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遇琛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开拍。淤啸衍悄咪咪让王星拿了些止疼药过来,商量着先拍动作不大的戏份。

  柏彧齐自从知道这人受伤后,能离他多远是多远,吃饭中间夹着王星跟悦悦,甚至还有程孜升跟傅岚。

  淤啸衍好几宿都没睡好,柏彧齐狠心无视他憔悴的脸,知道他无数次凑近想开口都是为了把儿子要回去,但他就不给!

  管你使什么苦肉计还是美人计,柏彧齐铁了心不给。

  整个剧组都知道这两人冷战呢,但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八卦缘由。

  偏南的地方,九月的气温依旧不冷,柏彧齐换好薄料衣服一个人走到片场,默默地拿起剧本找一角落背台词。

  淤啸衍也换好衣服走出来,剧组乌央乌央的都是人,小妻子在他身上跟装了定位器似的,无论在哪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会发光的那个。

  柏彧齐脑门上贴着“别烦我”三个字,他自然也不敢过去,不知道小妻子这气儿啥时候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哄好人。

  “淤老师,王星在那边儿给你放了躺椅,过去坐吗?”悦悦指了指柏彧齐右侧不远处的躺椅,虽然没胆子放他旁边,但起码还在柏彧齐的视线范围。

  淤啸衍摇头,他过去还没得坐下去,小妻子就敢开溜,何必打扰他。

  悦悦压下一肚子的疑问,没敢问出来,这两口子闹脾气,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

  曲遇琛过来问一句:“你行吗?”

  淤啸衍点头:“小伤,别担心。”

  曲遇琛嗤鼻,丢给他一记眼神,你丫就硬撑吧。

  场记蹿出来打板,曲遇琛戴起眼镜盯着相机,镜头定到淤啸衍身上。

  上场拍到梅澜溜走,霍竹团队绝地逃生,他们比西盟的人熟悉地形,自然逃之夭夭。

  西盟丢了机会也只好落败而归,等待下一次。

  自立阵营的双方这次交战都没落得好,各自在地盘上趴窝养精蓄锐,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期间梅澜摸清西盟的防守规律,每晚都猫出去独自干活儿。

  东盟这边,霍竹让团队将上次顺手牵羊采取来的变异食人花基因做了系统分析。

  稍作休息的团队又开始四处扩张,一路招纳了不少散落的人力,队伍不断在壮大。

  但比起已有根基的西盟相比,他们这半路出家的显然不够看。

  梅澜知道霍竹团队在做许多生物实验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潜入实验基地,给器皿里的液体都添了点儿别的。

  离开时瞧见了两管解药,他干脆全毁了。

  梅澜瞧着一地的碎片,眼里一丝痛苦快速掠过。

  当他抚上自己面具,心底的恨意再次独占鳌头:“救人?”

  “呵呵……”

  梅澜轻笑着甩出绳子,背着小型狙/击/枪往窗口跃过。

  属下汇报说此人行事诡谲,来去无影,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暂时还查不到是谁干的。

  霍竹得知消息后,气得一宿没睡着觉。

  抓不住人,霍竹只能忍了这口气,加紧防守,找了个机会以牙还牙毁了西盟的一处实验室。

  梅澜站在高耸入云的尖角防塔顶端,高处气温极冷,凉风吹起他鬓边碎发,连鼻头都染成粉红色。

  他冷眼旁观那座沦为废墟的实验室,没有西盟其他人对实验室的那种惋惜,也丝毫不在意自己如今该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心里一旦埋了仇恨的种子,眼前就被盖了层纱,封了七情闭了六欲。

  梅澜踩着无数人的骨头、淌着被他抽筋扒皮汇成的血河,一步一步斩断身后回头路,彻底沦为一台斩杀机器。

  脸上那俩眼珠子戳着也跟被设定了一般,只会检索霍竹的向上人头,伺机等待一枪/爆/头的机会。

  梅澜从不白天见人,出任务做活儿永远在深夜,他犹如夜间石洞里攀爬的冷血动物,墨色宽大绣纹披风下闪着危险的光。

  收割善与恶,游走人界地狱间。

  霍竹与梅澜一明一暗交手无数次,可惜霍竹一直都只闻“鬼面之狐”其名,不见其人。

  直到五月十六日,这天是梅澜的生日,霍竹起了大早出任务,下肚早餐是自己亲自下厨做的碗长寿面。

  也是这天,他在一处绿洲之地与西盟之人夺此资源,双方再次开战,傍晚日头落下,他与传闻中的“鬼面之狐”终于有了面对面开打的机会。

  霍竹起先不知道这个戴着大黑色兜帽,下巴露出一小截面具的神秘男人是谁,也无意与他过多纠缠。

  奈何,他无论去哪都甩不开身后这块黑色膏药。

  霍竹一边打一边进入绿洲之地边缘的一座土堆成的建筑区,渐渐脱离了战火最集中的地方。

  对方有意割裂战场,愣是逼霍竹进区。

  梅澜进入建筑区后转身一颗炸/弹扔过去,堆砌成一座小山丘从中挖个洞似的门口遭击,中心腹地炸裂,土块四溅,皲裂满布。

  轰——

  整个门洞轰然崩塌,掉落的土块砸溅在地,庞然大物砸落引起地面震动,一阵弥漫黄沙的尘土卷起秋风,整个建筑区被蒙上一层黄色马赛克似的罩子。

  霍竹孤身一人在建筑区横冲直撞左闯右拐,地面余波传至脚下,身形没稳,他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豆大的冷汗浸湿贴身衣物,露出这人堪比大卫极其完美的一副肌肉。

