娇守则>第九十章 番外 菟丝子 [毒脑洞/完结]

  【这是番外!与正文剧情无关!不想看的请跳过!】

  苏灼醒来时,一床凌乱,浑身酸疼,身边躺着个眼熟的男人,正一脸被榨干的表情熟睡着,地上鞋两双,一双面朝下铺在床边,一只在浴室边,一只在门口。

  男人生得一张好脸。不是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类型,没有一点雌雄莫辨的感觉,很是男子气概的英俊,因着平时的养尊处优皮肤也很白皙,黑而长的睫毛在眼窝洒下细碎的灰色阴影,简直就像是老电影里那黑白的美人一样极引人心动。

  苏灼怔了一会,简直想抱着涨的快爆炸的头往墙上撞几下好找回神志——419这种事到底怎么发生的先不说,这可不是什么能轻易打发的陌生人啊!这明明是他昨天白天才采访过的谢总裁!

  这么说起来也是挺厉害的,白天才见过晚上就滚上床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想杂七杂八也没用,还不如赶紧去上班,他今天还有个采访要跑。

  苏灼起床穿衣服,身上清爽,应该是昨天清理过了,后面稍微有点异样感,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在他低头打领带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帮他打好了领带,随后那双手的主人极其自然地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他按低头,送上一个早安吻,声音满足中透着性感的嘶哑,“这么早就去上班?”

  “嗯,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正好还能吃到周记的早餐,你还可以再睡一阵。”苏灼扯扯衬衫下摆,然而昨晚不知道遭受过什么的衬衣上繁多的皱褶显然不是一下就能扯平的,只能先回家换身衣服了。苏灼垂眼,谢钧深邃的黑色眼睛还在看着他,令他有种呼吸一窒的错觉,鬼使神差道:“你吃周记吗?”

  “嗯?”

  “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好啊。”

  苏灼穿戴好简单洗漱后,从堪称乱七八糟的浴室出来,耳根子都红了。谢钧半靠在床头,一直看着苏灼,见苏灼准备走,他道:“等一下,手机拿来。”

  在苏灼手机上存好自己的手机号码后他意味深长的冲强壮镇定的苏灼露出一个笑容,“欢迎随时找我。”

  “那我先走了。”苏灼几乎是落荒而逃。

  自然,急着回家换衣服的苏灼看不到谢钧俊朗帅气的脸上一瞬间绽放的勾勒弧度极大的笑容。

  像是终于得逞的狐狸似的,总算叼到了念念不忘的肉。

  有的时候,酒真是一种好东西。

  掌心似乎在这种情况下透出异常的高温,火**像是刚刚浸入了岩浆再毫发无伤的拿出来。而这双异常高温的手,一只正有力的捏住了他的腰,另一只则抓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苏灼眼睛迷蒙的睁开一条缝。

  这个姿势接吻稍微有点勉强,腰也像是要折断了。

  在唇齿掠夺之间,近在咫尺的谢钧的面容帅气到仿佛在发光,距离极近的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根根分明。他大概是个很强势的性格,一举一动都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但他并不讨厌。

  他只是有点奇怪,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在想着这种酒后的荒唐事一次就够了,以后尽量扯开距离不再来往,反正高高在上的总裁和他也没有交际的必要——但是,现在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呢?

  他没有喝酒,没有醉,但是也不太清醒。

  “别走神。”谢钧不满地捂住苏灼明显失神的眼睛,“我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这次至少是意识清醒的。

  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发生了。

  谢钧埋头苦干一夜,这样的人在床上出乎意料的温情和古板,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姿势,也不会说有情趣的话,最大的优点大概是对他莫名熟悉以及体力真的很好。

  第二天再次经历了一脸懵逼的苏灼忍不住拉起被子蒙住脸,羞愧至极。

  谢钧熟门熟路拉下他的头给他一个早安吻,自然地让苏灼差点忘记了他没刷牙。

  “明天记得回来。”他伸了个懒腰,“帮我点份外卖。”

  “哦。”

  苏灼当天晚上跑到了朋友家去睡。

  朋友是个游戏狂人,打游戏到深夜十二点还在激情四射的叫骂着,幸好他是独居,隔音应该不算差,不然他早被邻居投诉了。

  苏灼也没睡。

  他总觉得昨天出现的很奇怪,不,应该说,他那天就不该去酒吧喝酒的,从那之后他和谢总裁就变得很奇怪也很微妙了。

  特别是谢总裁对他很熟悉的样子,是他产生了奇怪的错觉吗?

