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满级绿茶事业>第53章

  沐秋将至,亭阳山庄里确是从未有的冷清。

  许棠带着阿温同当地人有样学样,买了五色的干花,十人份的五谷,用来泡澡沐浴宁神去垢的草籽包,还特意留神避开了关于狼毒草的一切。

  所有节日的物件在节日前两日都备齐了,许棠没等来归家的母子俩,只等来了一封带有歉意的家书。

  还是程青山替何云锦执笔,说宁儿这体质虽奇弱,但梅心圣手可医,内服外用的汤药开了足足二十天,吃一副泡一副配合着饮食,须得严格按照时辰来走,错了片刻都不行,沐秋节是肯定赶不回来了。

  许棠稍稍有些失落,过节最重要的就是人,人不在这节也不必那么隆重。

  沐秋节当日,阿温烧火她做饭,傍晚就落起了窸窸窣窣的大雨,雨滴砸碎在瓦片上,细碎的水雾混着袅袅升起的炊烟萦绕在屋顶上空,屋内灶台柴火噼啪,元宝在后院乱跑湿了狗毛,此刻团成一团蜷在灶下热腾腾地烘着,倒也有两分别样的温馨自在。

  许棠给何云锦打下手惯了,许久不曾单独下厨,这干花淬水做的五色米饭颜色深深浅浅不说,还一不小心串出了别的色,实在是卖相不佳。还好她脑子里从前那些博大精深的美食文化没丢个干净,想到了用拌饭的方式来挽尊。背篓斗柜里能有的食材统统翻出来汆了水,肉就撕成丝,叶菜卷了也切成丝,存了几日消耗不动的鸡卵一并磕了摊成大饼,斜刀剁成黄澄澄的菜码,大锅底是串了色的米饭,面上被各色食材铺成的小扇形盖了个严严实实,当中一小撮油亮亮红彤彤的泡菜,上头撒上碾碎的芝麻花生,一碗甜豆酱兑了香油放下去,许棠把木铲递给阿温,两个人玩儿似的把饭拌开,就着锅吃了个干干净净。

  外头的雨幕自天而下,白日退了,天地间除了单调的雨声,抬眼望去只有黑沉沉的水汽,还有茫茫雨幕间亮起的飘摇的昏暗烛光。

  按沐秋节的重头戏,姐弟俩烧了满满两大桶水,各自在房中泡了一个连骨头都能酥掉的澡,许棠顶着湿法,穿过院子去检查前屋后院落锁的情况,雨势没有丝毫停歇,山间甚至刮起了呜嚎的风。她举着飘摇的灯笼,路过门扇晃动的厨房,瞧见元宝守着自己的碗还在灶下睡得香,怕它方才跑动一身湿了毛,这凉风一吹怕是也不好受,顺手就扣上了门窗。

  灯熄竹灭,许棠晾着半干的头发,钻进了温暖舒适的被窝,将飘摇的风雨挡在了沉沉的梦乡之外。

  黑沉的雨幕重重落下,没有丝毫减弱,似乎要将人间最后一丝尘垢洗净,只留下岁岁年年又一轮全新待耕种的土地。

  村道自亭阳山庄蜿蜒而过,浸透在冰凉的夜雨中,路过三三两两的村舍,门前残败的三角梅狼狈地低着头,被冒雨而出的黑影撞掉了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花。

  扭曲歪斜的脚步,一深一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摸向了亭阳山庄的方向。

  *

  关于雨声和柴火亘古遥远的温暖记忆,不仅根植在人类的意识中,对最早被人类驯化的家犬也是如此。

  簌簌雨声并无惊雷,元宝守着余热未退的灶膛,里头细微炭火哔啵之声放松了它的警惕,它首尾一团挤在灶下,睡得昏天黑地。

  好在山狼的血统让它保持了最后一丝警醒,雨夜中一丝不明显的痛呼声让它在睡梦中立起警觉的双耳。

  “啪嗒。”

  重物踏地水花溅开的声音打破连天夜雨下落的节奏,元宝猛然翻身站立,努力耸动着嗅觉灵敏的鼻尖。

  可惜雨夜的味道太过纯粹又太过杂乱,枯草、山林、水汽、泥土的气息混为一谈,元宝辨不出异样所在,焦急地低吠了两声,转头冲到厨房门口,前爪焦急地搭在门板上,却发现自己被关在了里面。

  元宝在厨房里头焦急地吠叫,声音穿过紧闭的门窗,跨过密织的雨幕,再落到深睡的许棠耳边,只变成了不轻不重的声响。

  门无风而开,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人影的指尖落到地上,漫进屋里,他立在门口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看不真切,但床榻上安睡之人的肌肤,她的眉目,她的发丝,已经在他数个肮脏旖旎的梦里被反复触碰。他动了,带着那些残破身躯无法承载的,在雨夜和黑暗里想要宣泄的恶欲,深深浅浅的水渍靠近她的床边,眼睛适应了黑暗,很容易就发现了她露在松软锦被中光洁的额头,他自怀里掏出一张方帕慢慢展开,因为躁动和兴奋控制不住诡异的颤抖,当中一小撮狼茅花浸了水,皱皱巴巴缩成一团,一不小心被他抖落了一大半。

  不会痛的,不会被发现的,他那日在澡堂外听见了,只要她睡过去,人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他小心翼翼掀开覆住她口鼻的被子,凉气由呼吸入体,许棠骤然惊醒,出于本能地发现了床前站立的骇人黑影!

