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看见了谢镜的小动作，无情拆穿：“看来谢总醒了啊，那我走了。拜拜。”
眼见苏希走了，谢镜也不装了，他倒不是完全无意识，刚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被磕了一下，痛觉让他有些清醒过来。
陆子齐被谢镜瞪了半天，搞得他连连道歉：“我错了谢老板，谢大师……下次我绝对不多事，妹子来了我就滚，快马加鞭地滚。”
谢镜蔑他一眼：“我管其他女人做什么。”
“好好，以后苏小姐在的场合，我决不多事，就算有天大的事要和你聊，也等你们培养完感情再说！”
“哼……说吧，什么事。”谢镜脚步还不太稳，勉强走到沙发上坐下，闭着眼揉了揉额角。
陆子齐倚在沙发边站着，收起刚才调笑的表情，略显严肃地说：“上次你让老谭查的人有信了，刘兰娟这周三会去人民医院。她平时生活比较规律，除了去医院做检查之外，不怎么出门，很少接触外人。”
“刘兰娟是谁？”
陆子齐翻了个白眼：“王图光他老婆。我都快把你司员工的关系网摸透了。”
“她之前是一个人去吗？”
“不是，每次王图光都会陪同。”陆子齐想起看到的资料，感叹道，“你这个员工真算得上有情有义了，这么多年对得癌症的老婆不离不弃，无论什么时候都陪着她。”
谢镜睁开眼，若有所思。
“你把这些资料发给顾立庭吧。”
*
启明星河的内网爆出一件大事。
人力资源总监王图光今天早上八点在内网上公开发帖，实名举报副总经理熊建业。
内文里写了熊建业在公司利用职权玩弄女性的事，并且表示自己手上有明确的证据，鉴于不想影响太大，证据他会单独提交给公司。最后自己由于知情不报，引咎辞职。
从八点开始，这个帖子就被刷了几千层楼。大部分人是【震惊】【吃瓜】【一看他就不像个好人】。
还有匿名跟帖，说自己以前看到过熊建业和某些女同事过于亲密。
事情的走向开始失控，有人把公司好看的女同事列出来，含沙射影地说这些女人和熊建业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讨论得最多的女人变成了苏希，她长得漂亮，升职的速度也快，一群键盘侠躲着公网背后意/淫，污言秽语。
谢镜看着留言区苏希的名字不断出现，皱起眉头，立刻给顾立庭打电话。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谢镜冷冷地问，一点也不留情面，“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在顾副总的掌控之内？”
顾立庭正在安排公司给个官方回复，禁止帖子的互动权限，这会儿接到谢镜的电话，发现苏希也被牵扯进来了。
他看了一会儿，沉默几秒，说：“我马上解决。”
有一个匿名楼层爆了一张图，是熊建业和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两个人在酒店门口，手挽着手，姿态亲昵。
大家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开始解码这个女人是谁。
【啊，这个好像是行政部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这个酒店离公司不远啊，他们胆子不小，这么等不及吗】【是不是行政部的冯雨欣？】
【看这个身形和身高很像她……】
【肯定是她，这身衣服她穿过的！】
过了几分钟，公司的官方回复在这个楼层里出现，表示“按照公司《员工手册》，熊建业即刻会按照流程进行停职调查。”同时，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这个帖子会被删除。
*
苏希平时不怎么逛内网论坛，早上还是沐芸菲给她发消息，她才知道这个事，那会儿大家已经讨论到冯雨欣身上了。
她简单收拾了下就往公司赶，路上给娄丽丽打电话。
“丽姐，你到公司了吗，今天关注一下冯雨欣的状态，我担心她出事。”
“嗯，我也觉得不妙，我看还有人把帖子里跟她相关的内容截图流传出去了……”
苏希坐在车上，快到启明星河楼下了，前面突然很堵。
“我到公司楼下了，把帖子流传出去的这个事得查一下是什么人做的。”
前排的网约车司机抱怨道：“怎么这个点堵起来了……”紧急车道上一辆警车开过去，警铃大响着开道。
他大叫道：“哎呀，那栋楼上有人跳楼！”
苏希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启明星河的办公楼，楼顶上站着一个穿黑裙子的长发姑娘。
正是冯雨欣。
冯雨欣一到公司就感受到了所有同事诡异的目光，她打开内网看了下，整个人都瘫在了座位上，无地自容，羞愤欲死。
周围对她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好事者专门从其他办公区跑过来假装问行政的事，其实就是来看她的。
还有一些猥琐男，在内网上私聊她，问她一晚上多少钱……
冯雨欣承受不了这个压力和羞辱，心态完全崩溃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当初最开始是在熊建业的威胁之下，她参加了一次宴会，后来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被下了药，当晚她醒来时，已经在熊建业开好的酒店房间里。
