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天一夜再加上半天的时间, 京城里莫说全城了, 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流言, 并且开始口耳相传。

  难怪萧元景之前在来的路上会有那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

  萧元景看着眼前的立冬:“这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要降你的罪,你先起来。”

  立冬起身后有些捂住的望着萧元景:“殿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萧元景眉头轻蹙:“立冬,你去镇北王府等着,只要小王爷一回来,就立马让他来找我。”

  立冬不解,可想着这是萧元景的吩咐, 自然也不敢违抗, 点头应下后,便出了火锅店直接奔镇北王府而去。

  而萧元景则是砸火锅店内的凳子上坐下, 仔细的推敲着这留言背后的目的。

  不过, 他不用多推敲也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只是他没有想过,这萧元恒与萧元昌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萧元景, 实在是可笑至极。

  立冬刚走不久, 这刚刚新婚的萧元齐便在火锅店露面了, 新婚妻子站在他的身侧,好事一对璧人。

  “二哥?”

  萧元景没想到他们回来, 连忙迎着他们进了店, 或许是因为流言的缘故, 今日的火锅店内并没有客人。

  萧元齐坐下后开门见山道:“我与映月方才在外面时, 听到了一些传言,有些担心你。”

  掌柜的忙送来热茶后,一个人都坐到了柜台后面去做一个隐形人,默念口诀,让大家都看不见他。

  萧元景:“我没什么事,我只是觉得这萧元恒手段太过低劣而已。”

  萧元齐颔首不语,抬眸道:“元恒一直比较嫉妒你,加上他的腿废了,生母降位亲妹幽禁,他对你自然是恨的牙痒痒的,可你面对所有的事都能完美的化解,所以他只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

  萧元景笑着:“我才不怕他,即便是这样的流言,我也有法子解决。”

  萧元齐点头:“四弟的聪慧我自然相信,可四弟,这件事最怕的就是父皇知道了,一入父皇的耳,这件事就不一样了,为兄知道父皇有多在意你,他对你寄予厚望,自然是不会允许你出现什么差错,所以除了平息流言,父皇那里还得处理好。”

  萧元景自然是明白萧元齐的担忧,只是他忽然想起此前皇帝对卫长恭说的那些话,他让卫长恭在太后寿辰过后就离京回去云中,如今出了这样的流言,只怕皇帝一刻也不愿意卫长恭留在京城了。

  萧元景:“只怕父皇那里应该知道了。”

  萧元齐不明所以,可有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不如我先进宫向父皇打探一下口风。”

  萧元景摇头:“不用,这事儿还是不把二哥扯进来的好,你与嫂子新婚燕尔,应该浓情蜜意才是,至于我嘛,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向二哥伸出求救之手的。”

  萧元齐点头:“我与映月之事多亏了四弟撮合,欠下四弟一个人情,总要还了才好,有需要尽管开口。”

  萧元景应着,与萧元齐行礼后便目送着他们夫妻二人离开火锅店,萧元景负手而立,陷入沉思。

  掌柜的看着他的模样,几次想开口说话,又几次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闭嘴,埋头自己算账。

  毕竟萧元景是聪明人,才不会需要他的馊主意呢。

  萧元齐走了不过一会儿,这店外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刚好在火锅店前停下,萧元景一听便知道是卫长恭来了,连忙走了出去。

  马匹抖着马鬃,甩着蹄子,而坐在马背上的卫长恭则是面容凛冽,月牙白的圆领锦袍上,肩头的那枝梅花格外醒目,他勒住马的缰绳,瞧着萧元景从店内出来,这才下了马背,将缰绳递给了身后的李长亭。

  流言两大男主角共同现身街头,这让之前不少的吃瓜群众都驻足想要一探究竟。

  卫长恭自然也是听过这样的流言的,所以也不着急走近萧元景,两个隔了三四步,规规矩矩的抱拳一礼后,萧元景这才道:

  “我一早就去找小王爷了,听说你出了城打猎去了,怎么样,得了什么猎物。”

  卫长恭自然是明白萧元景这话的意思,不由笑道:“捉了几只多嘴多舌的毒蛇,这会儿送回府里展示去了,一会儿我让人宰了那些毒蛇的脑袋和舌头给殿下你送过来瞧瞧?”

  萧元景故作惊讶:“是么,多嘴多舌的毒蛇我还真没见过,不如我现在就去瞧瞧?”