  不仅是因为这个有些困扰,而是在这种烦恼的情况下,他产生了灵感,于是一直在写稿子。

  朋友知道他在写稿子,在游戏人物死亡等待复活时喊苏灼给他拿瓶水,一直没有回音,走过去看时,客厅哪里还有人,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亮着的屏幕上是未写完的稿子。

  把房间找了个遍都没看到人的朋友喃喃自语。

  “奇怪,没听见开门声啊,这大半夜的还跑出去了?”

  他突然想起手机,掏出手机打电话过去,很快就接通。苏灼很正常的说临时有事先走了。

  朋友坐回电脑前,己方已失败,还被举报了。

  靠。

  谢钧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

  光只是这句话也不足以解释他对谢总裁这美丽的眼睛都喜爱。当然,在目前这个位置这种姿势下,走神考虑这种事显然是没有意义的。

  他被谢钧的身体压在床上,谢钧脸色阴沉得像是即将要来临一场暴风雨,语气却是轻缓的,“我讨厌你逃开我,更讨厌你在别人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你比你和我更令你信任。”

  “这是当然的吧。”苏灼挣扎不动,暗道大家都是文职,怎么这谢总裁的力气大的跟头熊似的。那手钳子一样禁锢着他,竟然让平时也有运动健身的他跟小白脸似的被压的动弹不得。算了,挣不开就挣不开吧,挣开了也不一定打得过。“从喝醉那次开始,我会过来都是你搞的鬼吧,我的身体不听我的话,你做了什么?”

  “你只是不记得了,你才会说出这种话,但是这也不可原谅,我应该永远都是你最重要的一部分,正如你于我的意义。”谢钧低低的笑了,略微嘶哑的笑声使苏灼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是啊,我操纵了你,然后呢,你要怎么做?要恨我吗?”

  苏灼也笑了,“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上我?”

  “当然不是,是上你一辈子。”谢钧慢慢压低身体和苏灼贴合到毫无缝隙,“阿灼,解惑到此为止,该开始我们的夜生活了。”

  又是一夜不可言说。

  次日,苏灼起来以后心里很生气,就算很爽,从各方面来说有这么个情人也不差,但清楚意识到自己像提线木偶,而线则把握在这个人手里,他没法对着他做出和颜悦色的表情。

  这次谢钧给他早安吻时被他一巴掌把脑袋推到一边,匆匆洗漱完赶到朋友那里去。

  他的笔记本电脑还在那,昨天眼睁睁看着自己魔怔的拿起手机钱包出门,朋友打电话来身体还一点都不听使唤那么回复了,光是再回想一遍都背后发麻。

  朋友家的门是指纹的,他直接开门进去,笔记本早已息屏。合上笔记本后他到房间看朋友,却见朋友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脑袋上还戴着大耳机。

  “这么睡觉太难受了吧,起来回床上睡去。”边说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下的触感出乎意料的冰凉。

  走近的苏灼看见了朋友侧趴在书桌上的脸——这张脸上,眼睛圆睁,瞳孔扩散,脸色苍白,像是一个死人。

  不对,这就是一个死人。

  苏灼试过他的脉搏和鼻息,如此确定了。

  在他昨晚离开之后,今天早上回来之前,这个时间段里,他的朋友死了。

  笔直的大楼直入云霄。越是繁华的城市,地面资源利用殆尽时,楼层便会一层层往上叠加。这个城市到处都是高耸的建筑物,与低矮的建筑物形成疏落有致的画面。

  而高楼墙面及窗户的清洗一概麻烦,被戏称为“蜘蛛”的清理工也要套着安全设施小心翼翼的清理。

  这样的墙面,有一个人从这垂直的墙上跑了过去。

  身影快的像是幻影,脚下轻轻一点,身体如箭弹射出去,直追前方正在狼狈逃窜的奇怪生物。

  那生物上身是人,下身却是巨大的黑色蛇尾,在街上游走速度极快,但路人却看不见他,也看不见这位正在大楼间穿梭自如,把怪物逼迫得抱头鼠窜的人,只是在他们经过时,感觉像是刮过一阵凉风。

  “破!”

