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真的?”

  萧元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多伦认真的点点头:“我之前不来找你, 是因为我怕有人还在继续跟着我, 给你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萧元景沉思半晌:“所以, 你是想利用我, 去找镇北王?”

  多伦继续点头。

  萧元景长叹一声,视线落在那坨黑影上,虽然他信不过这个男的,可这个时候萧元景想到的是先稳住他,并没有打算激怒他,所以他道:

  “那成,反正多你一个不多, 不过一路上你得听我的话, 得扮成我的车夫,你愿意么?”

  多伦欢喜的差点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只要能去云中,一个车夫而已,我能做的, 你放心, 我赶车的技术特别好, 你相信我。”

  多伦喋喋不休的介绍着自己的车技,而萧元景却是觉得格外的聒噪, 直接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不再理他了。

  多伦看着那整个缩进被子里的人, 不由翻身枕着手臂, 唇边荡起一抹笑意。

  翌日一早,叶蓁前来伺候萧元景起床洗漱的时候,却在进门的时候瞧见一个陌生的脸孔惊到了,若非萧元景出现的及时,只怕叶蓁已经拔剑跟多伦干上了。

  好在萧元景是上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总结也做的很到位,所以叶蓁也就明白了,只是看着多伦的装束时,不由犯了疑心:

  “公子,咱们这是去云中城,他这一副外族人的打扮,实在惹眼,怕是也会连累我们。”

  萧元景也将视线落在了多伦的身上,昨晚天太黑他一直没瞧清楚这个多伦的长相,直到早上起来的时候才见到他的模样,眼窝深邃,的确不太像中原人,只是眼中的光芒太过炙热,格外的有活力。

  他与萧元景的个头一般无二,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能有这么高的个头实在不容易。

  所以最后萧元景决定,让多伦穿上叶蓁的衣服,反正他说过可以做护卫的。

  叶蓁有些无奈:“公子,我出门带的衣服不多。”

  萧元景看了一眼他:“回京以后给你多做两件。”

  叶蓁这才荡开笑脸:“得嘞,没什么问题。”

  等着他们在外面讨论着衣裳的问题,多伦已经在屋内换上衣服了。

  看着多伦换上了中原的服饰,萧元景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人靠衣装马靠鞍,多伦这将头发全部束起来后,整张脸都暴露出来,格外英俊。

  萧元景非常满意,大家都长的一样好看,真好,于是三个人一道前去云中城。

  入秋以后的北境就格外荒凉,不见高山,未逢流水,随处可见的只是枯草与光秃秃的树干。

  坐在马车里的萧元景手握着那枚玉佩,越是靠近云中城,萧元景就越发的激动,脑海中也想过千百遍重逢以后跟卫长恭干仗的情形,虽然解气,可最后他都会陷入迷惘。

  既然相爱为什么要分开呢?

  若是不爱,当初为什么又要在一起呢?

  如此反复,萧元景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知道马车陡然停下,玉佩从他手中脱落,摔出了马车外。

  萧元景连忙撩开车帘想要下车去捡玉佩,却不想刚刚撩开车帘,便瞧见了这周围的十几个穿着北夷服饰,手持利刃的壮汉。

  叶蓁与多伦转身站在马车两边,守护着萧元景,叶蓁道:“公子,你快回马车里去坐着,外面交给我们就好了。”

  对方领头的人将视线落在萧元景的身上,轻蔑一笑道:“这里没你们的事,我们只要多伦。”

  萧元景眉头一挑,回想着昨夜多伦的话,大约也是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不由勾唇一笑,不仅没有回到马车里跟着叶蓁逃走,反而跳下马车,坦然自若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玉佩,吹了吹粘在玉佩上的沙土:

  “我们这里没有多伦,想必,你们认错人了。”

  萧元景兀自擦拭着可有镇北王府族徽的玉佩,自然也是想让那些北夷人瞧个真切,清楚。

  果然,领头的那人瞧见玉佩后,不自觉的皱了眉:“你是镇北王府的人?”

  萧元景满意的将玉佩擦拭干净,挂在腰间,骄傲的昂首回望着他:“这是当然,所以,劝你们一句,最后让开,否则我一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那领头的人垂眸想了想,不由笑着道:“镇北王世子与他家的二公子我都见过,可就是不曾见过你,你休想骗我们,上!”

