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王朝的边境是由涚城、泗溪村、谷雨村和军营驻扎地组成。

宁仲夏等人现居涚城,涚城的情况虽然不佳,但也比泗溪村和谷雨村的情况要好些。

泗溪村以溪水清澈甘甜著称,村民们通常靠河流小溪的水源制茶,往来旅客多来观光游览品尝当地特色茶水,但自开春发旱灾后,溪水干涸,旅客不再来这游玩,村民们便没有了收入来源,食不果腹。

谷雨村是最接近岳朝的地带,村外有一条花江,江的另一头是岳朝边境,现如今江水枯竭,会给岳朝进犯提供便利,军营驻扎在村外,守卫着边境,严正以待。谷雨村村民大多以种植水稻为生,旱灾之后,水稻难以为生,村民们的余粮已经不足。

这些都是宁仲夏等人调查出来的结果。

此时他们六人围坐在餐桌上,桌上摆着一张边境地图。

“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宁仲夏双手撑着桌子,看着他们,“昨天晚上,我和路景行商量后,决定派人去泗溪村做一个民意采访,就由郡主和于烽负责去了解当地居民的具体情况,做好统计分析,按需分配物资,先把物资发给最需要的那一批人先。”

钟诗意冲她挑眉:“完全没问题。”

赵于烽面上看不出情绪,淡声服从安排道:“好。”

宁仲夏也冲钟诗意挑眉,点了一下头,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南封和寒露留在涚城,待秧苗长高后,你们就去请教李老农带你们插秧,”宁仲夏看着南封和宁寒露叮嘱道,给他们一袋农肥炭,“万祥城到时候会有一批生菜种子和果干运来,你们到时候先洒下这个再种生菜,还有记得及时发物资。”

系统一共提供五袋农肥,已经用掉了两袋,还剩三袋。

特制农肥,虽然可以改变土地肥沃程度,改变局部气候,但水稻不会一下子就会长出来,它需要一个生长过程,人们还是需要物资补给。

“那你们呢?”南封问。

路景行将地图收起来,道:“我和宁仲夏去谷雨村,可能得待上一段时间,等安排好谷雨村的事情后,我到时会去军营一趟。”

宁寒露扯了一下宁仲夏的袖子,清澈的瞳孔看着她:“阿姐,我可不可以跟你一块去?”

宁仲夏摸了摸宁寒露的脑袋,语气温柔:“乖啊,寒露先在涚城等阿姐。”

之后,她看向南封道:“南封,寒露就先交由你照顾啦。”

南封打开折扇,给自己扇风去热:“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宁仲夏之所以不愿意带宁寒露去,是因为谷雨村的情况比其他地方要恶劣些。

路景行下命令道:“事不容迟,我们尽快动身吧。”

收拾完行李后,路景行和宁仲夏都换上了布衣。

涚城的天空湛蓝无比,白云聚拢一团,像一朵朵盛开的棉花,看起来软绵绵的,空气中还残留着几分雨丝的清香,带着些许湿度,地面上长出几根小草,气候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发生变化。

他们出城后,一路向南行。

路景行提了一下包裹唤她:“宁仲夏。”

宁仲夏抬眸侧过脸看他:“嗯?”

“待在我身边很危险。”路景行出声提醒。

“我知道。”宁仲夏不以为然。

从他和苏子郤谈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

路景行停下脚步看着她:“你不怕吗?如果待在食肆就可以安安稳稳。”

宁仲夏也停下脚步,和他对视:“怕,我很惜命的,但是就算待在食肆我也不见得会安生,如果发生战乱,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如果她不知道这件事,也许她会待在食肆做美食赚钱然后完成种植任务回现代。

但现在她会力所能及的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能帮一点是一点。

谷雨村她必须去。

倏地,宁仲夏嫣然一笑,冲路景行挑眉道:“路景行,跟你分享一个秘密。”

路景行紧皱着眉头疑惑道:“什么?”

宁仲夏一边迈开脚步往前走,一边和他说:“凡是关于种植的事情,我都知道。种植系统给我提供的特制农家肥可以改变局部气候,而且我了解到谷雨村虽然以种植水稻为生,但产量不高,我可以和他们交流种植杂交水稻的知识。”

“这么神奇?”路景行也迈开脚步,听到她这么说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为什么你有特殊能力,我什么都没有?我们两个人明明都是穿越,怎么区别那么大?我一穿就是一个乞丐,当时没把我给恶心死。”

一说到穿成乞丐,路景行就十分气愤,他本人可是有轻微洁癖的。

“你不是九王爷吗?老天厚待你啦。”宁仲夏笑道。

路景行反问:“一个死里逃生的九王爷,换你要不要?”