  安旭看准人蛇一个空档,当下双手迅速结势,一道闪电般刺眼的白光击打在人蛇尾巴与身体的分界线处。

  这白光一落在人蛇身上,顿时炸出一个大坑,竟把人蛇身体炸做两段,地面顷刻间被黑色的大片血液浸染,人蛇哀嚎不止,兽类的竖瞳中透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恨意。

  他直盯着安旭,在安旭给他带上手铐时没反抗,只一字一句道:“尔等捕杀我灵族,待我灵族灵王归来,必倾覆世间法则,重振灵族威势!”

  说完,竟是要自爆。

  安旭扯扯手铐中间的链子,邪气凛然的脸上露出个嘲讽的表情,“你们灵族消息也太落后了吧,都不知道这手铐能压制灵力?还想着放完狠话之后自爆玩玩?”

  人蛇表情瞬间比吃了屎还难看。他不信邪的再试,果然调动不了体内灵力,脸色惨败,咬牙切齿:“卑鄙小人!”

  “不过,不论真假,你倒是透露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啊。”安旭颇有兴味的笑在人蛇眼中和恶鬼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可不是我的工作了,希望你能在安阳的手下多说点有趣的消息出来。”安旭拍拍人蛇的脸,笑道。

  他真的很喜欢笑,一张爹妈给的脸莫名有点邪气的感觉,一打眼就像女孩喜欢的特别有魅力的坏男人,笑起来的时候邪气尤甚。

  而他的双胞胎弟弟安阳,和他脸长的一模一样,或许是气质或者穿衣打扮方面的不同,大家看到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乖巧,安静,可能是个学霸。

  把两截的人蛇交给安阳的手下莫莉,一米五的莫莉晃动着可爱的卷发,不满的抱怨安旭:“亲,你下次能不能别把现场搞的这么恶心,清理也是很麻烦的!还好这次你没炸开他肚子,不然我还得把脏器都塞回去,你觉得我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干这个合适吗!”

  一边说话一边干脆利落的把人蛇上下两截接在一起,用铁链五花大绑成粽子后拖走。

  “记得好好问问,他可能知道点灵族机密。”

  “好哒,我会转达小安部长的。”

  安旭伸个懒腰的功夫,事情又来了。

  “喂?哦哦,非自然死亡,像是被灵族袭击了?嫌疑人已被控制在案发现场?地址发来,我来看看。”

  “嫌疑人苏灼,疑似灵族。”安旭点开和信息一同发来的照片,上面显然是现拍的年轻人面容温润如玉,一身气质风流,像古代的才子,也有点书呆子的呆愣感,表情迷茫悲伤,不像是装的。“现在的灵族一个个都这么傻了吗?不是消息落后就是自投罗网?”

  “啧,那这种我还非得见识见识。”

  ——被控制起来了。

  什么啊,我很像是嫌疑犯吗,我长着一张写着会杀害自己朋友的脸吗?

  不对,不能这么想,不管是作为嫌疑人还、证人、还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被控制起来都是正常的。不能为此感到焦躁。

  警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询问的内容也很常规。

  只是在检查尸体和室内后,前往楼下去了一趟,再上来时就隐约的只守在屋子里了,不和他搭话,也不像是在认真检查,更像是在防卫他。

  先前说要带他回局里录笔录,现在也完全不提了。真奇怪,不去找凶手,难道他让他们感到有危险性吗?

  苏灼忍不住为自己无端的猜测露出苦笑的表情。

  朋友去世这个消息爆炸式的塞入他的脑袋中,更让他难过的不是朋友去世这件事本身,而是他不感到悲伤,只觉得惋惜。

  那分明是他十多年的好友,他在想什么啊,原来他是这么冷血的人吗?

  他敲敲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突然意识到他想不起来和朋友是多久认识的,连为什么变得这么亲近也毫无印象。

  “那个……”我想喝水。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屋子里气氛在他抬手敲脑袋时已陡然发生变化。不再是隐隐的在意目光,所有警察都以直白的夹杂着略微恐惧的敌视目光注视着他,双手在一瞬间被强制控制,并带上了手铐。

  “别想着发起攻击,保持安静!不要动!”