  那人说完一招手,其余的人便要围上来,可萧元景依旧镇定自若,向前一步,笑道:“你这是见识浅薄,难不成镇北王府就只有两位公子?我是从隋郡来的,我乃隋郡谢氏惠云县主之子,此番来云中正是去镇北王府,找家兄的,或许你们见过家兄,他便是镇北王世子身边的得力副将,谢流年。”

  一听到谢流年的名字,那些药冲上来的人,也都停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近前。

  就连多伦也是直勾勾的看着萧元景,眼神格外温柔,神色也愈发的坚定了,只要这些人敢冲上来,他就是拼死也要护住萧元景的安全。

  只是那领头的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招呼所有的人朝着他们三人便冲了过来。

  萧元景唇边一笑,便瞧着那山丘上发来的数十支羽箭,在他们还没有冲到萧元景的面前的时候,皆中箭倒地。

  多伦与也叶蓁皆格外神奇,朝着那射出羽箭的山丘望了过去,才发现那山丘上瞬间站起来一个小队的士兵。

  一个白袍少年正驾马朝着他们走来,年纪与多伦一般无二,整个人意气风发,驾马停在萧元景他们的面前,勾唇一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惠云县主,还有个儿子啊。”

  萧元景抬首看着他:“惠云县主有几个儿子你怎么会知道呢。”

  少年笑的愈发的明媚,然后实现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萧元景的身上,用马鞭指着多伦道:“他便是多伦,别以为我不认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我镇北王府的玉牌,还要替这个北夷人隐瞒身份。”

  萧元景道:“我说了,我是惠云县主的儿子,谢长安。”

  少年招手,那些士兵纷纷围了上来,羁押起地上的北夷人,顺便对他们三个人刀剑相向。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既然你们不肯说,只好带你们回府了,全部都带走,关进地牢里去。”

  一听这少年要将他们关进地牢,这叶蓁连忙开口道:“大胆,长平王殿下在此,谁敢造次。”

  少年一听长平王的称谓立马神色一变,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着萧元景便走了过去,仔细的打量着他:“你是长平王?”

  萧元景抱拳一礼道:“出门在外,不便暴露身份,所以用了谢长安的名字,你是……镇北王府的二公子吧。”

  少年有些惊讶:“这么好认么?”

  萧元景颔首一笑:“你方才自报家门了,况且瞧着你与阿谦长的有几分相似,所以猜了一下。”

  少年瘪了瘪嘴,然后回转身让那些士兵将受伤的北夷杀手全部带走,而自己则是紧随其后,保护着萧元景他们一行人回去云中城。

  多伦有些惊讶,坐在车辕上,回头撩开车帘看着萧元景道:“你竟然就是大梁的长平王?”

  萧元景也对上他的视线:“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们要刺杀你,这二公子也认识你。”

  多伦颔首一笑,伸手挠挠头:“等到了镇北王府就知道了,嗯,我早就听说过大梁的四皇子聪慧过人,如今见着了才知道,还是胆识过人,这要是一般人见到刚才的阵仗,估计都是怕惹麻烦,将我丢下自己跑路了。”

  萧元景浅笑:“我说了带你一起去云中,就不会食言。”

  多伦笑着,似乎有些庆幸:“长平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嘿嘿。”

  萧元景看着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放下了车帘。

  这有了镇北王府二公子的领路,这一行人在天黑之前便到了云中城,而镇北王府则是坐落在北城靠近城门的地方。

  萧元景站在镇北王府前,看着门口戍守的士兵,一个个神色肃穆,威严不可侵犯。

  不过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卫长恭了,萧元景的心就格外紧张,说不清是喜,还是怒,格外复杂。

  少年率先迈步上了台阶吩咐道:“去告诉祖母与母亲,就说长平王到了,让她们前来迎接。”

  萧元景不解道:“二公子,不用迎接了,我此番前来是……”

  少年打断他的话道:“父亲不在府上,巡视边关去了,差不多要四天后才能回来。”

  萧元景:“我是来找阿谦的。”

  少年一点也不惊讶,随即道:“我哥也巡边去了,今早上走的,差不多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萧元景原本还紧张的心,此刻失落至极,少年看着他的模样,不由道:

  “长平王殿下若是来云中做客,或是巡视云中,我也可以效劳。”

  萧元景叹息一声,还未开口,便听到多伦惊讶道:“为什么镇北王与世子这么晚才回来。”

  少年这才看着多伦,差点把他给忘了:“哎我说,你不在北夷待着,跑云中来做什么,怎么,想来偷袭啊。”

  多伦翻了个白眼:“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俗语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就不能做点别的事么?”

  少年一听,登时便与他开始斗起嘴来,唯有叶蓁守在萧元景身边,小声道:“殿下,既然见不到小王爷,不如明日就回京吧,莫要让陛下与皇后娘娘担忧。”

  萧元景摇头:“不行,我一定要等到他。”

  叶蓁揉揉头发,有些为难:“殿下,这是在云中,你杀不了小王爷的。”

  那边还与多伦斗嘴的少年一听叶蓁这话,立马警觉起来,转头看着萧元景道:“你要杀谁。”

  多伦补了一句:“没听明白么,杀小王爷,杀你哥。”

  多伦话音刚落便换来少年一个白眼,还没有再多问一句,这起先去报信的护卫便带着老夫人与王妃出府来迎接萧元景了。

  所以卫二公子也没问到萧元景为什么要杀他哥,就跟着进府了。

  萧元景想着此时天色也晚了,便见过这个姨奶奶与王妃以后,便决定在镇北王府留宿一晚,等明日他再让卫二公子找人带他去找卫长恭。

  毕竟他是为了一个答案来云中城找卫长恭的,他需要一个了结,不想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