宁仲夏道:“谁不是呢?我当初穿来的时候,被一群膘肥体壮的讨债人围着,让我还钱,被逼无奈之下和系统做了交易用十年寿命换一百两银子,前不久才把命赎回来的。 ”

路景行突然间明白她为何那么想要一百两白银了。

两人相视而笑。

果然,没有人会被上天厚待的。

泗溪村虽说是村,但村内大部分都是有特色的建筑,店肆林立,泗溪贯穿整个村庄。虽然现在村道冷清,溪水干涸,但依稀可以看出以往的繁华盛景。

赵于烽和钟诗意来到一家茶户的门口。

这家是以买茶水为生的,现如今没有充足的茶叶和水,他们的生意就十分惨淡,房屋上的牌匾刻着“茶蕴”两字,牌匾已经落了灰,桌椅板凳也许久未清理过。

茶户夫妇一脸愁容做在柜台上。

茶妇发起牢骚来:“朝廷不是说要派发物资吗?也没见什么动静,不会是不想理我们吧?你说我们好歹也是王朝的子民,现如今发旱灾,上面也不派人来处理,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得关门搬家。”

茶夫也不满地嘟囔道:“就算要搬家,咱们也得将房子卖出去,换些银两,可如今也没人愿意买啊!怎么着朝廷也得给我们发点路费吧?现在都没人管,真要命哩。”

茶户夫妇正吐槽着,就见他们来到门口,忙迎上来。

茶妇脸上堆着笑:“不知公子小姐要喝点什么呢?”

茶夫脸上也笑容可掬,他开口建议道:“如若不嫌弃,来喝点红茶?”

钟诗意一路走来,也口渴了,但她不喜欢喝红茶,她问:“有普洱茶吗?”

茶夫笑脸一僵,摇头。

钟诗意问:“那你们这有什么茶?”

茶妇如实道:“只有红茶。”

钟诗意:“……红茶也行。”

“好嘞,二位先等一下,我们去准备一下。”茶夫欢喜,连忙起身去烧水和洗茶具,茶妇则起身去取茶叶。

赵于烽和钟诗意就进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俄顷,茶夫提来了热水和茶具,茶妇取来了茶叶。

茶妇将茶叶放到茶壶中,倒入热水,给他们斟了两杯茶。

钟诗意抿了几口茶,苦涩味在喉中蔓延,她想吐出来,但还是勉强吞了下去:“老伯,怎么你们这个红茶喝起来奇奇怪怪的?我还是喝点热水吧。”

钟诗意打开热水壶盖子,准备稍微放凉之后再喝。可当她打开盖子后,却看到壶底沉淀着一些细小砂砾。

钟诗意:“……”

见状,茶户夫妇面面相觑。

思考几秒后,茶夫憨笑道:“昨天难得下一场雨,我们就收集了一些雨水,雨水乃天赐之水,十分甘甜,再加上高温煮过了,对身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钟诗意尴尬地笑了几下。

茶妇连忙转移话题道:“我见公子和小姐面生,想来是从外地来的,不知来这做什么呢?”

赵于烽颔首,礼貌道:“大娘,我们是被派来做一些调查,根据你们具体的情况来派发物资。”

闻言,茶户夫妇惊喜不已:“你们是朝廷派来的?”

“是。”赵于烽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没有丝毫的波澜。

茶妇握紧茶夫的双手:“那真是太好了!”

茶夫也十分开心:“对对对。”

之后,钟诗意送袖兜里取出一张纸,这是宁仲夏准备好的问题。

涚城的总体情况都差不多,一户一袋米一斤生菜没问题,但泗溪村两级分化很严重,有些人家家中还有余粮和余钱,有些家中则十分贫苦。

她问:“家中几口人?可有余粮?可有余钱?”

“这……”茶妇面露为难。

“没事,”茶夫拍了拍茶妇的手,如实说,“我们家一共四口人,除了我们这两老的,还有一儿一女,但他们都去其他地方谋生了,还有一斗余粮,余钱一两,维持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赵于烽取出纸和笔做好登记。

钟诗意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她取出一两碎银子递给茶妇:“这是刚才茶水的报酬。”

见此,茶户夫妇十分惊讶,不收:“这太多了,这茶水也就值一文钱,而且茶叶还放了很久,不太新鲜了。”

钟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