之后，就是半推半就，加上她也获得了一些实际的利益，就破罐子破摔地维持了这种关系。
现在她看到网上的谩骂和侮辱，恨不得时光倒退，她能够在那时候做出另一种选择，哪怕以死明志……
噢，以死明志……
她精神恍惚着，走上了公司的楼顶。
……
在警方和心理专家的劝解之下，冯雨欣最终被救了下来，哭得不能自已。
*
苏希此刻和顾立庭站在会议室里，两人分立两端，宛如对峙之势。
“王图光怎么会突然反水举报熊建业？”
他知道瞒不过她，还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你可以当成是他良心发现了。”
苏希看着他，并不说话，等他解释。
顾立庭无奈一笑：“好吧，我承认。我私下去找了他妻子刘女士，把他为了给她治病，在公司里做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刘女士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我相信她对王图光做的这个选择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其实刘兰娟做的不只是“推动”，她为王图光在公司的这一面感到陌生、恐惧，近乎崩溃，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最后王图光不堪压力，按照顾立庭交代的来做。
但是这些细节他就不准备讲了。
苏希拧着眉头：“那怎么会采用公开发帖的形式？现在对冯雨欣的伤害太大了，包括刘女士，我相信你们的交谈对她来说也不友好。”
顾立庭将手撑在桌面上，靠近她一点，低声解释：“苏希，不管怎么说，这是最快的方法，现在来看结果也是好的。我们不可能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
苏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摇头反驳：“我不认可你说的这种想法。如果为了达成目标可以不顾后果，那我们跟熊建业、跟谢氏集团的人有什么区别？”
顾立庭有些动气：“怎么，难道我们就活该做‘圣母’吗？”
苏希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他，张了张嘴，又觉得没有必要。
最后她说：“我们可能不适合这么交谈下去，下次再说吧。”
看到苏希的背影，顾立庭隐约意识到，自己和她的价值观，并不相同，如果不解决好这件事，他们俩未来会背道而驰。
他想了一下，还是立刻给她发微信——
【抱歉，刚才我的情绪有点激动。晚上方便一起吃个饭吗？请务必给我这个赔罪的机会。】苏希看到了，回复道：
【明天晚上吧。】
大家都再缓冲下各自的情绪。
*
谢琅这几天过得很是不爽。
为了安排给阿克塞尔的欢迎酒会，他亲自去好几个私人会馆考察布置，最后选定了其中一家，又邀请平城的各个社会名流，确保当晚重量级人物都有时间参加。
最后他去拜访阿克塞尔，对方抽了15分钟接见他。
“您好，阿克塞尔先生，我是谢氏集团的谢琅。”
阿克塞尔表情冷淡，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讲。
谢琅今天的装扮依然是一丝不苟的精致，他的英文发音还算不错，听得出来是刻意练习过的。
“是这样，我们准备在本周六晚上举办一个酒会，特意欢迎您来到平城，届时平城各界名人都会参加，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阿克塞尔拨弄了一下手上埃及风的古典戒指，垂眸半晌，问道：“可以。我想在会上约谢氏集团的继承人聊一下。”
谢琅欣然一笑：“阿克塞尔先生，我就是谢氏的继承人。”
阿克塞尔不屑地看他一眼：“怎么，我的身份还不配和正统的继承人见面吗？”
言下之意，谢琅名不正言不顺。
他心里一股郁气和愤懑油然而生，却偏偏在这儿发不得火，还得堆起虚伪的笑容迎合：“您说得是，到时候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准备。期待您光临。”
从阿克塞尔下榻的酒店一出来，谢琅就变了脸色。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眼神里都是满满地恶意和愤怒，看起来非常可怖。
他在车上给谢成雄汇报了这件事。
谢成雄很意外，对方竟然想见谢镜。
他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按下秘书室的呼叫铃。
助理宋伟文走进来，垂手恭敬地问：“董事长，什么事？”
“你让人去查一下，阿克塞尔在平城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好的，这就去。晚上整理好给您发过来。”
“嗯。”
谢成雄坐在转椅上，转到落地窗的那面，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
他的嘴角隐隐有些嘲弄：难道自己这个小儿子，还能在他手下掀起风浪？