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穿古Alpha的小娇妻>第30章 可我的虎子哥,真傻啊

  更夫目光闪烁,几经思量后长出一口气:“我是于昨日卯时三刻左右,在延津门附近发现的尸体。”

  答案在意料,又出意料,凌吱上下打量着满脸防备的更夫,面色森冷下来,“你既打算将事实烂到肚子里,那就烂着吧。”

  凌吱有心放更夫一马,更夫却像被大鹅逼到墙角的土狗,懦弱的让他大失所望。

  三两步跨出门槛,凌吱顿下脚步,“总有人要去拦下这把刀,若是每个人都龟缩着,这世道就没好了。”

  凌吱不指望更夫回心转意,他们还有抚昌巷二手铺子可以着手,只是萦绕在心头的郁气难以消解,当他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他守护的百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给不了他,这让他感到悲哀。

  凌吱憋着一肚子气,黑了一路脸,腿儿着溜达到了抚昌巷,没等他与佟虎往巷子里拐,一个熟悉的符号掠过眼前,如石子敲乱湖面,沉睡的鸡皮疙瘩腾地跳了出来。

  拽着佟虎连退两步,凌吱指向墙面,道:“你看这个——”

  墙上符号与宁平村风铃压痕相差无几,要是非说有什么不同,边上还多了个不算规则的三角形。

  佟虎想都没想,拉着凌吱顺指向往巷子深处走,“放在我之前生活的时代,三角形是箭头符号的前端,有指路的意思。”

  “指路?”凌吱抬头,阻塞的中枢神经瞬间被打通,之前还没传到大脑记忆的指令,此刻精准翻出他要找的东西,“我想起来了,这个符号是老妪手中的风铃!”

  凌吱话音刚落,佟虎的脚步停在了黑色大门前,第二个符号出现了,这次三角形指向上方,像是在引他们进院。

  佟虎这才发现,抚昌巷整条巷子的墙都高于德庆巷。

  “进吗?”佟虎问。

  “进当然是要进的,私宅不比打开门做生意的店铺,咱们还是低调点好。”弯腰捡了颗中不溜大的石子掂在手心,凌吱迈着憨步朝墙西侧走。

  “蛔虫”若是成了精,不撅屁/股也能知道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屎”,佟虎撇嘴笑道:“怎么?担心院内有恶犬?”

  凌吱先是嗯了一声,进而将回答具体化,“恶犬是其一,我是觉得院内会设有机关,死老婆子剑走偏锋,越是不可能有机关的地方,越可能让咱们栽跟头。”

  凌吱至今仍对墓道内的机关井心有余悸,若不是佟虎垫底接着他,估计这会儿他的魂魄已经被咬出疯狗病了。

  贼眼左右一瞟,凌吱趁着四下无人抬手将石子抛进院内,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紧接着闷声落地。

  没听见“幺蛾子”扑腾,凌吱随手拽了根嫩草抹到墙面上,长度差不多与六扇门腰牌相当。

  青草痕是他与赵万里互通行踪的暗号,远比一踢就散的石头堆有用,既不显眼,又随处可寻。

  “等我一下。”

  佟虎说话的功夫撤步蹬墙轻轻松松窜了上去,窥视到院内无人,探手去接凌吱,凌吱递爪动作也是相当麻利,片刻间被佟虎哧溜拽进了院儿。

  近来晟都城无雨,很难忽略掉落地刹那的疏松脚感,凌吱本能地捏起泥土在指腹轻碾,虽然土壤已不再潮湿,但还是摸得出来也就是这两天被翻动的。

  宅院之大,如同半条巷子被打通,按理说掇山、池塘、花园才是标配,而此处放眼望去大片土壤,有种隐居闹市的乡土气息。

  “来人了。”

  依稀有脚步声靠近,佟虎警觉地拉着凌吱闪到就近的遮蔽处。

  两人刚一站定,打长廊走来六名护院,凌吱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土壤上成排的脚印如同催命符随时可能扼住他们的喉咙。

  凌吱近乎摒弃了呼吸,紧贴墙壁将影子藏在暗处,幸好那几人巡视的足够糊弄,嘻嘻哈哈聊着天一晃而过。

  目送走要命的小鬼,一股淡淡的尿骚味随着精神的松弛钻进鼻腔,凌吱正要和佟虎说这个“怪味”,见佟虎眉头也拧得深沉,便问:“闻着了?”

