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上前敲了敲门,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拉开了半人宽的门缝来:“找谁?”

  初一被问的一愣,之前他是跟着林敬辞回来过的,这个小厮难不成是新来的吗?便恭敬答道:“我家主子是林御侍林府少爷,听闻尚书大人身体抱恙在府中休养,主子十分记挂,便出宫回府看看,劳烦您给尚书大人通报一声。”

  那人往外面林敬辞站立之处看了一眼,对初一道:“我这就去通禀,烦请稍等。”

  说罢,也不待初一答话,竟将大门又紧紧关上了。

  初一诧异了一瞬,回头看向林敬辞。

  林敬辞紧蹙着眉头,刚才那个小厮并不是府中的老人,难道真的是父亲新请的小厮吗?

  没等多一会,门便打开了,对着林敬辞弯了弯腰,道:“小的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冒犯了御侍,请御侍恕罪。”

  林敬辞心中漫出不好的阴霾感,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小厮便闪身跳到初一身后,对着他颈侧就是一掌劈了下去,顺势悄无声息的接住了初一软倒下来的身体。

  林敬辞退后一步,冷冷看着他质问道:“谢戎在哪?”

  谢戎款步从大堂走过来,轻轻扫了那小厮一眼,小厮立刻垂眸恭敬不少,麻利的拖着初一下去了。

  林敬辞往后又退了几步,冷冷道:“我爹呢?”

  谢戎仔细打量他一会,轻声道:“你伤好些了吗?”

  “不劳殿下操心。”林敬辞避开他的眼神,又问了一遍:“我爹呢?”

  谢戎负手站在院里,道:“你走近些,我便告诉你。”

  林敬辞暗暗磨了磨牙,手悄悄摸上门栓,还未来得及动作,谢戎便淡淡道:“伯父就在府中。”

  林敬辞闻言,摸到门栓的手默默放了下来,往谢戎处小小挪了两步,“我爹在哪?”

  谢戎眼皮轻抬,虽然无甚表情,声音却满是威胁,“我叫你走近些。”

  “……”林敬辞闭了闭眼,稳住了心神,轻轻道:“我不能久晒,会头晕目眩。”

  谢戎听他这么说,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道:“先去大堂休息一会。”

  说罢转身先进去了。

  林敬辞咬牙切齿的看着谢戎的后背,手微微轻颤着,终究还是没有摸上门栓,跟在谢戎身后进了大堂。

  谢戎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听说你伤到了心脉。”

  林敬辞不想搭理他,也不欲接过那杯茶水,偏过头去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谢戎。

  谢戎也不计较,将水杯放在一边,道:“伯父并无大碍,只是忧思忧虑,卧床几日休养休养。”

  林敬辞倏的抬眼看向谢戎:“我要亲眼看看爹爹。”

  谢戎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敬辞,道:“你有什么能跟我谈条件?”

  林敬辞一哽,一时间心绪起伏过大,不适的蹙起眉,呼吸立时粗喘了起来。

  谢戎被他这样吓了一跳,周身强势威胁的压迫气息顿时收敛起来,忙端起温热的白水喂到他嘴边,哄道:“喝一口水顺顺气。”

  林敬辞紧紧蹙着眉,拂手将他手中茶盏打翻,磕磕绊绊道:“我、我要见爹爹!”

  谢戎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双眸再与林敬辞对视时已然是无波无澜。他面无表情道:“你最好听话些,我即便是扣住了你,跟着你的那些暗卫也发现不了。”

  林敬辞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听他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心顿时凉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骗谢戎道:“我一日不喝王太医的方子,胸闷气短,要不了多久便是一具尸体。”

  谢戎上前一步,单手紧紧钳住林敬辞的下颌,强势的向着自己抬起,冷笑一声,“骗我?想想后果。”

  林敬辞坦坦荡荡跟他对视,“没有人告诉你我命不久矣?心脉受损半个多月,今天可是我第一天下床走路。”

  谢戎是不信的,但是刚才见林敬辞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便松开了钳制的手,淡淡扫他一眼,“听说林府有个宝贝。”

  “!”林敬辞心下一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道:“什么宝贝?我怎么不知道。”

  “虎符。”谢戎歪着头,眸子幽深如寒潭,紧紧盯着林敬辞,“拿它换你爹的命。”

  林敬辞嗤笑一声:“谢戎,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你说什么笑话呢?”

  谢戎也不着急,端起水杯抿了几口,轻描淡写道:“我耐心有限。一个时辰怎么也值一根手指头。”

  “你敢!”林敬辞指着谢戎,“朝廷命官你也敢动手?”

  谢戎冷冷的撩开眼皮瞅他,“我有什么不敢的?若怕,我便不会来取虎符。”

  林敬辞后背泛起凉意。

  是他安稳日子过久了,见惯了谢渊嬉笑的模样,才忘了谢戎原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人。

  林敬辞喉头上下轻滑,冷静道:“虎符在宫中。”

  谢戎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渗人的寒意,“林敬辞,是不是我把手指头送到你跟前,你才肯认清现状?”

  林敬辞不语,他知道谢戎做得出来。凡是挡了他王君之路的绊脚石,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你当我有多蠢笨,我难不成是来林府做客?”

  林敬辞狠狠瞪着他,“那你也得让我见到爹爹,我才能问出虎符藏在何处。”

  谢戎见他识相许多,平淡的收回压迫的视线,淡淡道:“伯父在卧房,你去问吧。”

  林敬辞起身往后院林风眠的卧房走去,一路上碰见的小厮都脸生的很,越走越心惊。

  林府里全都是谢戎的人。

  林敬辞不露痕迹的抬眼望向屋顶,谢戎跟在他身后轻声道:“谢渊有暗卫,你觉得我没有吗?”

  林敬辞淡淡收回视线,轻笑一声道:“这倒是我忘了。”

  谢戎许久没有听见他笑了,极轻极讽刺的一声笑,听在谢戎耳里却清脆婉转般悦耳。

  林敬辞路过书房那颗杏树时,脚步微微一顿。

  初见谢渊时少年的剪影似乎还历历在目。

  林敬辞垂下眸子,思绪翻飞,都掩饰在眼底。

  再抬眼时,他已经站定在卧房门口。

  谢渊(望眼欲穿):老婆你快回来~

  林林:狗贼还我爹爹!还我爹爹!

  谢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