  “你们这么做是凭什么?有我杀人的证据吗?你们在害怕我?”苏灼不可思议的环视一圈,确定他观察到的情绪并不是他的幻觉。他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一屋子的警察,发生命案了不去找犯人,在这里控制无辜的人,你们就是这么处理的!”

  一道身影突兀显现在客厅正中央,挺拔瘦长却并不显得虚弱无力的身体,嘴角微勾,正是摆着一点都不和蔼可亲的微笑脸的安旭。

  安旭仿佛在自己家般自在的到饮水机边拿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水,走过来一屁股坐到苏灼身边,挥挥手示意警察放开他。

  “隔的老远就听见你的话了,”安旭抿了口水,水光润泽的淡色唇瓣有种诱惑感,他突然凑到苏灼脖子旁轻嗅,眼睛微微眯起来,“要我说,你可一点不无辜,你这一身的灵族味道,昨天晚上过的很销魂吧。”

  “你!”苏灼脸色红转白,他别过头去,“你刚刚怎么出现的?为什么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他的心里已经相信了。

  不管是这个男人的出现,还是自己回忆不清楚的过去。

  他有问题。

  但是,他不是杀害自己朋友的犯人,冷静下来,不会有什么的。

  这个男人威胁感实在强到过分,从他一踏进这间屋子,他就忍不住全身战栗,恐惧的睁大眼睛的同时,还在兴奋着。

  “明知故问可没意思,不过我对没犯案的灵族没有偏见,所以不管你是他的情人还是什么,这闲事我不会管。”安旭把水杯递给苏灼,像是这才发现他狼狈的被手铐铐住双手,自己将水一饮而尽,“亲,可以放人了,跟他无关。”

  “可是,你还没看死者尸体……”有警员犹豫道。

  “非常人用常人的手段勘察不是很奇怪吗?一进来就闻到了,那股味道,和他没有关系。”

  安旭懒洋洋的伸手摸摸苏灼的脸,苏灼顾不上甩开他的手,手铐一解开立刻急切的凑到他面前。

  “你说的灵族是什么,我的朋友被灵族杀害了?你是,非人类吗?”

  “我可没兴趣帮你解答疑问,听说你朋友是在你离开以后被害死的哦。”

  苏灼脸色煞白,“我知道,如果我在的话……”

  “也许他就不会死,毕竟他遇上灵族死路一条,你可不一样。但是这么想的,自己莫名其妙背负上这些东西的,都是蠢货。”安旭推开他的脸,“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虽然我对没犯案的灵族没有偏见,但也对这一整个种族都没有好感,指点迷津就不要找我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不会是你的尸体。”

  “毕竟,那个灵族,可是追随着你的气味而来。”

  警察们把他带回警局做了笔录后没再做其他的事,苏灼怅然若失的回到自己的公寓,躺在床上,抬手蒙住了双眼。

  如果白天那个男人的话是真的,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谢钧是那个男人口中的灵族,而他的朋友因他而死……呢?

  不渴望救赎。

  因为我本就是无药可救之人。

  奔跑在凌晨一点的大街上,苏灼不错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逃跑。脊背上滑过的火热的汗珠被风一吹变得冰凉,黏着着衣服。

  “真狼狈啊。”

  那个东西口器中发出嘶嘶的气声,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

  “你可真是大补啊,隔着远远的就能闻到这股味道,真香啊,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我。啧,虽然那家伙的味道让人有些恶心,但是只要吃下你,非人组的那群家伙也不过如此!”

  昨天的时候,那个以神秘手段直接出现在他朋友家中的人说了灵族之类他完全不理解的事,以及袭击他朋友的凶手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在晚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再被身体强制性带到谢钧那里,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在半夜去朋友家。

  半路上遇袭了。

  终于亲眼确定非人类存在的事实过后,他发现他无法向人求助。无论他做什么,人们完全看不见他,他一伸手就会穿过人类身体。

  甚至于下一刻,身边所有的行人瞬间消失了,只有空荡荡的大街以及惨白的路灯,他开始跑,现在已经快跑不动了。

  这种时候,应该感到绝望吗?