  “啊——”

  狭促而短急的惊呼被骤然打断,男子眼里痴迷呆滞的神情在须臾间消失殆尽,被带有慌乱的杀意全然替代!

  带了狼茅花的方帕死命捂住许棠的口鼻,她呼吸不得手脚奋力挣扎,女子柔嫩的肌肤在他粗糙的掌下躲闪避让,细腻的触感燃起他心底疯狂滋长的血色|欲望,他手指因兴奋而痉挛,死死扣住许棠的下半张脸,压着狼茅花在许棠口鼻处大力碾压。

  “玉荷……玉荷……”

  他痴痴呢喃,掌下的女子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带有狼茅花的方帕滑落她的颈边,女子修长温热的脖颈握在他手里,脆弱得像新生的花。

  锦被被猛然掀开,女子特有的体香冲得他头昏脑胀,他着了魔般低头疯狂撕扯自己的裤带,却着急越不得法,暴虐的情绪控住了他,让他忽略了身后如豹子般猫腰靠近的人影。

  脑后一阵劲风刮过!

  “嘭!”

  几乎要把脑壳敲碎的力道将他掀翻在地,一个矫健的黑影跨骑到他仰面的肚腹上,咬牙切齿的泄恨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大喝一声想要翻身暴起,两手却被少年铁钳似的臂膀死死扣住,挣扎间门面上狠狠又挨了一拳!

  在牢里学的那些泼皮无赖下三滥的把式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反正他是不要脸的人了,亏他还想得起脸面对于这种未出阁的女子有多么重要,毕竟从前也有人半身赤|裸苦苦哀求他,他那时候都没管,何况现在。

  “杀人啦!杀人啦!”

  男子嘶哑疯狂的咆哮骤然在雨夜响起,阿温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向床榻上的许棠,男子趁机脱手,一手冲着阿温眉眼的方向死死扣去,阿温躲闪不及,眉框上吃痛,温热的血流下。

  男子不得章法的乱叫让他慌了神,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情形不该再将外人招来,随手抓了脚边一团衣物,死死压住了男子的口鼻。

  “呜呜——呜呜——”

  让人的心烦的高呼乱叫变成了含混不清的求救,阿温听不懂,只知道身下压制的人终于放弃了挣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天地间缠溺的雨还依旧落着,落了一夜,他就缩在许棠的床尾守了一夜。

  泼墨般浓郁的雨夜终于淡出一点点亮光的时候,许棠终于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狼毒花遇水的效用不够,还是老天爷又一次眷顾了她,许棠惊醒的时候,身上还好好地盖着被子,仿佛午夜梦回惊魂只是虚惊一场的大梦,可是下颌面延伸至颈间的钝痛却让人无法忽视。

  暗色天光透进来,已足以让她看清屋内的情形,听见她起身动静连忙来查看的阿温,还是同他们初见那般无害地举着双手,让她第一时间安心。

  地上那个仰面一动不动的身影僵硬地睁着眼,了无生气。

  许棠起身下地,单薄的衣衫裹在身上,存了一夜的寒气让她止不住地颤抖,手方才贴上那人的脖颈,便触电便急缩回来。

  昨夜惊魂历历在目,她慌乱着疾步后退跌落在地,被阿温及时扶住。

  地上的人,已经凉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桩桩件件化险为夷,都是别人要害她,可她却从未想过害人。

  现今人死在她屋里,她第一反应除了惊慌,居然是觉得他罪有应得。

  回想起来,雨夜入室,带了她一碰就会陷入昏迷的狼茅花,可谓用心险恶至极!

  身后扶住她的阿温还在微微发颤,她意识到后迅速回头,捧起少年低垂的头,接住他湿润而瑟缩的目光。

  杀了人,对谁都不是一件小事。

  昨夜要是没有阿温及时发现,恐怕今日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她了。

  屋内有打斗的痕迹,阿温眉骨上寸长的口子还渗着血。

  许棠冷静下来,一点点轻轻擦掉他眼眶的血迹。

  “看着我,阿温。”许棠一字一句说到,确保阿温能够听明白,“你又救了我一次,这个人他该死,不怪你。”

  少年紧绷的心防彻底溃败,在许棠平和温柔的目光下,渐渐释放出小兽般呜咽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