  佟虎点头。

  这么大的屋子当然不可能是茅房,两人绕至正门发现房门上挂着把铜制撑簧锁,两侧的窗子也是被木板钉严的。

  再没有比「此地无银三百两」更能勾搭人好奇心的了,凌吱摘下发簪手法纯熟地捅了捅锁眼,咔嗒,锁弹开了。

  推门时尿骚味儿那叫一个冲鼻子,凌吱试探性地将撑簧锁放在地面,还没等他进行下一步,门前两块地砖吃重陡然向下开启,与机关井如出一辙。

  更甚的是井下一股浓重的尸臭蒸腾,与屋内沉尿的味道形成了屎尿屁结合的刺激性气体,若非凌吱身经百“尸”,换个普通人非得把胃清空了不可。

  迈过门前机关,凌吱直奔长度近丈的架几案,案面两头各一个镂空雕花几,其中左侧几上面一层摆放着粗针,下面一层是刮刀,右侧几是空的。

  指腹划过案面,触感并不算完全光滑,凌吱细嗅指尖,为佟虎解惑,“这屋子应该是用来阴干果实浆液的,只不过阴干后的东西不见了。”

  “不见了?”

  从架几案对面绕道凌吱身旁,佟虎手掌拂过案面视野登时扭曲,进进出出的脚步挤进眼中,耳旁嘈杂的闲聊声不断。

  眼皮底下一双手正有条不紊地收着案面上干巴巴的东西,很快就装满了一个小箩筐。

  左手将箩筐圈在怀里,右手挪到了镂空雕花几,视线里几内没有任何一物,只见那只手摸索了下,哗的一声,有什么挪开了。

  佟虎照葫芦画瓢,还真就在几内雕花的角落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状的凸起物,他按了一下没按动,旋了一下也没反应,最终用汽车挂挡的方式大力一掰,身后石画移位,发出响动。

  石画后不是密道,而是个纵深一丈的储物室,约摸八个宽大的桃木架子,码放着上百个箩筐。

  凌吱嘴唇微张呆怔地望向货架,从震惊到撕扯,再到克服恐惧,他用了漫长的三个深呼吸。

  上手掏出佟虎怀里的火折子,跟着卸磨杀驴般将佟虎往外推,“你先走,我烧了它。”

  凌吱并非想当普度众生的菩萨,可这东西就在眼前,他是捕快做不到置之不理。

  而且他运气一向很好……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是怎么用的你不知道?会中毒的。”佟虎被凌吱的使命感蠢到吐血,二话不说连人带火折子一块儿往外拖,“机关惊动了护院,咱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现在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东西会被转移走的。”鼻腔酸意直冲泪腺,凌吱红着眼猛地推开佟虎顺势抢回火折子,“虎子哥你先走,他们不知道咱们是两个人。”

  凌吱吸着鼻子奔回储物室,掏出手帕引火丢到正中的架子上,随即迅速将衣摆撕成数片边燃边放,很快八个架子都着起火来。

  但他没有就此收手,以围棋花聚五的布法逐一施在每个货架之上,火势腾地窜到了屋顶,滚滚浓烟吞掉光源如堕阿鼻地狱。

  赤焰抽干氧气,木头被焚烧得噼啪作响,凌吱自知搭上性命亦是治标不治本,但他的能耐只能做到这儿了。

  退出储物室,凌吱拨开浓烟走到门前,倾盆箭雨的嗖嗖声刺穿耳膜,他定睛一看,佟虎千疮百孔地挡在他身前,瞬间倾泻的泪瀑冲刷着被烟熏黑的小脸,凌吱一头撞上宽阔的背,恼羞成怒地撕咬佟虎后肩……

  “不是让你走吗?”

  “不是已经走了吗?”

  “为什么还在这儿?”

  “你留下做什么啊!!”

  什么好运气?

  屁!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若无佟虎护着,他不过是条被堵在巷尾群嘲的没娘可怜虫!

  若非整日与佟虎厮混一处,他童年全部的记忆只会剩下在家无休无止地做活。

  若非佟虎陪他在义庄练胆,宋德保怎么会收他这么个胆小鬼当徒弟……

  可他呢?

  他把霉运转给了佟虎,一次又一次地拉佟虎涉险,害佟虎受伤,害佟虎命悬一线。

  佟虎明知浓烟入肺他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为什么蠢到等他……

  “你走,你走!”

  凌吱紧拥着佟虎旋身,单薄的背遮住不断飘向佟虎的箭雨,他双手机械地重复着拔出钢箭的动作,呜咽着,“可以走的,你可以走的……”

  随着钢箭叮当落地,木棍认命般脱手掉在了脚边,佟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捉住凌吱颤动不止的倔手,转身抱住了一根筋的傻蛋。

  血管似是被地府刮出的阴风冻住,正一截一截的崩坏,寒意将他们推到了死亡边缘——

  极少掉出的眼泪藏情绪万千,佟虎哑涩的喉咙发出释怀的温声,他说,“我若想走,又怎会留?”

  凌吱一再摇头,像是饮了过量的桃酿,眼尾、鼻尖皆染上一层残粉,失血令他头晕如醉,他抚着佟虎瘦削的脸颊,泪中带笑。

  “午时日头正盛,老天爷都在护着我的虎子哥,可我的虎子哥,真傻啊……”

  轰的一声巨响——

  倒塌的房屋刹那吞掉相拥的一双人,箭雨骤停,门前猩红的液体流下台阶,如同一面光洁的镜子,映着晴空万里,飞鸟掠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