  那个怪物挥舞着长长的镰刀般的前足,哈哈大笑着斩断了他的双腿。

  “这样就不能逃跑了吧!一只小蚂蚁挣扎了这么久真不容易啊。”

  凶手还装模作样的感叹起来了。

  绝望吗?

  或许吧。

  从双腿断开的地方向身体各处弥漫着烈焰焚烧般的剧烈疼痛,不行啊,不想就这么死掉,这种时候,不论怎样都要确定先杀死对方才能了无遗憾吧!

  黑色的眼睛慢慢被黑暗吞噬。

  苏灼面部朝下,他双手支撑着身体缓缓爬起来,伸手划开了自己的肚子,里面没有脏器,空荡荡的黑色中,只有一把纯黑色的,散发着不详意味的唐刀。

  他就这么握着那把刀,从血流如注的腹部创口抽了出来,然后轻轻的,对着前方的怪物,从上斩到下。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放大招了,结果只是在砍空气吗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无形的锋刃把巨大的怪物斩成两半,切面整齐划一,被斩断的不只有怪物,还有这个世界。

  刀锋所到之处,从天际到地方都现出刀痕,透出白色的亮光,然后,破碎。

  “小伙子,你终于醒了,在路上突然晕了吓我一跳,醒了就好!”

  身边围了不少人,见人醒来都少不得嘘寒问暖,确认他没事后渐渐散了。

  苏灼揉着额头。

  他现在在路边长椅上。正是他遇袭的,那个地点。

  现在看上去周遭没有异常,那个时候,腿被斩断之后,他突然意识模糊不清,看来是脱离了危险,也不知道那个怪物解决了没有。

  原来在别人眼中,他只是突然昏迷了吗?

  苏灼连忙伸手按按自己的双腿,又不放心的下了长椅来回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松口气,却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喂……?唔!”

  眼前这人不是谢钧是谁,只是看上去一脸风雨欲来的样子,实在令人头大。

  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二话不说亲上来是什么操作?!他不要面子他还要的好吧!

  说起来一直受到欺骗的不是他吗,这家伙怎么擅自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啊!仗着自己长得好就能为所欲为吗?!

  谢钧没注意到苏灼复杂多变的内心世界,亲吻过后还是紧紧抱着这个让他永远都不想放手的人,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道:“你总是超乎我想象的有能耐啊,但有的时候,我更希望你能乖乖的。”

  不那么有能力也没事,能力者总要承担相关的风险,没能力就不会惹上祸事。性格也乖一点,听话一点,乖乖的听他的话,有事向他求救,像菟丝子一样依赖于他,这样就足够了。

  明明很努力把他养那个方向培养了,结果还是自作主张长成以前的性格了。

  “真是不乖啊。”

  谢钧遗憾叹气。

  苏灼推开他,“谢总裁,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有些事,你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吗?”

  “你就这么想知道吗?”谢钧面色渐渐阴沉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还执着于过去。”

  苏灼:“……还真没看出哪里好了。”

  “你说。”

  “首先是控制我,这件事是违背我本意的,你只是在遵从自己的欲望,把我当成你的***娃,然后,你的秘密我不会问你,我只想知道我的事情,你却不想告诉我,你是为了一己私欲在故意瞒着我吗?”

  “……”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苏灼认真道:“恕我直言,我真的没感觉你有喜欢我。虽然你总是似乎很容易为我吃醋,很喜欢我的身体,表现出很喜欢我的样子,但是,你是在蒙骗你自己让你自己觉得你喜欢我吗?”

