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见林敬辞面色有异,一个“也”字甚是扎耳。

  谢渊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这是给王嗣的玉佩,父君以前给参加春猎的王嗣都赐了一枚,只是花纹不同。”

  林敬辞僵着,一动不动的盯着这枚玉佩。谢渊不知他为何盯着,随手扯下递给他:“喜欢就拿去。”

  林敬辞反反复复的仔细看了,玉佩前后花纹的确与谢戎的不一样,左右两侧还分别刻了两个小小的“渊”字。

  林敬辞低着头,闷闷道:“臣还以为这是独一块的呢。”

  谢渊被那个“也”字扎了耳,想来林敬辞见过的那块,应该是谢戎的。

  林敬辞心情低落下去,把玉佩系回谢渊腰带上,不再作声了。

  谢渊拉着他坐下吃早膳,林敬辞心思沉重,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

  谢渊问道:“怎么了?”

  林敬辞摇摇头,把这个暂时抛诸脑后,问谢渊道:“今日何时开始春猎?”

  谢渊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好再问,便道:“用过早膳,待备好马匹猎犬,就可以开始了。”

  “陛下也参与吗?”林敬辞问道,“好玩吗?”

  谢渊笑笑:“只怕你一天都吃不消。”

  林敬辞撅起嘴巴,“陛下瞧不起人!”

  谢渊见他真的想去,想着找一匹温顺的马儿也并无不可。用过早膳又拉着林敬辞换了一整套骑装的行头,才带着林敬辞去了露天在外的高台。

  春猎开始前是有一番准备的,不过谢渊寡言,不爱啰嗦这些场面话。各家参与的都点了人,家眷女子也都一一安顿在好地方静静等待,侍卫也已经先去大致盘了一圈回来复命了。

  林敬辞反反复复的一直都在想那枚玉佩,一直到被谢渊扶上马,才将自己的思绪从玉佩里抽离出来。

  前面的开幕竟然被他就这么魂不守舍的混过去了。

  林敬辞骑得马匹很温顺,人已经上了马,缰绳却还拽在谢渊的手里不放。

  谢渊低声问道:“朕看你状态不好,你要不就留在帐里等朕回来。”

  林敬辞侧脸就看见了谢戎,心里冒出一丝慌乱,转过头来对着谢渊摇摇头,拒绝道:“臣虽然不会射箭,但是臣想跟着陛下。”

  谢渊见他坚持,只好应了一声,将缰绳还给他,叮嘱道:“那你跟紧朕,不要落下了。”

  林敬辞点点头。

  谢渊翻身上马,侧过身子去看林敬辞,打量了他一身骑装的确是没有什么差错的,才示意前面的侍卫挥舞旗帜。随着旗帜落下,春猎,开始了。

  谢渊身边围着许多侍卫,林敬辞骑马还是生,不一会就落在了谢渊后面。谢渊反倒放慢了速度,等着他。

  谢渊是王君,春猎是要打出猎物来的,晚上的庆宴需要用王君打回来的猎物开场,其他王嗣贵族打回来的交上去可以换彩头。

  林敬辞一夹马肚,不想拖累他,凑过去不好意思道:“陛下,臣……臣还是在这里等吧……”

  谢渊眉头轻蹙,再往前就是猛兽出没的地方了,里头肯定箭矢四飞,林敬辞不会武,难以自保,贸然进去也是十分危险,就点头同意了。

  马儿还未前进两步,谢渊又转头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不要乱跑,乖乖等朕。”说着,又指了一个贴身侍卫,让他跟在林敬辞身边。

  林敬辞刚才出发时看见了谢戎,总觉得心里不安,就拒绝道:“臣在此处,不会有危险的。陛下在里面猎猛兽,才更需要侍卫保护。”

  谢渊皱着眉头盯着他,林敬辞笑道:“臣按原路回去便是,陛下这么瞧不上臣吗?”

  谢渊无法,只好应了,再三叮嘱他一定按大路原路回去,离大帐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林敬辞目送谢渊的身影没进林中,总觉得哪里不对,满脑子都是那枚映象极深的玉佩。

  他扯住缰绳,缓缓调转马儿,向着来时路上走去。

  耳边传来一声破空声,“嗖”的一下擦过林敬辞侧脸,射入他身侧的树干,箭头整个没入树中,可见这一箭来势汹汹。

  林敬辞手下一紧,扯住缰绳,马儿本就行进不快,便稳稳停在原地。

  他知道,这一箭是警告。

  树影婆娑,早春淡淡的阳光从刚刚复苏的树干之间洒落下来,林敬辞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连个人影也没有。

  若真想杀他,他刚才故意落单已经是巨大的机会了。但是箭矢只是擦过,甚至连他的发丝都没有擦乱。

  林敬辞紧紧握住缰绳,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缰绳在他手心里留下了一丝红痕。

  这一箭,到底是何意。

  是谁冲着他射了这一箭。

  是让他原地不动,还是让他不要回帐?

  林敬辞干脆翻身下马,把马匹拴在那颗被箭矢射入的树干上,人在树下老神在在的坐着。

  春猎参与的王嗣贵族,箭矢都是做了记号的,方便核对猎物,也好计算彩头。所以他也不必费心神去看那箭矢,敢来警告他,这箭矢要么是动过手脚的,要么就是无名箭矢。

  这一世,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春猎眼杂,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是谁做的。

  思想一转,就想到谢渊带着侍卫进了林子。侍卫都是谢渊信得过的,保谢渊性命无虞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要谢戎没有动手脚。

  林敬辞又想到早上看见的那枚玉佩。

  原来是王嗣都有一块,他当初迷迷糊糊瞧见的时候,真以为只有谢戎的独一块。

  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谢戎微皱着眉头,指挥着太医给他上药。他被孤狼撕咬的小腿已经被包扎好了,视线往上轻移几分,入眼的便是谢戎腰间挂坠着的那枚玉佩。在他昏过去之前,那人弯下腰抱起他,腰间垂下的也是这样的玉佩。

  谢戎问了他叫什么名字,又差人传了林风眠过来。

  林风眠仔细询问了一番,就拉着他跪下要谢恩。周遭都说是谢戎殿下救了他一命,他却盯着谢戎面无表情又冷峻的脸,伸手将自己颈项上戴着的那枚娘亲生前给他的玉珏,递给了谢戎。

  “殿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林敬辞眼睛亮亮的,“这玉珏对我意义非凡,赠与殿下,当做信物。”

  卡到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