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彧齐没偷听人讲话的习惯,压下怀疑又折回去。

  这别墅楼上是个大套间,左右两个卧房,厕所跟夹心饼儿一样搁中间,人多的早上免不了得打一架。

  柏彧齐回头就能瞧见昨晚两人换下的脏衣服,听着外面小声交谈的声音,柏彧齐弯腰捞起衣服,也不管是谁的,都洗了吧。

  衣服泡进水里,连洗衣液都倒好了,柏彧齐才发现这堆衣服里他眼熟的就俩件,剩下全他妈属于这位让人不省半点心“室友”的。

  衣已入水,柏彧齐捞了两件C打头的贴身衣服,任劳任怨给某病号洗了。

  待他抱着装小背心小裤头的桶出来,曲遇琛已经跟淤啸衍谈完走人。

  卧房只剩淤啸衍一个人坐卧房的小沙发上,见人出来心虚地把手里东西藏起来。

  柏彧齐把人晾一边没搭理,走到套间外面的阳台抖开衣服搭上去。

  淤啸衍眼珠子自从看见小妻子就没放过,跟他一起走出去坐沙发上,顺着小妻子身影挪来挪去,自然也瞧见那俩件海绵宝宝派大星内裤中夹杂了一条黑色的。

  淤啸衍:“!!!”

  两人在庄园的时候都不用自己动手,在这儿淤啸衍的衣服基本都是自己动手,偶尔来不及是王星代替,啥时候劳烦小妻子了?!

  淤啸衍眼神从柏彧齐搭衣服的手挪到了他光洁的后颈,恰到好处的曲线划过肩胛骨,顺着脊梁一路向下最终收入裤腰。

  再下面的已不能再看。

  淤啸衍摁了摁腹部,疼痛拉回他乱跑的思绪,压下心中那口井不断翻涌上来的甜蜜。

  他以往不曾在意这种事儿,但柏彧齐的举动,让他深刻感觉自己被人在地上圈了地、立了牌。

  柏彧齐脑海中扎着疑惑的针,他洗衣服的时候复盘了曲遇琛的那两句话。

  搭完最后一件背心,柏彧齐没管脚边的盆儿,跨过去两步站淤啸衍面前伸手。

  “怎么了?齐齐。”淤啸衍嘴角噙着笑意问,要不是腹部有点疼,他这会儿好想把人搂在自己怀里。

  “你儿子呢?”

  淤啸衍脊背一僵,随即保持冷静:“怎么了?”

  “在哪?给我。”

  “好端端的你要儿子做什么?”淤啸衍以为他像上次一样要没收,何况……

  他当然不可能给。

  “我看看它脏了没,我洗洗。”柏彧齐屈了屈手掌,催促他拿出来。

  淤啸衍一只手背在后面,不给:“我给它洗就好了,你休息休息。”

  “淤啸衍!”

  淤啸衍第一次被柏彧齐叫全名,这人显然硬憋着脾气,俩眼珠子恨不得拿眼刀一片一片削了他。

  “你给我。”柏彧齐抬了抬手,“我再说最后一次,给我!”

  “齐齐……”淤啸衍没见过小妻子这么生气过。

  柏彧齐见他胳膊往后躲,右腿一迈直接跨过他的腿,跪在沙发垫上,另一条腿支在地上保持平衡。

  “齐齐……”淤啸衍被他这么一坐,上半身下意识往后一仰,动弹中腹部再次被撕裂,他吸了口凉气儿。

  柏彧齐没注意淤啸衍不对劲的语气,没看见他额头碎发下已密布着豆大的冷汗。

  一心扑在他身后的手,以这人儿子不离身的习惯,他就不信他见不到!

  柏彧齐下巴贴他肩处,两人胸口贴着,杏眼往下一探,果然手心里攥着呢。

  “齐齐我……”淤啸衍话没说完,脑袋被小妻子怀抱一裹。

  柏彧齐左腿蹬直,身子瞬间比他高处一大截,裹住笨鱼头脑袋之后他从上方扑倒人。

  这人胳膊往上一探,淤啸衍手里紧攥的儿子被人瞬间夺走。

  淤啸衍身上的大石头不见,他也没坐起来,躺在沙发上喘气。

  小妻子这一招,蹭得他硬了。

  柏彧齐夺了笨鱼头掌中之物,眼里剔掉沙发上的身影,注意力全在手里的娃娃。

  娃娃瞧着已经不太新了,被这人时时刻刻捏着抱着,原本有些微硬的外套也柔软了不少。

  但原本完整的外套后面被磨掉了一块,裤子也被划了一道,后脑勺一大块黑斑,头发貌似也少了两条。

  这儿子是被哪个看不顺眼的人揍了一顿吗?

  沙发上的淤啸衍平复小妻子惹出的麻烦,扭头视线正好对准柏彧齐一双拿不住娃娃的手。

  “你伤哪了?”

  “为什么伤?”

  柏彧齐捏着手里的娃娃问,要是娃娃有生命这会儿都快被他捏窒息了。

  “齐齐……”淤啸衍挣扎着坐起来,一条腿曲着挡住他此时的窘迫。

  “你失约了。”

  柏彧齐一句话让淤啸衍动作一顿,低着头没吭声。

  “失约的人没有狡辩的资格。”柏彧齐捏着他儿子一只脚。

  “齐齐……”

  “伤哪了?”