  卫长恭道:“我饿了,先来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对付多嘴多舌的毒蛇啊。”

  这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有所指,这传流言的人不就是多嘴多舌的毒蛇么,所以也不再围观了,直接相继散了去。

  而卫长恭也只是轻笑了一声,随着萧元景进了火锅店。

  不过片刻,这火锅的香气便弥漫在店里,锅底在炭火炙热的温煮下翻腾着,清晰可见煮进锅里的肉类菜品。

  桌上围坐的三个人只有李长亭举着筷子,不知道该下锅捞,还是继续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李长亭终于鼓足勇气:“那个……”

  萧元景:“这件事可能有点麻烦。”

  卫长恭:“我也觉得。”

  李长亭刚开口就被人打断,还以为他俩要继续说下去,所以也就闭嘴了。

  可他一闭嘴,这除了火锅沸腾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于是李长亭又道:“鸭肠煮老……”

  卫长恭:“此事只怕已经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萧元景点头:“既然有人操纵着流言,必然是想要有人知道的,所以父皇知道也不足为奇,我只是比较担心你。”

  李长亭再次闭嘴不谈,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两个人。

  反正就是只要他一开口,这俩人就必然会说话,还就打断他的话,这让他哼痛苦。

  李长亭轻咳一声:“我觉得可以吃……”

  萧元景:“不如这样,下午我进宫探探父皇的口风。”

  卫长恭:“我觉得,陛下想见只怕会是我。”

  李长亭终于放弃了,一头磕在了桌子上,桌上的碟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终于将两个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萧元景有些不解:“李兄你怎么啦?”

  卫长恭好心道:“不是一出门就说饿了,快吃吧。”

  李长亭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用力的挤出一个微笑:“两位,你们都不动筷子,我一个人哪好意思先吃啊。”

  卫长恭与萧元景相视一眼,颔首笑着,两个人同时同步从锅里捞了两块肉搁进了李长亭的碗里:“给你赔罪。”

  李长亭终究还是没能抵住肉的诱惑,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最后直接沉浸在了美食之中。

  果然,在三人用过午饭后不久,这镇北王府的小厮便前来火锅店报信,说是宫里来人了,请世子进宫面圣。

  萧元景担忧的望向卫长恭,原想着一起进宫,可卫长恭却让萧元景留下,无论皇帝会有什么责罚,他都希望不要波及道萧元景,他宁愿一肩担下。

  所以在卫长恭入宫后,萧元景便与李长亭一道去了镇北王府,找谢流年商议这件事的后续办法。

  得知此事的谢流年心里就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家老大好不容易有人要,肯收了,这回好像收错了,惹来了一大波麻烦。

  他这写给副连说老大已经非处这事儿才写了一半呢,难不成要他改口说自家老大刚非处就被抛弃了么?

  谢流年很无助,也很无奈,只好坐在王府的正殿上发呆。

  李长亭看着他那副模样也就急了:“老谢你这人平时馊主意最多了,你赶紧的,想个注意,怎么把这件事儿给整过去,让老大跟大嫂圆满的。”

  谢流年抬头白了李长亭一眼:“无知。”

  李长亭刚要开口怼他,却被萧元景劝住了:“谢表兄,你倒是说句话啊,要不我现在干脆进宫去,说不定父皇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对阿谦怎么样。”

  谢流年摇摇头,神色却是一改从前,格外认真:“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件事儿就是冲着咱们老大来的。”

  此话一出口,萧元景与李长亭都有些懵了:“什么情况。”

  谢流年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似乎想到什么似得,直勾勾的盯着萧元景道:“小表弟,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这是冲着咱们老大来的,老李,抄家伙,咱们去把背后散播流言的人给拖出来剁成肉泥喂耗子!”

  谢流年从凳子上跳下来,直接拽着李长亭就往外走,还被蒙在鼓里的萧元景快走两步将他俩拦住:

  “喂什么耗子喂耗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怎么想的,就觉得这事儿是冲着阿谦去的。”

  谢流年凝视了萧元景半晌,最后松开李长亭的手臂,在李长亭的追问下,谢流年道:

  “小表弟跟老大之间的事,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两个在正常不过的人了,可这流言一出来,皇帝陛下自然是要维护自己的儿子,那么咱们老大就成了皇帝开刀的对象,可谁又对咱们老大有仇呢,不就是荣平王府里那个娘们儿嘛,咱们老大抓住了她的狐狸尾巴,查出了她在京城安插了一些北夷细作,所以她坐不住了,加上萧元昌对小表弟不满意,所以想出这么个流言出来。”

  萧元景听着不由皱了眉:“你说,是荣平王府的那位玉绥心?”

  谢流年点头,看着萧元景道:“年前,我们与北夷交战,所俘获不少北夷战士,我们在审讯的时候得知,他们北夷的金珠公主潜入京城,意图掌控朝局,以此来对付镇北王府,我们老大才假借遇刺一事回京,想要揪出这位金珠公主,可在回京后却发现,这京城里早就有北夷的细作与金珠公主暗中联络,老大为了不打草惊蛇,才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暗中查访,终于查到了,没想到,这个金珠公主下手还挺快,竟然先一步用舆论让皇帝对付老大,顺便帮助萧元昌对付小表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