  霍竹手肘撑着墙面稳住,两脚踏实没动,静待余波蹿地如滚滚洪流往前奔去。

  脸上的汗水沾了沙尘,勾魂摄魄的酷脸彻底沦为一张泥塑花脸。

  暴风卷土而来,尘土弥漫的黄天之下,梅澜甩着一条绳子上蹿下跳四处勘探,并不着急寻人。

  进出口被毁,剩下的不过是要与他玩一玩猫捉老鼠、瓮中捉鳖的游戏罢了

  在一处建筑废墟内透出一闪一闪着的微弱光芒,梅澜定晴瞧了两眼,甩着绳子空中走钢丝似的滑过去。

  梅澜站在地表废墟堆中,眯眼辨认方向后蹲着扒拉出三人抱柱左右宽度的坑,伸出握着小刀的手划向另一只手腕。

  一滴暗红色的血落在废墟口处,随即两滴三滴……无数滴血汇成一股血流淌入那坑中。

  四周静穆,从不远处地表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有东西从地里闻着味儿寻摸来了。

  梅澜心中数到三后,右手甩出绳子,在坑即将被毁之际一脚蹬跃,挂着绳子朝预先看好的地方甩去。

  “噗——”原先扒拉的坑被一东西从小往上顶了两下,第三下的时候两只又大又宽的钳子从土里插/出来,带落边缘一圈土块。

  那东西嗅着味儿在原地打转,梅澜靠在一出陡峭山壁冷眼瞧着,甩着绳子爬了上去。

  霍竹左蹿右转的快要晕头了,前方出现一阵轻微脚步声,那肩上挂着黑披风的兜帽男子回头望了一眼他,快速往前奔去。

  明知是套,霍竹也顾不得那么多,摆臂提臀发力追人。

  夜色渐浓,两人一追一跑不知耗了多久的体力,梅澜放缓速度,待身后脚步渐近,眸色一凛甩出绳子消失不见。

  霍竹追到半路,听不见脚步声减了速,嗅着眼前微风,仿佛有阵细微声儿由着风送入耳畔。

  他右手背到腰后,转身甩出外套的衣摆,刹那间霍竹手里捏着一把刀,手指缝夹着的刀片冷光泛起。

  一阵妖风又起,霍竹低头避风,垂下的眼球没瞧见前方一道身影跃过。

  风停,霍竹睁眼抬头,一道飞镖破空而来直面他额头。

  “叮——”霍竹抬臂刀背阻挡,甩出那道飞镖后单手撑地往后仰翻,后撤两步。

  “噗噗噗——”又三枚飞镖嵌入他刚站着的地面。

  梅澜黑影吊着绳,一脚横空劈过去,在地上滚了一圈。

  霍竹抬头定眼瞧他,似乎想剥开这人层层裹着的布料直探他真面。

  霍竹一爪子袭来,梅澜猝不及防往后仰去躲闪,脚奋力一跺,回神从背后抽刀。

  两人手里的刀一长一短,目光皆是凶狠无比,今夜你死我活。

  梅澜甩手先出,霍竹以防为攻。

  数秒内交手百招,霍竹越打心底疑惑越深,为何这人出招如此眼熟?

  分神刹那,梅澜左手短绳化鞭,恨意浸入仰面甩去。

  霍竹胸口被鞭,火辣的疼直窜神经,他眼神望着眼前消失的黑影。

  那兜帽下的人分明就是……

  梅澜恨意蔽目,站到他身后蹬步举刀,冲着那儿时背过自己的后背砍去……

  “嗡——”刀锋劈向刀背。

  梅澜眸子一横,还没抽刀,胸口被人猛踹一脚。

  “噗——”翻滚在地的梅澜衣服蹭破,月光照映下,那间微白手臂露出一道双钩弧形纹身。

  霍竹怔在原地,手心一松,刀插入土中。

  梅澜喘气从地上爬起来,瞧着破口子里的纹身冷笑一声,摘掉脑袋上碍事的兜帽站他面前。

  “你……”霍竹心底一股脑涌出太多滋味,掐住他呼吸,连话竟也说不清。

  “你没死?”

  梅澜闻言眼神布满诧异。

  “你是……”

  霍竹朝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他没想到梅澜没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梅澜见他走来,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藏了藏。

  “你不认识我了?”霍竹胸口的欣喜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梅澜眼底的诧异瞬间替换成仇恨、迷茫,最后又落到了昔日他面对霍竹哥哥的纯真上面。

  他带着那丝纯真往前走,走到霍竹面前才停下来。

  “是……哥哥。”梅澜走到他身前,对着他说完,拔/出插/入霍竹腹部的小刀。

  听着身后“噗通”□□砸地的声音径直往前走,凉风吹起他披风一角。

  梅澜没回头看一眼。

  ……

  “咔!”曲导喊停,这段结束。

  柏彧齐借着棚里的光,全身颤抖着举起刚刚拿刀的右手,斑驳血迹乍现。

  作者有话要说:  柏某人离婚日记第四十篇:

  我杀人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