  这无疑在谢钧心脏上扎了一刀后,又拔出来补了一刀,然后这个他喜欢的,为之执着,为之不折手段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下作事情的人,站在他的鲜血上嘲笑他,质疑他的感情做不得真。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狠狠拧起来打了个结,在将要窒息的时候,他于疼痛中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换了个地方。

  不是换了个地方,而是换了个世界。

  和之前那个怪物的世界不同,那个世界像是原世界的复制品,只是没有人,空荡荡的十分可怕。而谢钧的世界,是黑色的,黑色的一大片,表面蔓延着藤蔓般的微光,进入这个世界,苏灼连谢钧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楚。

  谢钧低声道,“你不是想知道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苏灼不自觉后退一步。

  现在的谢钧,给他危险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是鬼幽族的祭祀,天生力量极强,色若春晓,我喜欢你,求而不得,还被你嘲弄。”

  说到这里,谢钧露出个惨然的笑容,慢慢走近意识到不好的苏灼。

  “后来,你死了,我把你救活,你的灵魂被封印在你的武器里,我只能又为你找了个躯壳,谁知道你居然失去了记忆,变得和以前截然不同,于是,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不对。”苏灼反驳,“如果你喜欢我,你不会做出这种事。”

  苏灼没喜欢过人,没谈过恋爱,但他做记者这么久,见过的人情世故数不胜数,至少也是知道的——喜欢一个人断然不会像这样只想着支配对方,这种只是想玩玩而已。

  虽然他也只是想和谢总裁玩玩而已,涉及性命的事就玩不起来了。

  “你在当上祭祀之时,已斩断情根,你不懂感情,怎么能这么评论我对你的感情。”谢钧已经离他非常近了,近到他一伸手就把人抱在怀里,“你以前也这样。我唯独听不得你说这种话,真讨厌。睡吧。”

  他手捏在苏灼的后颈上,顷刻之间把脖颈的骨头捏的粉碎。

  苏灼头以怪异柔软的角度垂下去。

  谢钧这才松了口气似的。

  “真是讨厌啊。”

  他又这么重复了一遍。把人打横抱起来,带到一个地方。

  让他的菟丝子复活的地方。

  “靠靠靠,过来团!”

  “你他妈就是不参团,等我们都死了你就来送,你他妈是演员吧!”

  “小学生就好好去写暑假作业!玩你马游戏呢,坑爹啊!”

  “不会玩就别玩。”

  “有种举报啊,老子就送了怎么着,演死你!”

  这样的对话,重复发生在当下火热的一款游戏的玩家口中。

  有时候网吧坐满了人,即使在这样的噪音及乌烟瘴气的环境之中,他们骂人的声音都能大到整个网吧都能听见。

  而在这些不断辱骂的玩家尽兴的辱骂时,轻薄的常人看不见的黑色絮状物从他们身上冒出,飘进电脑屏幕里,然后被隐匿在屏幕之后的黑影吸收。

  黑影愉悦的咧大嘴巴,消失在这台电脑中。

  “好热啊。”

  把看完的报纸叠了两下权当扇子使用,一边挥舞着扇子试图带来一丝凉风解解暑气,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阿灼,快快快,准备去谢氏去。”见到他,摄影师立刻这么招呼道。

  “谢氏?”苏灼疑问的表情不似作假,“我记得我没有这个行程吧,我刚从外面回来,你等我先歇歇,我快热死了,这鬼天气,一出门一脖子汗。”

  “车上有空调。这件事之前开会定下来的,肯定是你太忙了忘记加到日程里去。别扇了快走吧。”

  摄影师是个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个子不高,身高将近一米七,在男性身高普遍超出水平线的北方男子中,这实在是一个中庸的数据。他一头短发是很卷的自然卷,简直就像是一堆乱七八糟翘的海藻盘在头皮上。他性格开朗,做事干脆利索,也十分的性急,经常说风就是雨,有事恨不得主动加班解决都不想留到第二天。

  跟这样性格的他讲道理显然是没用的。

  “我记忆力很好的,明明就没有这回事。”

  话虽如此,不论是之前决定的还是临时决定的,这个好机会主编给了他,他不能辜负主编的栽培。

  苏灼坐副驾,摄影师开车。

  他在苏灼要系安全带时突然欺身过来,给苏灼系上安全带。鼻尖似乎不经意擦过他的锁骨,很快就退回去了。

  “你今天好香啊,喷了香水吗?”