  “你不说我就扒你衣服!”

  淤啸衍错愕地抬起头,小妻子这么猛的吗?

  对上柏彧齐泛红的眼角,淤啸衍偏头躲过,低声一五一十的给人交代。

  那通电话是项朔属下打来的,这人受伤了,他过去帮忙处理一下。处理的过程中儿子掉路边,他跑过去捡的时候没注意看车,腹部被蹭了一下。

  “没什么大碍的齐齐,别担心。”淤啸衍想伸手揉揉他脑袋,伸到一半发现够不着,只好拍了拍肚皮。

  柏彧齐冷着脸抬眼,目光抓着人不让他躲,一个字一个字朝笨鱼头砸过去:“你最好别骗我。”

  淤啸衍听完笑着点头,尽管心虚得要死,他面儿上一丝裂缝都没有,影帝的演技终也要用在小妻子这儿。

  柏彧齐捏着儿子走了,淤啸衍背后问他要把儿子拿去哪儿,他张嘴就来:“撕票!”

  见柏彧齐进了卧室,淤啸衍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对着一个没存着的号码打过去:“是我。”

  “你让他们的嘴都给我闭紧,不准往外漏一个字。”

  对方笑着问:“怎么?这事儿何必瞒着人?”

  淤啸衍半边脸藏在阴影下,目光盯着一个虚点放空,嘴上毫不客气的回怼:“要你管。”

  对方听完哈哈大笑,告诫道:“老子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最好老老实实坦白,不然?哼,甭管这事儿最后怎么着了,你丫瞒着,还受这么重的伤,小孩儿不给拿着大榴莲让你跪?怎么可能!我等着!”

  淤啸衍这头倔驴认定的结果,就是把大榴莲的皮塞他嘴里,他也不可能给你改。

  “成,你等着。这事儿没个结果我不会说,在这之前谁敢漏一个字,甭怪我没提醒。”淤啸衍眼睛微微眯起。

  眼前哪里还是空荡荡的虚点,浮现的分明是一个明眸皓齿,有着一头漂亮头发的小孩儿,冲着他咧嘴笑着,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下来要往他嘴里塞。

  淤啸衍从外套内兜儿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娟秀的字体与柏彧齐那张卡片如出一辙。

  他瞧了两眼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他受过的委屈,怎可就这么轻易放过……”

  -

  被淤啸衍气到的柏彧齐回到卧房,直接把自己抛在床上,用腿咣咣咣砸了好几下床板,憋着的怒气才撒出去一点。

  柏彧齐坐起来掏出手机,翻了两圈微信列表,点开乐乐的头像。

  乐乐不知道他三次元的身份,他们俩说什么都比跟别人说安全多了。

  -齐齐:乐,我结婚了。

  -乐乐:?????

  -乐乐:????

  -乐乐:你特么的?

  -齐齐:老子要离婚!

  乐乐那边正在打字的状态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分钟,对方才打过来一大串:你TMD?老子刚想祝福你,下一秒就被你闪了腰!

  次奥,你这也太长话短说了吧?!!!到底咋回事啊?搞半天你这么久不吭声,结果是因为你特么的结婚去了?

  -齐齐:甭管我怎么结的,我现在要离婚!

  -乐乐:那你给她说啊,你给我嚎有什么用?

  -乐乐:真的哥们儿,过不下去两口子好好谈谈不就行了?再不济打一架?

  -齐齐:谈个锤子!我跟那头倔驴没得谈!

  他连儿子的事儿都跟他谈不妥,何况离婚这事?

  以他对这驴的了解,这事儿就不可能靠谈能办妥的。

  -乐乐:???

  -乐乐:不是……那你咋办?

  -齐齐:我知道的话就不问你了。

  这人为了个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娃娃被车蹭了,那下次要是带小鱼干出去,这人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柏彧齐往后一躺,在床上呈大字状。

  他就像被人憋迷宫里,左边冒出来只手扯着他走左边儿,右边伸出来爪子,要抓他往这边拐,而他就这么被左右撕扯着,却一脸迷茫望不到出口。

  乐乐那边还在孜孜不倦地给他出主意,柏彧齐看了两眼,都是用不上的招儿。

  他打了个滚,侧卧在床边,伸手拉开床头边儿的抽屉。

  里面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盒子,柏彧齐拿出里面的金闪闪的坠子。

  淤啸衍当初给的那对儿金鱼被他串了一条绳,他就用两根手指头缠着那绳子。

  双鱼球吊在他眼前转来转去,透过阳光鱼身散着温柔的光。

  他亲眼瞧着那又红又软的原料被那双巧手用工具做成金鱼,当初那双认真又温柔的眉眼,怎可忘掉?

  柏彧齐把坠子紧紧捏在手心里,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张嘴啃上枕头套儿,蹭掉眼角湿润。

  半晌,那只攥紧双鱼的手缓缓松开,不容许自己再碰触。

  乐乐一连串的提议,最后终结于柏彧齐的两句话中。

  -齐齐:优柔寡断对谁都不好

  -齐齐:这戏拍完,我就去谈离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柏某人离婚日记第三十九篇:

  倔驴你等我戏拍完!

  这婚离不了,我叫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