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平时,他根本不敢对司未渊如此放肆,只是今日实在太气,才没忍得住。

  司未渊试图解释:“予儿,你听我……”

  “我不想听!”林墨予厉声打断他。

  “……”司未渊不由止了声。

  林墨予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隔着门对着外面冷声一笑:“你又来干什么?想来看我笑话吗?之前在场上的时候还没把我羞辱够吗?”

  “你误会了……”

  “误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根本就是还对之前我和凌青夜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想借此机会好好教训我一下罢了。”林墨予情绪激动道。

  所以之前司未渊说什么怕自己生他的气,把司景二人放出来任凭他处置什么的都是框住他而已,实则让他放松警惕,在他为他创造的顺境中盲目自信起来,然后再在最后关头给他沉重一击,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向众人展示他是多么的不堪一击,离开了他司未渊的庇护只是个身无长处的跳梁小丑。

  “司未渊,你若是对我不满可以直说。何必这样玩弄我?先给我点甜头又让下属来让我颜面尽失,你何必?”

  “不是的,我……”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不是他不讲理,而是所有烦心事堆在一起真搞得他心力憔悴,心烦不已,根本听不下去任何话了。

  这次司未渊没再将就他,敛了敛眉继续说道:“我承认是我派他们去助你的,但那是为了保证你最后能赢得比试才出此下策。最后那个弟子纯属意外,此前他去办事并未听到我说不准伤你之令,也不认识你,所以才上场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林墨予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才荒唐,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没用吗?我自己能应付,谁要你多管闲事?”

  “嗯,是我考虑不周,予儿莫要生气了。”司未渊没再继续跟他争,转而主动赔不是。

  他突然道歉,林墨予反而有些不适应,像噎了似的,半天找不到话说。

  直到最后他才看似不屑地憋出一句:“哼……”

  “若是予儿不解气,我便让那弟子来给你道歉。”司未渊认真道。

  林墨予立声拒绝:“不必了,不用你多事。”

  他都这么尴尬了还找人来给他道歉,还嫌事不够多吗?

  再者他若是真答应了司未渊的提议,未免显得他太没度量了。

  继这之后见林墨予半晌无声,司未渊试探问:“那……予儿可气消了?”

  “没有!”林墨予回得果断。

  “那你怎样才肯消气?”

  林墨予故意为难他:“你把儿子还给我,我就消气了。”

  不出所料,司未渊果然沉默了。

  见他良久不语,林墨予冷笑一声,就在他以为司未渊不会答应时,他却道:“好。”

  林墨予不由一顿,意外地看了眼门外,不知他话中真伪,又得寸进尺试探:“除此之外,你还要把言云苏也还给我,我要亲自处置他。”

  “嗯……。”司未渊想了想,还是破例答应了。

  他的反应在林墨予意料之外,林墨予盯着门愣了会儿神,然后回神借口想单独待会儿把司未渊支走:“好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一直留在外面也不是个事,一会儿他还要收拾东西出去打探凌青夜的下落,要是让司未渊看到肯定不会让他走。

  对此,司未渊没有出声。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林墨予见外面没什么动静,便以为人走了,走到床上收拾东西。

  里面包括他从凌青夜房中拿来的功法典籍和盘缠。

  他身上没什么钱,所以只能暂时用凌青夜的,等到找人后,再想办法还给他。

  收拾功法典籍的时候,林墨予顺手拨了一下书籍,纸张飞速翻动。

  就在书页快被翻尽之时,一个熟悉的图案在林墨予眼前一闪而过。

  他不由停下来倒了回去,寻找一番,结果还真在书籍某一页上看到了那个他上次献给玄尊的法器的图案。

  细读上面的文字,林墨予表情渐渐由平静变得讶异,而后更是变成悔不当初。

  因为上面居然说这个法器除了攻守护主之效,还有一个用处便是可以寻人。

  具体效用是它会在接触一个人的贴身之物时幻化出虚影显示这人现在何处,可谓是一个寻人神器。

  林墨予惊讶的同时手中的书也掉在了床上。

  想起那天他亲手把法器交给了玄尊,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这东西明明都到了他手里了他还傻乎乎地送出去,他疯了吗他?