  “怎么可能,热的我一身汗,你鼻子堵了吧。”

  摄影师开朗笑笑,“我可不会闻错的。”

  在外界传言中简直妖魔化的谢钧谢总裁本人显得温和的多,很会说话,一双眼睛也注视地格外认真,让苏灼都不禁赞许他的态度。

  想来也是,生活又不是小说,整天装逼打脸冷如冰山的霸道总裁,合作方也不一定受的了吧。

  采访结束后,谢钧突然向他表白了。

  在苏灼看来,这很突然。

  在会议室的不过四个人,谢总裁,他的秘书,苏灼,还有摄影师。

  在他明确并委婉的拒绝之后,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仿佛瞬间凝固了,散发出尴尬的味道。

  “你还不够了解我,能尝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吗?”

  但是这位总裁并不介意被拒绝,随后说出了这种类似于服软的话。

  苏灼不知道为什么,谢钧秘书一点都没有特别情绪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怪异。

  他并不是对别人情绪敏锐的人,情商高也只是平时为人处事比较真诚以及注意到让别人不会感到不舒服。

  与此相比,摄影师竭力忍住还是微微抽搐的脸才是正常人的表现吧。

  “这件事我想并不适合在这里谈。”

  苏灼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谢钧眼睛瞬间像是被点亮了。他克制自己的开心,以矜持的语气回道。

  “下班后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吗?”

  “当然,那我先回去工作了,下班后见。”

  谢钧起身相送。这样的行为其实很没道理,他也不像是那么圆滑的热情的人。

  这大概是孔雀开屏?

  直到进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苏灼还有种那灼热的视线在不间断的注视着他,像是要把他灼穿了。

  在电梯门未关闭完全的缝隙间,摄影师的视线和谢钧的视线撞在一处,似响起了刀戈之声,随后,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幅度很小的笑容。

  上了车,摄影师终于松了口气。之前顾忌着电梯里有监控器,那么大的八卦他硬是憋到现在才能一吐为快。

  “卧槽,兄弟,你太牛了!”

  苏灼不欲多言,找了个话题岔开了。

  在会议室时,当谢钧用那种热恋的眼神看他时,他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就连身体都紧绷着,简直就像在警告他——这个人很危险!离他远点!

  能维持住笑容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从对方的态度来看,这不是一块能轻易甩掉的狗皮膏药。

  还有那个秘书的态度,果然很让人在意。

  这两个人都太怪异了。

  “还是你好。”

  摄影师被没头没脑的夸了一句,理所当然的收下了,还自恋的得寸进尺。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其实我也不错的,可以考虑考虑。”

  天气热,关着窗开着空调,那股诱人的香气四溢,摄影师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他不经意般看过旁边注视着窗外的青年,视线从白皙中透出气色很棒的红润脸下滑到修长的脖子。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皮肤下若隐若现,他热烈而庄重的视线像是一条舌头,沿着肌肤一寸寸舔舐往下,抓着方向盘的双手手背青筋暴起。

  “哎,红灯了!”

  “哦哦!空调太闷了,我开窗透透气。”

  “还好吧?难受就先去诊所看看吧,这种天气最容易中暑了。”

  “没事,就是闷着了。”

  摄影师暗暗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开窗后非但没好点,燥热的风迅速卷走了车内空调的凉气,更让他几乎隐忍不住。

  再等等。

  再等等,现在还不行。

  但是,不能让恶心的家伙夺走了。

  咖啡其实很难喝。

  苏灼享受不来咖啡的味道,加班亦是多以浓茶提神。

  即使在高档的咖啡厅,喝着价格的咖啡,还有钢琴师在弹奏轻灵美妙的曲子,这么高的附加价值,也无法使他喜欢上这苦涩到令人乍舌的味道。

  银匙轻轻搅拌着咖啡,谢钧还是穿着常穿的西装,这使他看上去极为养眼,腰线收束处竟有种制服诱惑的撩人感,而他英俊的脸和优雅的举止在这种场景下显然是极为加分的。

  他注意到苏灼并没有喝咖啡,给他另点了一杯饮料。

  “我令人讨厌吗?”