  还有当时司未渊为什么不告诉他那个法器还有这个用处?要是早知道他就不会……

  林墨予自责许久,直到想起转赠法器那天凌青夜尚未失踪,司未渊就算告诉了他用处他也不一定会将法器留下,反而可能依旧会交给玄尊林墨予才稍稍释怀。

  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谁都没有……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接着他又拿起书翻了翻,看还有没有其他易得的法器可以取而代之。

  毕竟现在再把那个法器找回来也不太可能,玄尊不会给他的。

  翻了几本,合适的法器没找到,却看到几个较为奇特的术法。

  其中一个就是瞬移。

  瞬移,顾名思义就是在心里默想一个地方,施法后转瞬间就会出现在所想之地。

  林墨予看着看着突发奇想自己如果学会了这个术法再潜入玄尊房中拿走那个法器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感慨天无绝人之路,他蠢蠢欲动,顷刻坐到了床上学了起来。

  经过几个时辰的修炼,林墨予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掌握这个术法精髓,便下床尝试。

  随便在屋里选了个地方,他便结印施展术法。

  随后只觉身子一荡,一阵天旋地转,就出现在了一个衣柜上方。

  此时他是悬空的。

  林墨予懵神地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屋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就极速下坠,重重落在衣柜上,然后不受控制滚了下去,再次重重砸在地上。

  林墨予摔得不轻,难以忍受地发出一丝痛吟。

  门外的司未渊听到他屋内的响动立刻回身往里一喊:“予儿,你怎么了?”

  林墨予按着老腰起来,惊奇地看着门外:“你还没走?”

  “嗯,见你一直在屋里待那么久,怕你饿着,便给你带了些吃的来。刚才屋里的响动是为何?你没事吧?”

  林墨予含糊其辞:“我没事……”

  同时心里也为司未渊的话泛起波澜。

  司未渊借机道:“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林墨予口是心非:“我不饿。”

  司未渊无奈止于门前:“那你何时想吃再开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墨予叹了口气:“你走吧。”

  “你出来了我再走。”

  “……”

  林墨予几度想上前开门把吃的接过让他速速离开,但是走到门边,他又犹豫了。

  这样一来算不算轻易接受了他的好意?他还不想这么快和对方重归于好,那样会显得他很没脾气。

  跟司未渊耗了一会儿,想着这样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林墨予破天荒开口道:“我问你一个事。你明明知道禁林山主给你送了下了药的糕点,为何至今还无动于衷?”

  “那药不是他下的。”

  “你怎么知道?”

  “不久前有个和给你送糕点的弟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来,却对送糕点的事丝毫不知,想来之前给你送糕点的弟子应是假冒的。”

  林墨予一愣。

  莫非司未渊说的意思是那冒充弟子的人在送的途中给他下了药?

  “现在可否换我问予儿一个问题?”

  林墨予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你想问什么?”

  司未渊道:“你今日画上的女子……”

  林墨予连忙打断他,故作不悦:“你什么意思?”

  怕聊下去又哄不好了,司未渊言止于此:“没什么意思。”

  转而问其他的问题,语带笑意:“那我问另一个。予儿今日为何过来咬我啊?”

  林墨予脸色一窘,强行解释道:“我想咬就咬,你管的着吗?”

  司未渊低沉一笑,看破不说破。

  纵使可能怀着别的目的,但当时他感觉那一吻的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真意切。

  林墨予咬了咬牙,下逐客令:“你走吧,把碗放外面,我一会儿饿了自己出来拿。”

  好说歹说终于把司未渊劝走了,林墨予推开门把东西拿进来填了下肚子,然后等待夜晚的到来。

  晚夜至,林墨予悄悄出门,来到玄尊门外。

  见里面黑灯瞎火,料定人一定不在,便结印施法闪入屋内。

  他正准备找法器,房中烛光忽然一亮,林墨予唯恐有诈,几乎转瞬就施展术法闪出房外。

  结果一个不慎,闪到一个深水池塘中。

  林墨予呛了几口水,在溺水之前匆匆施法转移到另一处有水的地方。

  这个术法有一点不好就是——每次施法转移的地方必定和前次施法有相似之处,比如这次闪进池塘,下一次就必定闪进水里。

  于是林墨予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身处一个诺大的浴池中,这次水位不深了,但周围全是赤裸上身泡温泉的定尘门弟子。

  也就是尊者们。

  林墨予倒吸一口凉气,说了句对不起就施展法术转移到下个地方。

  这次感觉依旧被温水包围,浮出水面后,林墨予看到的还是个浴池,但唯一不同的是周围似乎没什么人……

  就在他准备上岸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音:“夫人?”

  林墨予转身一看,瞬间呆住。

  他闪得好好的怎么就闪司未渊浴池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