  谢钧突然问道。

  “怎么会?我想很多人都喜欢你,你也值得很多人喜欢。”

  “那你呢?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不会辜负你的喜欢。”

  啊啊,又来了,这种危险的感觉。

  苏灼不动声色的压制住了微微颤抖的手指,他把视线中的探究掩藏的很好,温和的笑容使他看上去温润如玉。

  “也许谢总了解我之后就不会对我感兴趣了。”

  “谢谢你给我这个了解你的机会。”

  谢钧会意。他执起苏灼的手,轻轻亲吻他的手指。

  从苏灼的角度看去,谢钧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在眼窝投下灰色的浅浅阴影。

  手上的麻痒激得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幸好谢钧很快松开他的手。

  “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我想更直观的看到你的喜好,这样我会很高兴。”

  谢钧说话时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被苏灼冷落的咖啡。

  “我会更加坦诚的。我也希望谢总你也能对我坦诚一些,我也会很开心的。”

  “谢总?”

  “谢先生?”

  “不对,叫我的名字吧。”

  “……星河。”

  “嗯,很好听。”

  喝完咖啡还有约会一条龙,甚至于约会一条龙完毕后车直接开向了酒店。

  “我不喜欢在酒店。”

  苏灼皱眉。

  “去你家?”

  “好。”

  苏灼家当然不可能备有某些物品,路过超市时谢钧下车去买,留在车上的苏灼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虽然,他的身体在告诉他谢钧很危险,但是,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完全不用怕他,不管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至少在武力上,他不会输给他。

  这种没来由的安全感让他非但没有离谢钧远远的,还靠近他,距离他愈来愈近,近到对方想和他负距离接触。

  他只是想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谢钧很快回来了。

  车开到楼下。他们乘电梯上楼。

  在电梯里,两人挨得不近,中间隔的距离甚至能再站一个人。苏灼注视着不断变更的楼层数字,谢钧手上提着和他整个人感觉极为不符的便利店袋子。

  叮。

  楼层到了。

  一直到房门口,苏灼先开门,开灯后礼貌的请谢钧进去,门关后的一瞬间,两人之间无形的张力被拉扯缠绕,谢钧几近凶猛的把苏灼一把按在门上面,捏住下巴迫使他承受唇齿的掠夺。

  苏灼也不堪示弱,一只手抱上了谢钧的脖子一只手则开始解谢钧的西装扣子,交缠的唇齿间隐约蠕动,抱怨他明知道还这么闷骚的穿穿西装三件套,太难解了。

  两人肢体动作愈烈,不知道谁的手碰到了灯的开关,咔嚓一声室内瞬间黑暗,只有从阳台洒进来的柔和月光可堪视物。

  动作俱是一顿,随后,两人就着这个亲昵的姿势,谢钧低声笑起来。

  他的手搭在苏灼的后颈上轻轻摩挲,这种亲密又暧昧的动作在他做来有种狮子叼住猎物的控制欲。

  “你真热情。”

  苏灼也笑了,他好不容易解开了谢钧的所有扣子,此刻手正按在对方十分有料的腹肌上,随着手指的渐渐往下,暧昧的抛去一个眼神。

  “你也不赖。”

  “总觉得我有点吃亏,我还以为你会是很羞涩的类型,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太不像你了。”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去,那今天其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第一次见面的二十四小时内,我们快要发生关系——你能有多了解我呢?喜欢我的热情不就够了吗?”

  “你说的没错,”谢钧声音轻地近似叹息,“但是我还是觉得很糟糕,这一点都不像你。”

  说完,谢钧眼神闪过一丝狠厉,手下一重。

  苏灼侧身躲开了。

  不仅如此,在那一瞬间,他刨开了自己的腹部,拔出那把剑,捅穿了被他骑在身下的谢钧。

  一时间,双方俱是大出血,不同颜色的血液交织在一处,洇湿了地毯,竟分不出是谁的血流的更多了。

  苏灼抽出剑,瞄准谢钧的心脏再次捅下去。

  他感叹,“我就说么,这种莫名其妙的世界,我总得有个金手指的。”

  谢钧双手摊开,像是在静待死亡的来临,一双眼睛一改之前的伪装深情,流露出真情实感的热乎劲。

  “我一直在等你。”

  “但是我也不太想看到你。”

  他以手撑起身体坐起来。这个动作使整柄剑几乎完全穿透他的身体。他浑然不在意,只抬手拥抱住苏灼,在他嘴角落下一个轻吻。

  “没打一炮再杀你真是太可惜了,谢总能力应该挺不错的。”

  苏灼推开他,抽出剑,起身道。

  “只可惜,谢总的便宜太难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